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414930
其一,只要财产的划分出现不公平的状况就会引起不满,这是人性不变的法则。由于税收的评定应完全平等,其中绝大部分的人会被剥夺生计,此即罗马丁税的原则。但在执行时,人们却感觉不出不公平,主因是贡金乃根据实况来缴纳,不是以个人为单位来征收。几位贫穷的市民可合组成一个人头,共同分担税款,而富有的省民依据财产,可负担好几个名额的丁口。西多尼乌斯·阿波利纳里斯生活在统治高卢最有成就的皇帝的时代,他曾提出最富诗意的要求,把自己负担的贡金,比拟为希腊神话里的怪物革律翁[130],恳请赫拉克勒斯大发慈悲,砍掉恶龙的三个头好拯救性命。西多尼乌斯是极为富有的诗人,他都不断提到这个问题,我们的脑海里可以浮现出许多高卢贵族像死去的海德拉(Hydra)[131]一样,长着100个头,躯干伸展到整个国土,吞食着数以百计的家庭的景象。
1707414931
1707414932
其二,就高卢丁税平均值而言,每年的额度是9英镑,我们可拿来与当前国家[132]的状况作比较。现在法国被专制君王统治,有一群勤勉、富裕和热情的人民,要想达成目标,还有相当的困难。法兰西的税收并没有因恐惧和奉承而加以夸大,不至于超过年度总额1800万英镑,由2400万居民来分担。[133]其中只有700万人是有能力的父亲、兄弟或丈夫,此外都是不用纳税的妇女和小孩。每个负担贡金的臣民有相等的比率,每人不会超过50先令(20先令为1英镑)。但他们的祖先高卢人正常缴纳的税金,反而要高出四倍之多。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异,不全在于金银的缺乏或富足,而是古老高卢和现代法国的社会状况有很大差别。如果国家的每位臣民都有基本的自由权利,庞大的税额就会由全体人民来分担,不论是征自财产或消费。
1707414933
1707414934
古老高卢的大多数土地,跟罗马的其他行省一样,都是由奴隶耕种,农民受束缚的状况与严苛的奴役制度没什么差别。主人享受劳力的成果,大多数人处于贫穷状况,任何市民只要拥有相当财产,或过着温饱的生活,就会名列贡金名单上。这部分的人虽少,但很合理地要负担更大比例的丁税。这种主张的真相可用以下例证说明:埃杜伊人是高卢最有势力和最进步的部落或城邦,据有广大的区域,现在包含大约50万居民,隶属奥顿和讷韦尔两个主教辖区[134],等到增加沙隆和马孔以后,[135]人口总数达到80万人。在君士坦丁时代,埃杜伊地区提供2.5万个人头数的丁税,由于这一地区的人民无法忍受贡金的重担,君主将人头数再减少7000个。刚好出现与明智的历史学家所提出的见解相类似的情形,也就是有自由权利和缴纳贡金的市民没有超过50万人。政府行政在正常状况下,每年支出大约是450万英镑,虽然看起来每人分担了超过正常四倍的税额,但皇帝直属行省高卢的征税,只是法国现在税收的四分之一。在君士坦提乌斯横征暴敛下算出来是700万英镑,在尤里安仁慈或明智的统治下则减到200万英镑。
1707414935
1707414936
地主深受其害的丁税,自由市民中富有而数量庞大的阶层却可以逃避。为了分享来自技艺和劳动,或存在于货币和商品中的财富,皇帝把分开计算且是个人的贡金,强加在臣民有关贸易的主体上。虽也有免税措施,但对时间和地点都有严格限制。像是允许地主出售自己土地的产品,对于自由行业者经过批准给予某些特权,但与商业有关的各方面,都因严格的法律规定而受到很大影响。亚历山大里亚有地位的富商,从印度进口宝石和香料供西方世界使用;放高利贷的人从金钱的利息中,谋得的不劳而获的可耻收益;手艺精巧的制造商、工作勤勉的匠人,甚至僻远乡村毫无名望的零售商,都要让税务人员进入他们获利的场所。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对不光彩的俸给也甘之如饴,能够容忍公娼这门行业。这种施用于各行各业的普通税,因在第四个年度征收而被称之为“五年摊捐”。
