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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与时间赛跑的全部代价开始得到回报。埃及社会秩序的疯狂变化积聚了不满。地主阶级急于抑制统治的独裁风格。乌拉马(其总部在开罗的爱资哈尔[al-Azhar]——半是清真寺半是大学——是伊斯兰世界的声誉最为卓著的研究中心)不喜欢统治者拥抱外国信仰、腐败网络及其奢侈的生活方式。在军队和官僚中,受阿拉伯教育的阶层憎恨土耳其-高加索精英持续的支配地位,希望恢复一种更“阿拉伯”化的政策,赛义德没有认真对待这一政策,其后的伊斯梅尔却支持它。所有这些未解决的冲突表现为一种社会不安:害怕与怀疑欧洲政客;剥夺农民阶级(农业耕作者)——农业变迁的主要牺牲品——的道德不安。[119]现在反抗的情绪在行将出现的新闻记者和报纸上有新的声音,由此对外债的外部威胁(以及欧洲需要有效控制埃及财政)在国内很快变成一场危机,关于谁会承受外国需求的真正负担。苏伊士运河——向完全独立的推进器火箭——成为外国控制的特洛伊木马,并且(相当真实地)成为外国统治的入侵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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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则更幸运,其统治者没有那么大胆。他们有着小得多的机动余地。穆罕默德·阿里把他的国家建立在其军队的力量和棉花出口获得的财富基础上。几乎同时建立起权力的卡扎尔王朝(Qajar)统治者却缺乏这些资源。缔造一支镇压外部侵略者和内部不满的军队要困难得多:确实,他们得满足于一支4000人的帝国卫队。[120]沙阿面临神职精英的不满——什叶派的乌拉马——其社会权力比埃及的乌拉马权力要大得多。[121]在很大程度上,他们把他们的权威建立在部落联盟的基础上,草原游牧民占了总人口的1/3以上(也许甚至一半),并成为现有大军的大部。他们没有“新”土地银行来奖赏一支精英或赞助一支官僚大军。而且,尽管伊朗经济从18世纪晚期的混乱中获得了巨大恢复,但是没有棉花来吸引外国投资或支付灌溉、铁路或公路的公共改善的项目。国家仍然处于尖锐的地方化阶段,其中的部落和氏族、农村社区、手工业行会、城市区位或行政区、派系、宗教或语言,仍是身份的主要来源,是分化的主要源泉。简言之,依埃及模式建立一个强大王朝国家的途径几乎完全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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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卡扎尔王朝受到外部危险的威胁,至少与奥斯曼帝国遭遇的一样尖锐。俄国向高加索的扩张使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通过《古里斯坦条约》和《土库曼恰伊条约》,他们被迫放弃了对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的权利,交出阿塞拜疆大部。英国在波斯湾的海军力量的增长注定使他们不安。它鼓励了南方部落的难以驾驭,可能突然中断像穆罕默拉(Mohammerah)沿海社区的忠诚,其大统治者是阿拉伯民族。毕竟,甚至在世纪后期,从波斯湾乘船经由黑海和里海然后再向首都,比直接从陆路到达德黑兰(Tehran)要快得多。1856年,当纳塞尔丁(Nasir al Din)占领赫拉特(Heart,在现代阿富汗,但却是萨非王的最有价值的占领地),英国人通过炮击布什尔(Bushire),向穆罕默拉派遣军队,迫使他放弃。没有沙阿会忽视这种风险,即外交失败或丢失一个省份会摧毁其声誉和破坏把其多民族帝国绑在一起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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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纳塞尔丁(1848—1896年在位)统治下,做出某些努力来增强沙阿的权力。奥斯曼帝国的坦齐马特改革模式有着影响力。[122]他建设一所学院来传播西方知识和培养新型行政管理阶层。但是,这场短暂的“改革”阶段,与穆斯林不同政见者巴布教徒(Babis)的崛起相一致,他们中的有些人谴责统治的腐败。当其中一人企图谋杀国王时,运动被镇压:伊朗国王沙阿和乌拉马结束了新型行政管理阶层的培养。主张改革的大臣在政治上受到处置但肉体上得到赦免。但是,尽管沙阿的权威仍是注定要依赖对社区和利益的熟练操纵,但是更统一的政治的征兆逐渐显露。1847年,与奥斯曼帝国的边界终于解决;德黑兰对锡斯坦(Sistan)和俾路支斯坦(Baluchistan)的控制在1866年得到确认;在1872年达成伊朗、阿富汗边界协议。[123]什叶派穆斯林的势力——文化身份的主要源泉——得到增强,部分是与巴布教斗争的结果。[124]官僚的触角逐渐变长,在财产权问题上国家法律取代伊斯兰教法。[125]电报把德黑兰与某些省份联结起来,鸦片出口给国家西部带来极大的繁荣。然而,到19世纪70年代,一些预兆显示一场危机行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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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的推进是明显的警告。到1859—1860年,沙皇的军队到了土耳其斯坦,1866年,塔什干(Tashkent)被吞并。到1873年,俄国人来到希瓦(Khiva)。他们面对着沙阿领土的东北部以及圣城麦什德(Meshed)。纳塞尔丁没有多少抵抗的手段,他的财政收入在下降,而各种价格陷于恶性通货膨胀中,他出发去欧洲寻找全新的支持。对现金的需求驱使他做出轰动社会的“路透特权”(Reuter’s Concession)交易。在其条款中,授予一个外国企业家(裘利斯·路透[Julius Reuter],新闻社的建立者)对国家任何地方任何新企业的利润权力——铁路、矿山、灌溉工程、工厂——以交换4万英镑现金。由此引起的轰动、急速提款,显示沙阿离及时巩固伊朗的防御有多远。反之,他推向了后来逐渐被视为一个若非不可避免的冒险道路:让外国商业利益进入本国。也许,他估计他们会相互制衡,英俄对立是两国都不能主宰伊朗的最佳保障——事实确实如此。波斯地缘政治地位和分权的政治以及宗教精英的力量,使之成为一个难破的硬核也是真的。但是,在一个很少见到西方人的土地上,[126]卡扎尔王朝、伊朗的独立能否承受外国入侵的压力活下来,不久将会展示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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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纪中叶,许多其他亚非国家面临着与中国、日本和奥斯曼帝国同样的挑战,包括阿比西尼亚(现埃塞俄比亚)和暹罗(现泰国)。它们担忧入侵和丧失松散统治的用令状管理的边界地区。它们不相信欧洲商人的动机,它们急于现代化其军队和(必要地)它们的财政。它们希望玩弄欧洲人,使他们相互为敌,从而通过间接手段保留其自由。它们随随便便对待国家领导的发展道路,有时通过给欧洲特许经销商颁发特许状,或者鼓励移民。所有国家都面临着这种困境,在中央权力软弱的国家,急剧变化冒着动乱和反叛的危险,彰显了外部干涉的危险。所有国家面临着这样的现实,到19世纪80年代,在欧洲和亚非国家间的技术、财政和人口资源鸿沟似乎急剧扩大。1880年以后,与时间的赛跑已经进入最后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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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R.Malthus,Princ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 (1820),Variorum edn,ed.,J.Pullen (Cambridge,1989),p.