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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简史：从非洲到月球 第七章 黄河神，恒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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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欧洲中部到亚洲地区，贯穿着一条由草场铺就的高速公路。这条路始于多瑙河沿岸，除有时会被山脉和湖泊阻断外，一直绵延至中国东北地区的密林之中。若按海岸线来算，那它几乎从亚得里亚海一路伸向了黄海。这条宽阔走廊的沿线土地或贫瘠或肥沃，但俄罗斯南部地区的土壤饶沃、气候温和，所以被称为干草原。公元前2000年后不久，这里的人们取得了一个重要的胜利，那就是学会了驯化饲养野马，而在此之前，这种动物仅会被当作可供食用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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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今天的马不同，这些土马比较矮，体形也很娇小，不过却是宝贝。训练得当的话，它们会成为忠诚又聪明的好帮手。如果和骑手主人失散，它们还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马可以为婴儿提供马奶，这就使得母亲能早点儿给孩子断奶。相应地，怀孕间隔也因此变短，干草原上的人口便有了快速增长的可能。马还为人们提供了肉，这在冬季食物短缺时尤为重要。干草原上树木稀少，但马粪干了之后，却可以充当燃料。有了马匹，地广人稀的草场最终养活了越来越多的人口——或许多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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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个世纪之后，尤其是公元前700年以后，人们学会了骑马打仗，使得远距离作战成为可能。这就意味着不但可以突袭敌人，必要时还能迅速撤退。公元前500年左右，人们又发明了马镫，也就是由一根皮带吊着的两个金属脚踏，骑手们可以踩着它们，站在飞奔的马上，使出全身力气把长矛刺向敌方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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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草原上的骑手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多，而马弥补了人手的缺乏。和敌人打仗时，一匹战马常常能抵得上十个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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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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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500年左右的中国，不但在政治组织、金属制造、书写方面，甚至有可能在农业和天文学方面，都落在了中东地区的河谷文明后面。但是在制作窑烧陶器方面，中国和日本却非常先进。这些以火为基础的技能，为冶金学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冶炼青铜也成了中国人的专长，他们的狩猎战车上装饰的青铜，像极了战后美国那些大车上的镀铬装饰板。接着，有些中国人开始学习铸铁，到公元前400年时，他们已经学会了专业化地制作犁铧，也就是用来翻土的坚硬切削刃。窑炉中所需的极高温度，则是通过精密复杂的双动活塞式风箱鼓风实现的。后来，有些风箱还开始利用窄溪的湍急水流产生的动力来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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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世纪前的五百多年里，中国人曾一度是有据可查的历史上最具创造力的民族。在冶金学方面，他们是王者；在水利灌溉技术上，他们推陈出新；在数学和天文学方面，他们上下求索；他们用纺织机织出了可制作精美服饰的丝绸；还利用人力独轮车、牛车和牛犁以及马车，成了陆路货运方面的行家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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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境内较大诸侯国的统治者们十分奢侈，靠着辛勤的农民和工匠制造的财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很多中国人拥有自己的小块土地，但他们也要把自己的部分时间贡献出来，满足统治者的需求，比如建造公共设施，或者参加诸侯征战。而且，统治者们在去世后还要利用农民：当某位王公去世后，陪葬者可能多达40人。在早期的几个世纪中，君王认为这些陪葬者以及随葬的几千件玉器和青铜器，可以继续在来生满足他的需求。但后来，连修筑那些复杂陵寝的建筑工人也要陪葬，因为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向别人透露如何进入那些精心隐藏的墓穴，偷取里面的珍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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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中国由一百多个独立的小国组成，但在公元前700年到公元前464年间，这些小国都在战争中被兼并消灭了。现在，七个诸侯国统治着中国的大部分领土，而之后的一系列战争又将这个数量减少到两个，然后只剩下了一个。到公元前221年时，中国实现了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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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官僚体制的治国理念影响最大的人是孔子。他是一位学者，在地中海沿岸的国家中，我们最有可能在雅典城中找到与他类似的人。孔子认为，美好的现世要比任何来生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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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于公元前551出生于中原地区靠近黄河的一个小国，属于某个没落、陈腐的贵族支系。起初，他在乡下任职，管理仓库和畜牧——现在一些抱负远大的年轻人会把这类微不足道的工作罗列在简历里，以便向未来的雇主证明他们没有虚度光阴——后来，孔子成了全职教师，不过这在当时是个无足轻重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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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认为，贵族应该实行明智、仁爱的统治。而且，他推崇等级思想而非平等；他更信奉旧制而非新事物；他认为现在的人可以从先人那里学到很多；他赞扬礼制、忠贞、谦虚和仁义。有一次，在回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孔子还可爱地用第三人称描述了自己：“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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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在73岁高龄时去世。