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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1916年标志着战争新阶段的开始。同时,它也是世界历史的新篇章。为胜利承担义务,无论怎样其代价都是建立在可怕的屠杀之上的。在凡尔登、在索姆河、在东线布鲁西洛夫(Brusilov)的进攻中,俄国人损失了100万人。随着损失的加剧,争取战后和平的前提条件变得愈加严峻。英、法和俄国同意瓜分奥斯曼帝国,把奥匈帝国分裂为民族国家,重建德国则以摧毁它的“军国主义”作为“永不再战”的最好保证。在德国方面看来,俄国的“威胁”是所有麻烦的根源。沙皇俄国的最终毁灭与战后安全的关系不大。在德国、法国和英国,1916—1917年新领导执掌了权力,承诺结束战争。但不久之后,有关和平的问题重新被搁置,通过打一场全面战争以改变力量对比的局面重又形成。为缩短战争进程而垂死挣扎,德国采取了无限制潜艇战。这成了美国在1917年4月加入战争的催化剂。现在任何和平协议都必须使欧洲列强的领土要求,与美国提出的贸易“门户开放”和美国人对国内和国外欧洲式帝国产生的敌意相一致。但是最令人震惊的是俄国君主制的突然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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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大国中,俄国是对打一场全面战争准备最不充分的。它缺乏工业实力去保障它庞大的军队,需要西方盟友的援助。但这就带来了问题:随着土耳其封锁土耳其海峡,俄国能接受援助的港口仅剩下其遥远北方的阿尔汉格尔(Archangel)和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Vladivostok),而它们都不是理想的港口。很多援助物资毫无价值地堆积在一起,即使有更多的物资送达,也很难说是否会对战局产生影响。俄国的铁路系统无法满足繁重的支援前线或运输食物和燃料以维持其战争经济运转的需求。战时所有的交战国,都纠集着艰难、焦虑和领导人不能带来胜利的不满,这一切导致了各国政治上的压力。俄国军事上的失败——人员的巨大损失、大片领土的丢失——是灾难性的。主要工业城市尤其是帝国首都彼得堡,物资的极度短缺摧毁了市民的道德和工厂的秩序。这种大规模的倒退将会动摇任何一个政府,而沙皇政权又格外脆弱。这个政权没有出现能引导政府去获得任何一点民众支持的政治领袖。对沙皇负责的部长都是官僚主义者,官僚多得人浮于事。选举产生的杜马有提名和废止权但没有能力赶走这些无能官僚。沙皇的法庭遭到包括失败者或背叛者在内的广泛质疑。随着不满的加剧,唯一可行的手段就是镇压。沙皇当局依靠警察控制人群和(基本上)军队的忠诚。1917年春,在彼得堡的一次群众骚乱中,警察和军队都垮了。这场骚乱仅仅持续一周就迫使沙皇退位,千年的沙皇君主制终结了。对这次起义,一位战争期间在俄国的英国历史学家说道:“它是无组织的和猛烈的。如果一具尸体倒下去,后继者被从它后面的一股推动力推着向前。这具尸体仍在人流中翻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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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首先是对杜马负责的领导人构成的新俄国,可能会获得爱国动力、公众的支持和政治力量去恢复战前力量,以继续战争。但是俄国的战争经济破坏得太严重了,不满已经在有组织的工人中深深扎根。因此经济无法迅速得以恢复。也许只有德国的崩溃才能挽救这个后沙皇时代的自由国家。6个多月之后,俄国面临着同样的群众骚乱、经济灾难和军事失败。但不同的是,没有沙皇所依靠的暴力机器来镇压。农民的艰辛与对土地的渴望瓦解了旧的统治秩序,绅士阶层被驱逐(或被谋杀),他们的房产被分割重新分配(到1914年,农民社区与个人已经占有3/4的可耕种土地,富农财产的增加又加剧了土地缺乏的情形)。[8]布尔什维克在1917年10月发动政变,将政权交到一个革命政府手中。这个政府深知革命意味着俄国正退出战争,这是他们做出的对和平和支持农民反抗的承诺,以确保在争夺政权中夺取稳固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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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3月在布列斯特(Brest-Litovst)镇,俄国为和平付出了代价,在这里签署的和平条约,为从德国人那里换取和平,布尔什维克被迫做出了惊人的让步。布尔什维克要交出多数俄国西部领土,包括波兰、波罗的海各省和现在的白俄罗斯。