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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昧时代的阿拉伯社会,部落是温情的极限。各个部落往往在自己的特定领域之内活动,相互猜疑,彼此防范,保持互不相犯,就该感天谢地了。在缺乏交往的时代,各部落有时连语言都有明显的差异,词汇和语调不尽相同。相传,道斯部落的阿布·胡莱勒于628年谒见先知穆罕默德,先知穆罕默德的刀落在地上,于是命阿布·胡莱勒捡起,阿布·胡莱勒听后却东张西望,不知穆罕默德所云何意,直至穆罕默德再三重复才捡起刀子。阿布·胡莱勒告诉先知穆罕默德:你把刀子称作新克,而在我的部落,刀子称作木得亚。阿拉伯人的语言差异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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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蒙昧时代的阿位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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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拉伯人具有卓越的语言天赋。“人的优美,在他的口才之中”,“智慧寓于三件事之中:法兰克人的头,中国人的手,阿拉伯人的舌头”,这些阿拉伯谚语广为流传。阿拉伯人酷爱诗歌,在蒙昧时代,诗歌几乎是唯一的文学形式。那时,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诗人,诗人熟知部落的宗谱和往日的荣辱,他们的职责是颂扬自己的部落、凭吊逝者和攻击敌人。铿锵有力的诗句足以唤醒和激励整个部落,诗人的才华象征着部落的强盛。部落之间的交锋不仅在于战场上的厮杀,诗人之间的唇枪舌剑、诅咒讥讽同样令人生畏。在阿拉伯人的《乐府诗集》中,我们看到这样的诗句:“谁敢与我的部族抗衡,它有众多的人民,还有杰出的战士和诗人。”在欧卡兹集市期间,阿拉伯人常常举行诗歌竞赛,获胜者的诗句被铭刻于麦加克尔白神殿的墙壁之上,称作悬诗。其中有7篇悬诗流传至今,代表了蒙昧时代阿拉伯诗歌艺术的最高成就。诗歌不同于各个部落所操的日常用语,而是超越了部落的界限,成为广为人知和沟通各个部落的通用语言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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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之一。阿拉伯人没有辜负上天赐予他们的无与伦比的语言天赋,将阿拉伯语的美发挥到了极致。阿拉伯人喜欢诗歌,擅长诗歌。在那个缺乏真理的时代,阿拉伯各部落的诗人往往会聚集在欧卡兹集市,举行赛诗会。诗会观者甚多,场面壮观。诗人们抑扬顿挫的朗诵和着驼马嘶鸣,别有一番情调。那时的诗,有短诗(麦格图阿)和长诗(格绥达)之别。诗歌的内容丰富,或夸耀张扬部落的高贵谱系,称颂部落辉煌的征战,或表达对情侣的思念,对仇敌的怨恨。麦加克尔白神殿墙壁上的7首“悬诗”,被视为阿拉伯诗歌的精品,代表了伊斯兰教产生之前阿拉伯诗歌创作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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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杳无际涯的沙漠和荒原中,由于生活资源匮乏,阿拉伯人的生活极度艰难。每每遇到天灾人祸,他们被迫离开祖居的家园,四处流浪,过着流离转徙的生活。在很久以前,阿拉伯人便自半岛向周围地区迁徙,历经艰辛,长途跋涉,来到两河流域、叙利亚和埃及一带。从那时开始,人口迁徙的浪潮接连不断,使得阿拉伯半岛的生态环境得以平衡。随着阿拉伯半岛南部的日渐衰落,分布在也门一带的大量定居者离乡背井,涌入北方。与此同时,半岛内陆的部落闻风而动。如潮水般涌出的阿拉伯人,扰乱了半岛周围定居地区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秩序,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当时,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和波斯帝国对此大为惊惧,殚精竭虑要遏制阿拉伯移民浪潮的冲击,相继册封加萨尼部落和莱赫米部落作为藩属,在叙利亚南部和幼发拉底河流域构筑起有力的屏障。阿拉伯半岛周围的政治格局,限制了阿拉伯人的流动。相对过剩的人口无路可走,拥挤在阿拉伯半岛极其有限的生存空间,挣扎于恶劣的环境和死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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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昧时代,每天都有鲜活的生命在劫掠和仇杀中逝去。清晨骑着战马离家的勇士,到黄昏时分,他可能就已经以英雄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一段哀婉动人的传说。在伊斯兰教诞生前夕,阿拉伯人的相互劫掠连绵不断,血族厮杀旷日持久。