1707414937
1707414938
历史学家佐西穆斯提到,每当接近这要命的期限,市民无不涕泪齐下,惶恐万分。税务人员为达成缴纳的金额,运用令人憎恶的不当方式,穷人经常受到鞭笞,才能被评定合于免缴税款的要求。佐西穆斯带有热情和偏见的控诉中提出的证词,根本无法证明是否属实,但是从这种贡金的性质可以得出合理的结论,那就是决定配额的方式非常武断,征收方法极端严苛。商业行为产生不为人知的财富,技艺和劳力的利润并不很稳定,只能靠着自由心证来裁定财产估值。不像征收土地税的状况,可以用没收财产的方式获得欠税,很少损害国库的收益。在对商人的征税过程中,除了对身体施以惩罚以外,找不到让他们吐实的更好办法,就像商人的贸易,不能没有可见而永久的抵押品一样。过去用很残酷的方式对待无能力支付国家税款的债务人已被证实,却因为君士坦丁合乎人道的诏书而获得减轻,例如不允许滥用枷架和鞭刑,准备宽大和空气流通的牢房作为监禁之用。
1707414939
1707414940
普通税的征收是出于帝王的绝对权威,但偶尔呈献的“冠金”,却仍旧保留原来的名义和民众同意的形式,这是一种古老习惯。共和国的盟友把他们的安全和能够获得解救,归功于罗马武力的成就。意大利的城市,为了颂扬胜利将领的功绩,装饰凯旋式华丽的排场,就自动呈献金冠作为礼物,等到典礼完毕就将其供奉在朱庇特神庙,这是他们未来荣耀的纪念。随着热情和谄媚的风气开始盛行,热情的捐献不仅数量增多,尺寸和重量也加大。恺撒的凯旋式礼品丰富,以致巨大的王冠有2822个,总重量是黄金20440磅。深谋远虑的独裁官[136]立即将这笔财富熔化,他认为花在士兵身上比用于神明更能发挥功效。以后的皇帝取法前贤并加以改进,将华丽的饰品换为帝国通行的金币,将这当作更容易接受的礼物。[137]
1707414941
1707414942
自发的奉献最后成为欠恩应尽的责任,也不再限于凯旋式的场合,而被认为是君主国的城市和行省得到许可的一种行为,经常伴随着皇帝纡尊降贵地宣布即位、出任执政官、皇子出生、晋封恺撒、战胜蛮族,或者任何能为皇帝在位的记录踵事增华的实际或假想事件。罗马元老院的特别赏赐是黄金1600磅,大约6.4万英镑;抑郁的臣民用巧妙措辞加以颂扬,君王把这些无益但蓄意而为的证词,当成是忠诚和感恩的表示,心满意足加以接受。[138]
1707414943
1707414944
一个民族若过分傲慢或自怜,都不可能对自己的实际处境做出正确的估计。君士坦丁的臣民觉察不到自身的才智和品德已经日趋堕落,使他们失去祖先所具有的尊严;但是暴政的疯狂、纪律的废弛以及赋税的日增,不仅使他们身受其害,而且让他们对此深感痛恨。历史学家不怀偏见,一方面承认民众的确有理由感到不满,同时也看到可以减轻苦难的有利条件。蛮族风暴转瞬间会使罗马帝国的伟大丧失基础,至今仍被拒止或阻挡在边境地区。整个地球有相当多的居民,在培育艺术和文学的园地中仍然享受着高雅的社交生活。民政体系的形式、权力和经费能够抑制嚣张跋扈的军人集团。尽管法律受到特权的破坏和巧辩的歪曲,罗马司法制度运用明智的原则,依然能够保持秩序和公正,这是东方专制政体难以想象的事。宗教和哲学对人类产生保护作用。自由权利这个名词,虽然已经不会使奥古斯都的继承人感到惊愕,但能够提醒在位的皇帝,他所统治的国家并不是奴隶或蛮族。[139]
1707414945
1707414946
1707414947
1707414948
1707414950
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十八章 君士坦丁的性格作风 高卢战争 君士坦丁崩殂 帝国分由三个儿子统治 波斯战争 内战 君士坦提乌斯获得胜利(323—353 A.D.)