俄国成为欧洲大国的显著特征迅即消失了。这就如丢失乌克兰一样令人震惊。入侵的德国人扶持了一个分离者的政权——拉达。俄国巨大的菜篮子(战前大量出口收入的资源),主要的玉米资源和主要的工业中心,被控制在德国的手中。《布列斯特和约》似乎是一个更大的戏剧性场面的序幕,德国把军事力量投送到沿黑海的所有地区,去“解放”俄国控制的高加索和甚至里海以外更远的殖民领土。并且,随着内战在俄国剩余土地上酝酿,俄国看来注定将失去对旧帝国以中亚和远东各省为中心的外围领土的控制。将欧亚地区铆在一起的巨大铆钉裂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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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俄国的内部分裂开创了欧亚大陆重新排列秩序的先河。它所产生的直接后果是使德国人能在美国的援助成为决定性因素之前,从东线运送部队去击败法国和英国。在1918年3月至6月的大进攻中,德国人来势汹汹。当协约国军队为处于下风感到震惊时,英国似乎感觉到战争即将出现灾难性转折。法国和意大利(在1917年10月的卡波雷托[Caporetto]灾难之后,意大利军队从奥地利撤军)处于失败的边缘,这意味着英国(和美国)将从欧洲大陆撤退,欧洲大陆将被德国完全占领。俄国剩余的领土也不会存在,如果德国赢得战争,布尔什维克政权也不会持续太久。在奥斯曼盟友以及新的乌克兰和高加索朋友的协助下,德国将成为近东和中东的统治力量。它们将通过伊朗这个代理人,伸入海湾,使英属印度出现在德国人的视野里。伦敦无法确保在这种令人惊恐的局势下,日本不会以保护战争时期在东北亚的既得利益而倒戈。即使迎来和平,在这种背景下也是通过一场残酷的帝国主义战争取得的。欧洲充分暴露的险情使英国将愈发依赖它的美国盟友。不可预见的政治前景将使非洲的“南部英国世界”(一个形容英国重大战略的当代术语)、印度和澳大拉西亚(一般指澳大利亚、新西兰及附近南太平洋诸岛——译者注)可能不得不在某个时段成为一个巨大的武装军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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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领导人推断,唯一能抵御德国全球影响的办法就是加强对中东的欧亚大陆十字路口的控制。从1918年3月起,小股英军被派去召集前俄国在高加索和中亚的附属国来抵抗德国—奥斯曼帝国联盟。另一支英国的“北方军”(Norperforce)被派往“北波斯”,去维护德黑兰的亲英政权。一旦人员从西线撤下、在印度增加军队,英军就将策划一场针对在巴勒斯坦的奥斯曼军队的新攻势。必须打碎奥斯曼帝国,强化英国在阿富汗和希腊之间大片领地的绝对权威,成了英国外交政策新的基本要素。这在1914年之前是不可想象的。[10]英国控制下的中东将和被欧洲瓜分的非洲一起,成为欧洲的依靠——虽然欧洲已经在大陆霸权和海上实力之间分裂(就像后来的1918年6月那样)。但是,在这次惊人的计划被妥善地付诸实施之前,军队开始向西线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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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试图发动一次倾其全力的进攻来打破堑壕战的僵局。但是,就像英法在1916—1917年那样,德国人发现维持战争的攻势已很困难,不得不选择了防御。除了早期的突破几乎将英法联军一分为二之外,到6月中旬,德国人的攻势已是强弩之末了。一次组织完善的反攻将德军赶了回来。在美军介入之前,德国人感到该撤军了。在8月初遭受重大损失和“德军的黑色之日”后,兴登堡(Hindenburg)和鲁登道夫(Ludendorff)的“沉默独裁”开始失去它的胆量。国内社会动荡的迹象,以及巴尔干和巴勒斯坦前线(在以色列北部古镇美厉多[Megiddo],艾伦比[Allenby]打败了奥斯曼军队)不断恶化的战况迫使德国谋求停战。协约国方面,法国和英国深感美国由于持续的战争而影响力不断增长所带来的后果,因此并不谋求德国的彻底投降。当11月11日停战来临之际,德国的前线仍旧横贯比利时,把战争带入了下一年,这样就能解释这个交战年一个普遍谜团的原因:德军还没被打败,但是已经被国内政坛里的社会主义背叛者“从背后捅了一刀”,这说明和平决不是靠军事平衡取得的,也不是德国作为一个欧洲大国遭到残酷的不公平对待的根源。因此,德军在西线的全力挣扎已变得徒劳无益。