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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莫罗保蒂斯描述,高卢边境地区受到的威胁得以平息:“莱茵河带来了契约,使这片寒冷地区成为罗马的仆人,对西罗马的统治心满意足,欢声笑语在台伯河两岸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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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埃提乌斯采取了果断行动。公元436年,他厌倦勃艮第人对比利时的侵略,再次和匈人协商求援。第二年,勃艮第王国遭受一系列毁灭性袭击(据伊达提乌记载,有2万名勃艮第人丧生)。残余的勃艮第人变乖了,成为罗马的盟友。埃提乌斯把他们重新安置在日内瓦湖附近。边境安定后,他把目光转向高卢境内。公元435年阿莫利卡的巴高达在蒂巴托(Tibatto)的率领下发生叛乱,罗马军队和阿兰盟军采取了类似行动。于是到公元437年,罗马的统治在整个西北部得到全面恢复。莫罗保蒂斯评价说:“走在阿莫利卡荒原上的仍然是当地人,但已变得更加温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曾借助树林的掩护大肆劫掠财产,现在已改头换面,开始学着把谷物种植在未经耕耘的田地上。”埃提乌斯还采取措施保障这里的长治久安,将阿兰人安置在奥尔良到塞纳河盆地的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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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让西哥特人就范了。公元436年,埃提乌斯与勃艮第人交战时,西哥特人爆发第二次叛乱。与公元5世纪20年代中期进攻阿尔勒的那次相比,这一次更加危急。他们依然是向南进发,但这次包围了纳博讷。埃提乌斯又一次接受挑战。他招募更多匈人辅助部队,发动大规模反击,迫使西哥特人退到波尔多。公元439年,战争结束。罗马伤亡惨重,但双方重新签订了公元418年的和约条款。写于公元443年的第二首赞美诗中与这件事相关的部分遗失。但公元439年莫罗保蒂斯发表第一首赞美诗的时候,西哥特人显然才刚刚战败不久。诗歌残存的部分详细描述了埃提乌斯在蛇山(Snake Mountain)战败西哥特人(“古代人似乎有预见性地称它为蛇山,因为帝国的毒瘤就是在这里被铲除。”),西哥特国王看到“他战死的追随者们的尸体被践踏”而“大惊失色”。62这支蛮族部落没有灭亡,但受到了遏制。经历了十多年的冲突之后,埃提乌斯借助匈人的帮助,奇迹般恢复了这片地区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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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情形在西班牙上演着。随着汪达尔人和阿兰人的离开,局势已大为好转,只剩下苏维汇人在西北地区肆意掠杀。据莫罗保蒂斯描述,在此之前,“那里已不受我们的控制……好战的复仇者[埃提乌斯]打通了敌人占领的道路,赶走掠夺者”——实际上,他们是自行离开去阿非利加的——“并夺回受阻的大道,让弃城而逃的居民重返家园”。有些当地人——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编年史作者兼主教伊达提乌——希望埃提乌斯带兵翻越比利牛斯山,但得到的援助可能主要是外交施压。很快,苏维汇人和加利西亚当地人达成政治和解,盖萨里克丢下的行省恢复了一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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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埃提乌斯在公元5世纪30年代取得令人瞩目的功绩。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被赶回莱茵河对岸,勃艮第人和巴高达被彻底制伏,西哥特人的嚣张气焰受到遏制,西班牙的大部分地区重新纳入帝国的统治。君士坦丁堡的史学家把埃提乌斯称作最后一个真正的罗马人也不无道理。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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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当莫罗保蒂斯为他最新写给埃提乌斯的赞美诗画上句号,埃提乌斯也在考虑把铠甲脱下清理之时,战争再次爆发。公元439年10月,经历四年半的和平之后,盖萨里克的军队冲出毛里塔尼亚,雷霆般攻向北非更为富庶的行省。但他们也不是一路畅通无阻,而是一路打向迦太基。事后的一篇布道词这样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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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世人眼中乐园的阿非利加到哪里去了?……当其他行省认错改正的时候,我们的城市[迦太基]拒绝接受教训,不是已经受到严厉惩罚了吗?……没有人埋葬死者,但可怕的死亡污染了所有的街道和建筑,以及整个城市。想想我们在谈论的罪恶吧!家中的母亲被拖走成为俘虏,怀孕的妇女被屠杀……保姆怀里的婴儿被抢走,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邪恶的蛮族人甚至命令曾经侍者成群的贵妇人成为他们的下贱奴仆……我们每天听到的,就是人们哀叹他们在这场袭击中失去丈夫或父亲。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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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只是说教的言辞,不是直接描写,但这段文字仍然证实了其他罗马史料描绘的屠城场面。没有任何一次独立的战事能够对帝国造成如此打击。盖萨里克一举从埃提乌斯手中夺下西罗马最富庶的几个行省。结果财政危机逐渐逼近。