公元5世纪末,生活在半岛东北部的贝都因人巴克尔部落和塔格里布部落之间爆发了一场生死大战,此即著名的“白苏斯战争”,而引发这场战争的竟然只是一峰骆驼。白苏斯是巴克尔部落的成员,她的母驼被塔格里布部落的首领刺伤,由此祸端顿生。巴克尔部落兴师问罪,塔格里布部落也不甘示弱,双方大动干戈,诗人们则竭尽所能地推波助澜。两个部落相互攻伐长达40余年,直至双方精疲力竭之时,方才结束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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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纪末至7世纪初,爆发了一场闻名遐迩的战争,即“达希斯和加卜拉战争”。对阵双方为阿布斯部落与祖布彦部落。这场战争起因于一次赛马活动。阿布斯部落的首领有一匹公马,名为达希斯,祖布彦部落的首领有一匹母马,名为加卜拉,两马赛跑,达希斯获胜,祖布彦部落不服,从而引发争端。“达希斯和加卜拉战争”绵延数十年之久,直到伊斯兰教诞生时仍未结束。这场战争中的著名人物安泰莱原本为奴隶,获得自由以后成为英勇的战士和杰出的诗人,他与情人阿卜莱相爱的诗句曾被悬记在麦加克尔白神殿之上,成为流芳百世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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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年—590年,贝都因人凯斯部落联合塔伊夫绿洲的定居者萨奇夫部落,与麦加的古莱西部落以及贝都因人基纳奈部落之间发生战争。相传,莱赫米国王努尔曼·孟迪尔欲派商队前往欧卡兹,并寻找阿拉伯人护送商队进入半岛,基纳奈部落的白拉兹与凯斯部落的乌尔韦为此发生争执,白拉兹杀死了乌尔韦,于是导致双方的战争。这场战争中由于双方曾经在所谓的“禁月”相互仇杀,并且践踏了麦加作为宗教圣地的尊严,被称作“罪恶的战争”。先知穆罕默德早年曾经作为古莱西部落的战士而一度介入这场战争。在希贾兹北部的叶斯里卜绿洲,阿拉伯人奥斯部落与哈兹拉只部落尽管出自同宗,都称自己是凯拉的后裔,却长期处于对立和仇杀的状态。在617年发生的“布阿斯之战”中,奥斯部落与哈兹拉只部落的所有氏族以及定居于叶斯里卜的犹太人纳迪尔部落、凯努卡部落、古莱宰部落和贝都因人朱海纳部落、穆宰纳部落都卷入厮杀,交战各方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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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人在蒙昧之谷过着贫困而血腥的生活。他们无法选择另外的生活方式,他们需要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和必要的生存空间。没有牲畜,没有水源,没有牧场,阿拉伯人就失去了生存的希望,他们面临着饥饿的威胁直至整个部族灭绝的悲惨命运。频繁的劫掠和无情的仇杀淘汰着无路可走的过剩人口,成为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阿拉伯半岛生态平衡赖以维持的必要方式。争夺中的胜利者得以繁衍生息;至于失败者,则将永远消失在苍茫的大漠。连绵不断的劫掠和旷日持久的厮杀,加剧了阿拉伯人内部的矛盾冲突。而正是这种日趋尖锐的矛盾冲突,推动半岛上的阿拉伯人走出蒙昧之谷,走近文明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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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发国家的浮沉 守护麦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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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世界穆斯林心目中,麦加是一个神圣的名字。每天,虔诚的穆斯林都要朝着麦加的方向礼拜数次,以表达对至仁至慈的安拉的无限敬畏。在先知穆罕默德传布启示之前,麦加深藏在希贾兹南部的一处狭窄的山谷之中,群山环抱,天气酷热,荒凉不毛。在麦加城内,克尔白是受人景仰的建筑。克尔白在阿拉伯语中意为立方体或方形房屋,我国清代学者刘智将其称为“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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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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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远古以来,阿拉伯人将克尔白视作神灵之所在,朝拜克尔白的人从半岛各地络绎不绝地涌入麦加这个“没有庄稼的山谷”。相传,人类的始祖阿丹(亚当)和哈娃(夏娃)从天国来到尘世以后一度失散,后来在麦加的阿拉法特山重逢;克尔白相传就是在阿丹和哈娃的时代建立的。后来,由于山洪泛滥,克尔白一度遭到毁坏;而易卜拉欣和他的儿子伊斯马仪重建了克尔白。