确切地说,停战更像是第二次欧洲三十年战争的临时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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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会议于1919年1月在巴黎召开,首次把解决德国与打败德国的四大列强联盟之间的和约条款列入首要议题。这些条款包括德国的边界、对战争的赔偿,以及德国对挑起战争的责任问题,但这是一项极为艰难的议程。最头疼的议案是在东欧、中欧和东南欧建立一套新国家制度,取代分裂的诺曼诺夫王朝、哈布斯堡王朝和霍亨索伦王朝的帝国秩序。前奥斯曼帝国的政治前景,旧沙皇在高加索和中亚的疆界,该地的基督教徒和穆斯林混居问题也很急迫。在东亚,中国于1917年以加入协约国的方式参战,调解人面临着日本对德国在山东权利的索要(中国坚决反对)。可怕的现实是日本在东北亚大陆上的力量正不断增长,它已于1918年4月占领了海参崴,表面上作为协约国为防止俄国向德国屈服的干涉行为的一部分。四大国与日本,更关注的问题是是否允许日本统治后帝国时代的中国。将这些问题综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对几乎所有亚欧大陆国家进行政治重建的方案。与此相比,决定由哪个战胜国取代德国来管理太平洋和非洲的殖民地,更是件令人头疼的事。确实,这是一件棘手的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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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重大的问题上,反对的几率出奇地高。除了战胜国的较量之外,和平是由巨大的不确定性组成的:俄国正激烈辩论红军与白军谁将赢得内战;俄国的革命政权会扩散到欧洲的其他部分吗?欧洲会同意预想中的新民族主义国家的边界吗?土耳其人、希腊人、亚美尼亚人、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种族声明能够互相融合吗?战时达成的英、法、意三国对奥斯曼帝国的瓜分能协调好吗?如果它们无法协调后果将如何?谁有理由控制俄国的前亚洲帝国?战胜国已经拥有绝对的军事力量实施它们期望的解决方式(它们可能已经同意这些方式)。结果是不同的。解除动员是迅速的,战争疲劳是强烈的,国内繁杂的意见很难制定出连贯的政策。一场政治纷争几乎引发动乱。一方面,当地领导人用各种激励方法来招募当地军队,并通过当地的方式来达到目的。给遥远的调停人及他们缺乏动力的机制造成一个既成事实。另一方面,民族自决的新意识形态被英国和美国当作法宝广为宣扬,并作为巴黎和会的主题加以维护,这对任何有说服力的民族主义而言,有多少认同感是难以确定的。多方面的证据充分表明,亚欧大陆旧帝国秩序已经被战争带来的变化冲走,革命的征兆几乎在每个地方表现出来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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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与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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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19年3月欧洲统治的一场普遍危机正席卷亚洲的多数地方。3月10日,埃及的英国官员报告,因逮捕一个为首的民族主义分子萨阿德·扎格卢勒(Saad Zaghlul),引发了开罗的暴乱。几天内暴乱波及到三角洲各镇和上埃及。在暴乱镇压前,已经有1,000个埃及人死亡;政治动荡更难以平抑。四月初,在英国统治的印度发生了暴力动乱。在旁遮普省(印度军队的主要征募地),英国人面临着一次有组织的旨在推翻其统治的叛乱。英国人残暴的血腥反应在4月13日印度北部城市阿姆利则(Amritsar)事件中达到了高潮。将近有400个反抗者被军队射杀。在土耳其安纳托利亚,部分地区被巴黎的调解人划给奉行扩张主义的希腊。因此,5月,爆发了在穆斯塔法·凯末尔(Mustafa Kemal)(一名战前“青年土耳其”成员和战时奥斯曼帝国将军)领导下的民族起义。在东南安纳托利亚,库尔德人(Kurdish)的反抗威胁到英国人在摩苏尔(Mosul)省不稳定的统治。在中东阿拉伯地区,大马士革(Damascus)是政治运动的震中地区,随着疑虑的增加,它正不耐烦地等待着大国对成立一个自由的阿拉伯国家的允诺。在旧沙皇帝国的中亚地区,巴什基尔人(Bashkirs)、鞑靼人(Tatars)、哈萨克人(Kazakhs)、阿塞拜疆人(Azerbaijanis)和穆斯林人民争取自由的斗争,在1917年俄国革命的影响下也开始了。