为什么帝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也许,在经过四年半的相对和平之后,人们以为盖萨里克会一直遵守公元435年2月签订的和约,所以麻痹大意了。我认为,这只是因为帝国在其他地区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无暇为了以防“万一”就在迦太基屯兵驻守。尤其是在盖萨里克采取行动前刚刚结束的与西哥特人的交战已消耗几乎所有的兵力。于是在迦太基驻军兵力最弱的时候,狡猾的汪达尔人趁机发动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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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公元439年秋天,人们无暇追究战争责任,甚至也来不及追究原因。最紧迫的是要采取果断行动,收回迦太基和各行省。大约在这个时候,莫罗保蒂斯为埃提乌斯的儿子高登提乌斯的一岁生日写了一首短诗,评价这名罗马的“勇敢首领……应该荣归故里了”,有一天也许会把权杖传给高登提乌斯。65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埃提乌斯又一次勇敢受命。罗马帝国后勤的局限性使得埃提乌斯无法立刻发动反攻,而且现在盖萨里克占据优势。公元440年春以瓦伦提尼安三世之名发布的一系列法令证明当时的危机一触即发。3月3日,东罗马的商人获得特殊执照,以确保罗马城的食物供应——阿非利加向首都粮食供应的缩减是埃提乌斯担心的大事之一。同一法令还提出措施,修补罗马的防御漏洞,确保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守卫罗马城的职责分配。3月20日,另一条法令召集新兵入伍,同时威胁要严惩窝藏逃兵的行为。666月24日发布第三条法令,号召人们重新拿起武器,“因为从夏季航行的情况来看,不确定敌船会驶向哪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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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只是零散的防御措施。汪达尔人的进攻在航季开始之后如期而至。盖萨里克对西西里发动一连串的攻击,包括围困巴勒莫(Panormus)的主要海军基地近一个夏天。但是,埃提乌斯早已做了长远规划。6月24日颁布的法令体现了他恢复局势的计划:尽管困难迫在眉睫,人们仍相信“我们的君主,不可战胜的[东]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即将派兵……我们相信,至高无上的贵族埃提乌斯很快就会率领大军前来”67。埃提乌斯之前离开意大利去尽力召集兵力。但鉴于自公元406年以来,西罗马的兵力就一直不足,埃提乌斯和君士坦丁堡协商,请求援助。这再次体现出埃提乌斯不夺取皇位是多么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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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40年末,恶劣天气迫使汪达尔人退回迦太基。随后,东西罗马的军队开始在西西里集结。共有1100艘战船可供运输士兵、战马和军需物资。埃提乌斯的“大军”渡海来到岛上,和东罗马庞大的远征军会合。没有史料明确给出罗马军队的人数,但船只的数量足以装载几万人。东罗马的军队规模从指挥官数量可见一斑。共同领军的一共有五位指挥官:阿雷奥宾德斯(Areobindus)、安西拉斯(Ansilas)、因诺宾德斯(Inobindus)、阿林提乌斯(Arintheus)和格曼努斯(Germanus)。君士坦丁堡官吏潘塔迪乌斯(Pentadius)有幸负责后勤。后来他因为承担调遣远征军这一艰巨任务被提拔。68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发动反攻,夺回迦太基。3月底,通常在冬季断航的北非航线恢复通航,埃提乌斯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也近在眼前。但舰队一直没有出发,东西罗马的军队返回基地,一切行政努力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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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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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联合远征军没有出兵?莫罗保蒂斯为公元443年埃提乌斯第二次出任执政官写的赞美诗的残存章节里给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莫罗保蒂斯首先列举埃提乌斯在5世纪30年代的种种功绩,然后讨论他在和平时期的领袖才能,之后莫罗保蒂斯突然转变语气,他以罗马女战神贝娄娜(Bellona)的口吻谴责埃提乌斯带来的和平富饶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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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到轻视,人们对我的王国不再尊敬,这都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灾难[埃提乌斯的胜利和汪达尔人的和平]。我被放逐,无法统治大地。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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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一位典型的女战神,不会甘于沦落。于是她去找自己的长期盟友厄倪俄(En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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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突出的悬崖下,残酷的厄倪俄掩饰着被长期和平压抑的愤怒。