据《古兰经》记载,安拉“为易卜拉欣指定天房的地址”。“易卜拉欣和伊斯马仪树起天房的基础”,“为世人而创设的最古的清真寺,确是在麦加的那所吉祥的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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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的克尔白最初并不宏伟,而只是一处由石块堆砌而成的简单建筑,仅有四壁,既无屋顶也无门窗,作为圣迹的黑石(亦称玄石)嵌放在东南侧的墙角。克尔白内嵌放的黑石,直径约30厘米,呈光滑而不规则的椭圆形,上有红色斑点和黄色波纹。相传,黑石是易卜拉欣父子在重建克尔白之时采自麦加附近的阿布·古拜斯山。也有人说,黑石是易卜拉欣父子重建克尔白的时候天使哲布勒伊莱所赐之物。克尔白东北侧10余米处有一地下泉水,这就是著名的渗渗泉。相传,易卜拉欣携其妻哈哲尔和幼子伊斯马仪离开埃及,来到麦加,易卜拉欣将哈哲尔母子安置在一处草棚,便前往耶路撒冷。哈哲尔为了寻找饮水,奔走于赛法和麦尔沃两座小丘之间,往返7趟,不见滴水。在悲怆绝望之时,她发现在所住草棚10余米处涌出清澈的泉水;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泉水被沙石覆盖,杳无影踪。后来,由于先知穆罕默德的祖父阿卜杜勒·穆塔里布的努力找寻,远古传说中的泉水重见天日,古莱西人欣喜若狂。伊斯兰教诞生以后,这些传说被赋予了神圣的宗教意义,克尔白、玄石、渗渗泉、阿拉法特山及赛法和麦尔沃两丘成为穆斯林在麦加举行朝觐仪式的重要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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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是古代阿拉伯人的宗教圣地,谁能控制麦加,谁就能够成为当时受尊重的显赫者,因此各部落竞相争夺对麦加的监护权。相传,在易卜拉欣和伊斯马仪重建克尔白之后,贝都因人朱尔胡姆部落移至麦加周围追逐水草,牧养牲畜,并且成为克尔白的监护者。大约在公元3世纪,贝都因人胡扎尔部落将朱尔胡姆部落赶出麦加周围的牧场,自己成为克尔白新的监护者。440年前后,古莱西部落击败胡扎尔部落,一举夺取麦加。古莱西人多为商贾,不事稼穑。古莱西部落初入麦加之时,其部落首领库赛伊重修克尔白,并建起议事厅。古莱西部落来到麦加以后,以经商为生,尤其注重朝圣贸易,不再逐水草而居,成为麦加谷地最早的定居人口。随着定居人口的不断增多,麦加逐渐发展成一个人口较为集中的城市。然而,当时麦加的朝圣贸易规模还非常有限,仍有一定数量的古莱西人没有摆脱游牧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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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莱西人成为麦加的监护者以后,阿拉伯半岛周围的世界并不安宁。自6世纪初开始,拜占庭帝国与波斯帝国频繁交战,两河流域和叙利亚成为双方厮杀的主要战场,连接波斯湾沿岸与地中海世界的国际商路几近中断。与此同时,拜占庭帝国在埃及的统治急剧衰弱,无力继续控制红海水域,海盗随之四起。575年,波斯军队击败拜占庭帝国的盟友埃塞俄比亚人,攻占也门,切断埃及商船经红海进入印度洋的通道。希贾兹尽管坎坷难行,旅途艰辛,但是毕竟远离战乱,处于相对平静的状态。外部区域政治形势的变化,为阿拉伯人重新控制地中海与印度洋之间的过境贸易提供了契机,途经希贾兹的古代商路在历经数百年的衰落之后再度兴起。麦加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南通也门,北及叙利亚,并可向东沿鲁卜哈利沙漠边缘至幼发拉底河下游,向西经舒艾卜港穿越红海进入东非。聪明能干的古莱西人,与商路沿途的许多游牧群体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因此在各条商路畅行无阻。天时地利和古莱西人的不懈努力改变了麦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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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驼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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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穆罕默德时代,麦加人以贸易为生。麦加是希贾兹的贸易中枢,每天都吸引着各方来客。来自拜占庭和来自东非等地的商人云集于此。古莱西部落的商旅驼队频繁地在定居地区与沙漠牧场之间往来穿梭。不辞辛劳的古莱西人有很多时间都是在旅途中度过的,他们的足迹遍及北起叙利亚、南至也门、东到幼发拉底河下游、西达埃塞俄比亚的广大地区。古莱西人年年冬夏两季出行。他们将印度洋沿岸的各种物产转运销往地中海世界,同时还从事定居地区与沙漠牧场之间的产品交易,两种贸易相辅相成,互为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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