1707414951
1707414953
一、君士坦丁的性格特质及其行事作风(323—337 A.D.)
1707414954
1707414955
君士坦丁迁移帝国的统治中心,对国家的行政和宗教制度进行重大的改革,他到底具有何种性格,一直是人们注意的重点,对这一点的讨论引起极大的分歧。基督教徒出于强烈的感激之情,不惜使用推崇英雄甚至圣徒的词句,来美化这位基督教会的救星;而那些遭到压制的人群无比愤怒,认为君士坦丁既懦弱又邪恶,把他说成是历史上最可憎的暴君,他的登基有辱帝国的尊严。这些不同的看法经过很多世代还能保留下来,虽然程度有所差异,但对于他的为人处世到今天仍有褒贬。只有站在公正的立场,把他那最热忱崇拜者所不能否认的缺点,和他那不共戴天的仇敌也不得不承认的优点,不怀任何成见综合起来,才有希望对这位极为重要的历史人物勾画出一个正确的形象来,也才能毫无愧色地为史实所接受。但若不能从恰当而明晰的角度,把君士坦丁的统治时期仔细地划分为几个阶段来加以研究的话,我们马上就会发现,要想把不协调的色彩混合在一起,将不兼容的性格特点调和起来,最后其所产生的形象很可能像是一个怪物。
1707414956
1707414957
君士坦丁有得天独厚的外表和心灵,身材雄伟、相貌英俊、举止得体,在男性的阳刚活动中表现出矫健的身手和灵活的技巧。他从少年时期开始,一直到进入老年,始终保持着强壮的体魄,在家庭生活中始终坚持清心寡欲的原则。他非常喜欢参加社交活动,可以随意地交谈。尽管有时会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在无法控制之下对人大发脾气,一般而言,他那待客以礼的态度,凡是接近过的人都会倾心不已。有人怀疑他交友是否真诚,但是从很多情况看来,证明他并非刻薄寡恩、不能同生共死之徒。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这方面的缺失并未妨碍他明了知识的重要,在他大力支持之下,艺术和科学还获得相当的发展。他勤奋处理公务不知疲倦,活跃的头脑毫不间断地用于阅读、写作、思考、接见外国的使节、研究臣民的疾苦和不满。即使那些指责他措施不当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具有博大的胸怀和持之以恒的耐心,如此才能规划出无比艰巨的计划,确保自己不被学识的偏见和群众的叫声所阻挠,并最终能够将之贯彻完成。他在战场上能够把自己的大无畏精神,很成功地灌输给手下的士兵,指挥大军的才能已臻完美的境界。他与国外和国内的敌人作战,获得辉煌的胜利,应归功于他的将道,并非只靠运气而已。他热爱荣誉,将之看作辛劳工作的奖赏,也是激发积极作为的原动力。
1707414958
1707414959
自从他在约克登基那天起,灵魂中的统治激情就点燃了他无可遏制的野心。野心还可能是出于对当前危险的处境、敌手的性格特质、自身高尚的品格、预见自己的成功可以为混乱的帝国带来和平与秩序的判断。早在他与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进行内战时,他这一边已经赢得人民的好感,人民很自然地将暴君毫无忌惮的行径,和君士坦丁明智公正的施政进行比较。[140]