她苦恼,因为世人没有了苦恼。她看着人们的欢乐,发出悲哀的呻吟。她丑陋的脸庞结了一层难看的污垢,衣服上还有干结的血痂。她的战车向后倾斜,缰绳下垂,僵硬,头盔的羽饰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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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贝娄娜怂恿厄倪俄重建战争的“疯狂”。在赞美诗的结尾,所有人都呼唤埃提乌斯回到罗马军队的统帅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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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他[埃提乌斯]不要代言战争,而是发动战争。愿他重返过去胜利的命运。愿他的战利品不要误导他,对金子的狂热不要迫使他屈从于无尽的忧虑。愿他的战斗精神得到赞扬。愿他的剑忘掉拉丁姆(Latium)的血腥,重新流下敌人的鲜血。愿他战无不胜,高贵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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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传达的信息无疑是说,出现了一个远远超过汪达尔人的新威胁,埃提乌斯不得不重整旗鼓,再次拯救罗马帝国。正是这一威胁迫使集结到西西里的军队又返回基地,任由汪达尔人践踏迦太基。而西罗马帝国只能尽可能地弥补盖萨里克胜利造成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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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公元442年,罗马和汪达尔人签署第二个和约,允许盖萨里克统治阿非利加和拜扎卡纳,可能还包括努米底亚部分地区。西罗马帝国收回公元435年割让给他的领地。一些法律文献证实,帝国随后收回毛里塔尼亚的两个行省[斯提非斯和恺撒里亚(Caesarensis)]以及努米底亚其他地区的行政权。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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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盖萨里克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也乐于慷慨一下,作为和平的回报。汪达尔人占领的各行省继续向罗马缴纳谷物作为贡品,但数量可能已经大幅减少。他还把自己的长子胡内里克(Huneric)送到罗马皇宫作为人质。但盖萨里克的胜利毋庸置疑。公元440年6月24日的法令中还称他为“帝国的敌人”。但公元442年之后,他已成为帝国正式承认的藩属王,头衔是“盟邦国王及友人”(rex socius et amicus)。此外,与罗马对待“人质”的一贯做法不同的是,胡内里克和瓦伦提尼安三世的女儿优多西娅(Eudocia)联姻。如前文所述,在30多年前,阿拉里克的姻亲、西哥特国王阿萨尔夫曾娶了时任皇帝霍诺留的妹妹、瓦伦提尼安三世的母亲普拉西提阿。但在当时这次婚姻没有得到认可。而现在,蛮族人的王室和帝国皇族开始考虑合法的联姻。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用联姻可以为罗马城换取持续的粮食供应,那么这种耻辱似乎也就可以忍受了。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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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保蒂斯残存的作品中有两篇写于这次缔结和约之后。公元443年的赞美诗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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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利比亚的[盖萨里克]斗胆以注定胜利的军队摧毁狄多(Dido)的王国[迦太基]。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充斥迦太基的城堡。自那以后,他脱下敌人的外衣,热切地盼望通过更多的私人和约巩固罗马的信任,把罗马人变成他的亲戚,让自己和他们的后代联姻。于是,帝国统帅[埃提乌斯]因重获和平而把铠甲换成托加袍,并命令已处于和平状态的执政官员不再敲响战鼓,战争结束,各处的人们对他的战袍充满崇拜。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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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保蒂斯暗示北非的沦陷不可阻挡,但同时也强调埃提乌斯尽最大可能处理困境,劝服卑躬屈膝的盖萨里克和帝国结成和平联盟。一首描述镶嵌画的短诗继续宣扬同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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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华丽的皇帝和皇后处于[皇家餐厅]天花板的中央,仿佛他们就是天上明亮的星星。他是大地的拯救者,理应得到我们的尊敬。在我们的保护人面前,一个刚被流放的人突然哀悼自己丧失的权力。胜利将世界交还到应得的人手中,辉煌的宫廷为他从远方带来了新娘。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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