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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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参见R.E.Cameron,France and t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Europe 1800–1914 (Princeton,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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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于这个争论,其论点的中心要点见P.W.Schroeder,The Transformation of European Politics 1763–1848 (Oxford,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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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参见P.E.Moseley,Russian Diplomacy and the Opening of the Eastern Question in 1838–1839 (Cambridge,Mass.,1934);B.H.Sumner,Russia and the Balkans,1870–1880 (Oxford,1937);R.W.Seton-Watson,Disraeli.Gladstone and the Eastern Question (London,1935),esp.pp.194–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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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关于帕麦斯顿的外交的国内压力,参见E.D.Steele,Palmerston and Liberalism 1855–1865 (Cambridge,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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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参见C.J.Bartlett,Great Britain and Seapower 1815–1853 (Oxford,1963);G.S.Graham,The Politics of Naval Supremacy (Cambridge,1965);P.Kennedy,The Rise and Fall of British Naval Mastery (London,197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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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在美国内战期间,例外的是北方对南方的4年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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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对拿破仑声誉和遗产的长期争论的精彩研究的主题,见P.Geyl,Napoleon:For and Against (London,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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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贡斯当(1767—1830)的思想可以在他的著作中寻找:De Pesprit de conquete et de l’usurpation (1814),principes de politique (1815),以及 Melanges de literature et depolitique (1829) in Benjamin Constant,Ecrits politiques,ed.M.Gauchet (Paris,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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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关于托克维尔、J.S.穆勒和瑞士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的研究,见A.S.Kahan,Aristocratic Liberalism (London,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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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关于雅各布·布克哈特的研究,见L.Gossman,Basel in the Age of Burckhardt (Chicago,2000),第5、10、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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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O.Figes,Natasha’s Dance:A Cultural History of Russia (London,2002),p.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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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Ibid.,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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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H.Seton-Watson,The Russian Empire 1801–1917 (Oxford,1967),p.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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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B.Eklof,J.Bushnell and L.Zakharova (eds.),Russia’s Great Reforms 1855–1881 (Bloomington,Ind.,1994),pp.214,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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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Ibid.,p.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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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G.Hosking,Russia:People and Empire 1552–1917 (London,1997),p.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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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关于Kliuchevskii,见N.V.Riasonovsky,The Image of Peter the Great in Russian History and Though (Oxford,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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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E.G.Wakefield,A Letter form Sydney (1829;Everyman edn,London,1929),p.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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