1707414960
1707414961
设若君士坦丁在台伯河畔战死,甚至在哈德良堡的平原上阵亡,除了这些极少数例外,后人所知君士坦丁的为人可能不外乎如此。但是,他最后一段统治时期(根据同时代的一位作家非常温和而关怀的叙述),使他丧失身为罗马皇帝无愧于后代子孙的荣誉。在奥古斯都的一生中,起初人民看到的是一位毁灭共和国的暴君,后来逐渐变成国家以及全人类的父亲。而在君士坦丁的一生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长期受到臣民爱戴和使得敌人丧胆的英雄,却为自己的运气所荼毒,或由于赫赫战功而再也无须掩饰自己的行为,最后堕落成残暴而放荡的君主。他统治的最后14年(323—337 A.D.),所维持的安宁局面,只能说是粉饰的太平,并非真正的繁荣。进入老年的君士坦丁更被两种彼此对立、但也可以调和的恶行所玷污,就是纵情任性的掠夺和挥金如土的慷慨。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多年累积的财富,全被他挥霍一空。这位征服者进行的各种革新措施,都得大量增加开支,同时各项建设、宫廷用度及庆祝活动的开销,都要立即大量供应现金;对人民的压榨,是能维持君王无限制浪费的唯一资金来源。他那些品德败坏的亲信,靠着主子的慷慨大方全都十分富有,还要肆无忌惮地掠夺侵占和贪污受贿。普遍存在的腐败现象虽受到掩盖,在政府行政机构各部门中,却已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能觉察到,皇帝本人尽管仍能获得臣民顺从,却已渐渐失去他们的敬爱。愈进入晚年,他愈刻意追求穿戴和举止,使他更为人们所鄙视。傲慢的戴克里先采用亚洲华丽的排场,在君士坦丁身上显得软弱和阴柔。他戴着各种颜色的假发,是当时的巧匠精心制作的一顶式样新颖无比昂贵的皇冠,浑身珠光宝气,还戴着项圈和手镯,再加上一件像水波拖在后面的丝质长袍,上面绣着金碧辉煌的花朵。这样的装束即使穿在年轻又愚昧的埃拉伽巴卢斯身上,也会让人感到俗不可耐。现在要想从年事已高的君王和罗马年迈的老兵身上,找到失去的智慧和简朴,那更是难上加难。[141]繁荣和放纵所败坏的心灵,是不可能升华为宽宏的气度,能够藐视猜忌,大胆发扬恕道的。马克西米安和李锡尼的致死之道,按照他们身为暴君所习得的原则来看,可以说是命该如此。但是一篇文章提到君士坦丁有损晚年名声的处决,也可以说是谋杀的客观叙述,在一些至诚人士心中所能引起的联想,也只能是:这样一位皇帝,受到情绪或利益的支配,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法律的公道和仅存的人性。
1707414962
1707414964
二、君士坦丁处死长子克里斯帕斯之本末(323—337 A.D.)