虽然他没有创建过任何教堂或机构，但是他的思想却传承了下来，被世世代代的人们解读着。在当代仍有影响力的世俗思想家当中，没有哪个能像孔子这样将这种影响一直持续了整整25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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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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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语言和文化的凝聚力很强大，但它的政治凝聚力却并不稳固。由于离那些养育了能征善战的骑手的草原很近，所以中国比欧洲遭受的侵略还要严重。耐人寻味的是，罗马帝国并没有为了维护帝国安危而修筑抵御内陆侵略者的长城，但中国却在很早就设计了一堵高墙，用以阻截那些生活在西北部地广人稀的干燥草原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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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万里长城于公元前214年修筑完成，不过在另一种意义上，长城其实从未修完，因为它还经历了不断的增长或扩建。长城反映了统治者的组织能力，也显示了成千上万名被强制征来参与国家建设的劳动者们的耐力与体力。比起他们的统治者，这些劳动者并没有太多欣赏长城的理由。他们往往背井离乡，长时间地在为长城供应建筑材料的砖厂和石场工作，可能余生都无法再和亲人相见。而且他们很快就发现，修筑长城的乡野其实崎岖不平，后来为了避开拐了个大弯的黄河，长城还必须要绕一个弯才行。最终，蜿蜒曲折的长城达到了6300公里长。如果在澳大利亚最宽的部分从东往西也建这么一堵墙的话，其长度也不可能超过中国的万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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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危机四伏的时代，若按当时的标准，卫戍长城的中国军队数量一定十分惊人。如果料到会有敌人进攻的话，那么日夜不停地在大多数塔台上放哨警戒，一定会需要十几万双眼睛才能做到。此外，长城上还需要很多能打仗的士兵，不仅仅是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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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期来看，还有一个因素帮助推动了中国的政治统一。欧洲被大片海域和长长的半岛切分得支离破碎，但是中国的海岸线却比较规整。大多数欧洲国家要么是岛国，要么位于半岛之上，在海洋的卫护下，它们能保持长时间的独立自主。变化无常的大海的确能提供一张保护网，将那些在陌生水域航行的敌人阻挡在外。例如，在英国和希腊的历史上，很多入侵行动便是被风暴挫败的。海峡比陆地边界更能提供牢固的自然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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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中国的人口和欧洲差不多。在公元前300年到公元后300年的这六个世纪中，欧洲人口是否有几年超过了中国人口都值得怀疑。大多数的中国人都生活在黄河流域。在当时，这条气势磅礴的河流就是中国的尼罗河，但是比尼罗河更加桀骜不驯。九曲回肠的黄河奔腾万里，水流要经过好几天才能到达地势低平的中国东部。不过，黄河似乎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往哪边流，先是由南向北流了大概800公里后，又掉头向南了——似乎根本没有东流入海的打算。如果坐飞机俯瞰这一截曲折任性的河段，你会发现它就像一条镶嵌在峡谷中的褐色带子，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另一边是干裂的梯田，而沿河两岸没有任何连接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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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沿岸的森林以前要比现在茂密很多。但随着中国人口的增长，越来越多的树木被砍伐，要么直接用作柴火，要么被烧制成木炭，导致了山区严重的水土流失。夹杂着泥沙的黄河成为一股褐色的浓汤。中国人并不知道这条河是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流，亚马孙河与尼罗河与之一比，就如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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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河对中国人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它又是那么桀骜不驯，所以需要人祭才能安抚它。在公元前5世纪时，为了平息那位看不见的河神的愤怒，向它献上一个活人供品是每年都有的习俗。人们会把一个妙龄少女打扮成新娘的样子，让她坐在一个像婚床一样的木筏上，再将木筏推入湍急的河水中。很快，新娘就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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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驯服这条河流，不但需要聪明才智，还要征募大量的劳力来修建、加固堤坝和导流堤。公元前109年，亲临现场治理黄河的汉武帝，还修筑了宣防宫来纪念那些堵塞决口河堤，使村庄逃过肆虐水害的人们。在每个年代中，河床都会持续升高，因此人工堤坝必须要筑得更高。在很多地方，黄河的河底远远高于周围平原的海拔。在不同世纪中，黄河在山峦起伏的山东半岛上或向北或向南奔流入海，显示了黄河的威力与灵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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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被局限在了一块狭窄的平原上，但黄河却拒绝被限制。在耶稣降生前的五个世纪中，黄河河谷地区可能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就在公元前500年左右，当希腊的港口城市和波斯帝国都繁荣发展之时，黄河沿岸一线也已经有了很多兴旺发达的大型城镇。黄河河谷或者说平原，是中国的中心枢纽，全国有一多半的人口都生活在这里：人们向华中的长江流域及南部温暖地区的迁移，要到后来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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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黍和水稻的生产效率逐渐提高，以及灌溉渠的挖掘，农田开始可以供养大型的城市，其中有些还有用夯实的泥土修筑的长长城墙保护，比如有座城墙的底部竟有36米宽，延伸距离也很远，相当于圈起了一个小城市。搬运土石方来修筑这类城墙，可能需要1.2万人用10年才能完成，而这些人要吃饱饭，则相应地要靠一辆辆满载谷物的车子运来粮食。在黄河的支流沿岸，很多城市越变越大，其规模一定会让那些路人在穿过城门时惊叹不已。当时的新都城名为洛阳，修建于公元25年，人口近50万——连罗马都没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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