1707414965
1707414966
君士坦丁终其一生都与好运相随,飘扬着胜利的旌旗,同时也使他的家庭生活充满希望和欢乐。那些统治时间漫长,使国家日臻繁荣的前辈,像是奥古斯都、图拉真和戴克里先,生前都因没有后代而深感不安。但是在那个经常发生动乱和变革的时代,不容任何皇室有足够的时间,让后裔在紫袍的庇荫之下茁壮成长。但是,等到哥特人克劳狄获得皇位,他的弗拉维皇族却延续了好几代。君士坦丁本人也把从他父皇那里继承来的宝座传给了他的子息。皇帝曾结婚两次,出身寒门的密涅维纳是他年轻时合法的伴侣[142],她仅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克里斯帕斯;后来他娶马克西米安的女儿福斯塔为妻,她生了三个女儿和三个名字相近的儿子:小君士坦丁、君士坦提乌斯和君士坦斯。
1707414967
1707414968
君士坦丁大帝的三个胸无大志的兄弟尤利乌斯·君士坦提乌斯、达尔马提乌斯和汉尼拔利阿努斯[143],虽然没有实权,但都享受到最高荣誉和巨额财产。三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位,活着时鲜为人知,死时也未留下后代。两个兄长都娶了元老院有钱议员的女儿,为皇族增添了新的支派。封为大公的尤利乌斯·君士坦提乌斯,他的儿子以加卢斯和尤里安两位的名声最大。后来被封为监察官[144]的达尔马提乌斯,他的两个儿子也分别叫作达尔马提乌斯和汉尼拔利阿努斯。君士坦丁大帝的妹妹安娜斯塔西娅和尤特罗皮娅,分别嫁给出身贵族并具有执政官身份的元老院议员奥普塔图斯和涅波提阿努斯。他的三妹君士坦提娅的生平事迹和所受苦难,在历史上享有盛名,她在丈夫李锡尼败亡后一直寡居;经过她苦苦哀求,结婚所生下的儿子当时才没有受到牵连,活了一段时间并且保留恺撒的头衔,看来还有渺茫的继位希望。在这个弗拉维家族中,除去这些妇女和她们的亲眷之外,还有十到十二位男性。按照现代法律术语,应被称作皇族血统的亲王,似乎全应按出生顺序,继承或者辅佐君士坦丁的王位。但是,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人数众多的兴旺家族,很快就只剩下君士坦提乌斯和尤里安两个人,只有他俩在一系列类似悲剧诗人在感叹珀罗普斯和卡第穆斯的诗篇[145]中所描述的罪恶和灾难中幸存下来。
1707414969
1707414970
克里斯帕斯是君士坦丁的大儿子,也是帝国的指定继承人,公正的历史学家都把他说成是一位对人友善而且卓然有成的青年。关于他的教育和学习的问题,全交托给基督徒中最有口才的拉克坦提乌斯负责。在培养这位杰出学生的兴趣并唤醒他的良知方面,拉克坦提乌斯堪称最称职的导师[146]。克里斯帕斯在17岁那年,就被授予恺撒的称号,被赋予管辖高卢各行省的权力,当时正好发生日耳曼人的进犯,可以让他尽早施展军事才能。在其后不久爆发的内战中,父亲和儿子分掌兵权。从这段历史的记载得知,在强攻李锡尼以优势舰队全力固守的赫勒斯滂海峡的行动中,充分显示出克里斯帕斯的英勇和才干。赫勒斯滂海战的胜利对结束战争意义重大,东部臣民向他们欢呼时,君士坦丁和克里斯帕斯这两个名字已合而为一,高声宣告整个世界已被征服,现在全都处在仁德的皇帝和其子的统治之下。一个皇帝到了老年,很难获得公众的喜爱。但是年轻的克里斯帕斯的身上,布满朝气的光辉,从各方面来说,都有理由受到朝臣、军队和人民的尊敬,他也确实赢得了他们的爱戴。对于一个治国多年、经验丰富的君王,臣民在承认他的功绩时总是感到很勉强,常常抱着不公正的态度,夹杂着表示不满的抱怨,但只要看到他的继承人表现出一点良好的品德,认为可以从继承人那儿获得个人和公共的幸福,便一厢情愿对他抱有无限的希望。
1707414971
1707414972
这种带有危险性的人民的爱戴很快引起君士坦丁的注意。不论作为父亲还是皇帝,都无法容忍有人与自己处于平等地位还能共存。但是他并没有通过对儿子表示信赖以获得其感恩,以此确保儿子对自己的忠诚,却要坚决阻止尚未显露的野心可能引起的越轨行为。克里斯帕斯很快看到未成年的弟弟被授予恺撒头衔(公元324年10月10日),掌握高卢各行省原属他管辖的特殊部门。他自己是长大成人的王子,近年内有过重大功绩,非但没有得到奥古斯都的高位,反而像囚犯一样被关在父亲的皇宫里,听任阴险的敌人对他进行恶意的中伤,毫无自卫能力,自然深感不满。处在这样一种痛苦的环境里,年轻的王子恐怕很难做到处处注意自己的举止,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而且还可以断言,在他身旁,一定聚集着许多行事冒失或怀有二心的随从,用尽心机故意挑逗他发泄不满,也许他们还接到密令,要随时告发他。就在这一段时期,君士坦丁发布一道诏书(公元325年10月1日),不论真假如何,明确表示怀疑有人正阴谋策划推翻他本人和政府,他不惜以荣誉或重金为诱饵,呼唤各层次的告密者,即使是执政官和大臣也可以大胆检举,甚至连朋友或最贴身的亲信,都无一例外。同时他还庄严地宣布,将要亲自聆听这些指控,对有害于他的人进行报复。最后,他还用一段祷告结束他的敕令,这段祈祷词倒是真的表露出他对危险的担忧,恳求最高的神明一如既往保佑皇帝和国家的安全。
1707414973
1707414974
告密者接受优厚的条件奉命行事,自然全都通晓宫廷的斗争艺术,选定克里斯帕斯的朋友和亲信作为有罪的告发对象。再说,皇帝既已答应要进行充分的报复和惩罚,显然他的诚意毋庸置疑。然而,君士坦丁虽然把自己的儿子视为势不两立的敌人,在表面上却保持着关心和信任的态度,授予他各种勋章,和往常一样祝福年轻恺撒的统治能够长久而又太平。人民并不知道宫廷的秘密,仍旧爱戴他的德行和尊敬他的地位。一位请求将他从流放地召回的诗人[147],用同样的热情歌颂父亲和儿子的伟大。为了庄严庆祝君士坦丁统治20周年,君士坦丁特意为此召开纪念大会,皇帝决定要把朝廷从尼科米底亚迁到罗马,准备在那里举行极其盛大的欢迎仪式。这时每个人眼睛所见和嘴巴所说,都要极力装出幸福和快乐的样子。就这样,君士坦丁用庆祝仪式和伪装掩饰的帷幕,暂时盖住了最阴险的报复和谋杀计划。可怜的克里斯帕斯在节日期间被皇帝下令逮捕,君士坦丁放下父亲的亲情,却没有保持法官的正义,审讯极为草率且秘密进行,看来他也感到让罗马人看到年轻王子的悲惨命运,有失皇家的颜面。克里斯帕斯被押解到伊斯特里亚的波拉,不久便被刽子手杀害,也有可能是用较仁慈的方式给毒死(公元326年7月)。
1707414975
1707414976
态度和蔼可亲的李锡尼是位年轻的恺撒,也因克里斯帕斯的事件受到株连。君士坦丁最喜爱的妹妹痛哭流涕,哀求他饶恕她的儿子,说她的儿子除了出身别无罪过,就这样也完全没能打动他那顽固的猜忌心。君士坦提娅在儿子被杀后很快逝世。有关这些不幸王子的故事,他们犯罪的事实真相,接受审判的方式,以及如何被处死的细节,都已淹没在不可知的神秘气氛中了。那位显贵的大主教虽在一部洋洋洒洒的作品中,盛赞这位英雄人物的美德和虔诚,但有关这悲剧的细节,却小心地避开不着一词[148]。这种不顾遭人责难的做法,也不能不使我们想起,现今一位最伟大的君王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态度。拥有全部专制权力的沙皇彼得大帝,把将有罪或已十分堕落的儿子判处死刑的理由,完全交给俄国人、欧洲人以及他的子孙后代去评论。
1707414977
1707414979
三、君士坦丁诸子侄之教育和继承状况(323—337 A.D.)
[
上一页 ]
[ :1.7074149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