最重要的是1919年五四运动,表明中国自1911年陷入停顿的革命重新开始了。北京的五四游行示威,其矛头直指巴黎做出的关于日本应保持在山东的势力的决定,标志着民族觉醒运动正在向更深层次发展。中国必须建立共和国而非王朝帝国的观点,已为所有受过教育的人接受。恢复中国的全部主权,终止外国(尤其是英国)的租界和特权以及接纳中国作为国际社会平等的一员,成为新的中国民族主义的目标。这一切必然对在东亚和中国扩展领地或在中国拥有少量殖民地的国家产生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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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运动以及其他类似的运动在1918—1919年无处不在。在多数情况下,这些运动要求对国家自治的权利,或者至少要求建立民族社会。对战时强迫动员(作为士兵或供应者),战争造成的种种困难和损失,激起了不满,扩大了民族主义力量的支持者。当战争结束或(就像俄国的事例)帝国的统治崩溃时,政治气候迅即达到狂热。这种狂热被恐惧和希望的复杂情绪所激发:对战时镇压和丧失自由的恐惧仍在持续;欧洲帝国秩序的垮台以及1918年协约国对自治的广泛宣传,使人们期望这是一个新的“民族的”时代开始的标志。为使他们的要求在巴黎获得认可,说服调解人纠正历史错误,以争取独立,是埃及、土耳其、阿拉伯国家、伊朗和中国民族主义领导人的主要目标,当丧失了希望之后,他们就会采用更直接的斗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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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结果是复杂的。在埃及,短暂的群众暴动留下了一个政治动荡的乱摊子。一份英国调查将群众暴动的怒火归结于对战争的愤恨:通货膨胀、物资匮乏以及为反对奥斯曼帝国的战争而征募劳工和牲畜。埃及的精英们则深深地疑虑英国打算在战争末期更全面地将埃及吞并进其帝国制度中去(埃及还没有正式吞并)。埃及国民党——华夫脱(或“代表团”)党被授权带着埃及的提案到巴黎和会,以赢得国际社会对这个国家在1882年前拥有的完全独立(或更好的形式)的支持。沉默而无礼的英国政府拒绝这次上诉,监禁了华夫脱党领导人以防止群众游行。罢工、游行示威和谣言的影响造成的恐慌,与社会分化造成的尖锐的社会矛盾相结合,引发了1919年3月秩序的失控。当这场暴乱逐渐平息后,它在政治上被一种更严重的愤怒情绪取代。英国通过埃及的部长和埃及君主(1917年更名为苏丹)控制埃及。它倾向于这种间接的统治作为减少冲突的方式,维护其既得利益,垄断对埃及的影响,绝对保证苏伊士运河——这条英帝国在东方的生命线的安全。因此,英国否认埃及获得“真正的”独立。但是1919年3月之后,没有埃及的部长会呆在办公室,除非英国承诺答应其要求。如果没有埃及的部长,英国会面临来自当地舆论各方面的完全反对:官员不合作;教师和神职人员公开进行谴责;在运输业和公用事业的关键部位工人罢工;甚至也许有他们最害怕的“爱尔兰式”方法——暗杀和恐怖活动。1919年3月到1922年2月之间,英国人竭力寻找一种能安抚埃及领导人的“温和”派,瓦解民族主义联盟的方法。只有当英国承认埃及成为一个独立国家的时候(但注定要在国防和外交政策上听从英国的“建议”),强烈的反英情绪才会逐渐平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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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拉伯地区,局势更加复杂。支持成立一个阿拉伯国家的力量是费萨尔(Feisal)和阿拉伯哈桑王族(Hashemite)成员(在奥斯曼时代神圣地方的世袭统治者)和叙利亚贵族之间组成的联盟。作为麦加哈里发(Sharif)之子,费萨尔1916年之后在英国的帮助和鼓励下,领导阿拉伯反抗奥斯曼帝国,他还希望在战争结束后成立一个阿拉伯国家。在1914年之前,叙利亚的贵族们已经领导了一场主张阿拉伯觉醒的运动,反对奥斯曼的统治。叙利亚从1860年起就被认为是阿拉伯人的故乡。[13]有理由认为费萨尔和叙利亚人都是可怕的,他们知道巴勒斯坦地区会被分割统治,部分区域要建立一个犹太人的“民族家园”。他们还知道在1916年英法已经同意瓜分阿拉伯地区,将现在的叙利亚和黎巴嫩置于法国的监控下,将现在伊拉克的大部分地方置于英国监控下。更糟糕的是,有一点很快清楚了,在巴格达建立的新英国政权显然认为阿拉伯国家这个主意,往好处说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往坏处说更是荒唐的。这个政权无意让巴格达的贵族们和他们在大马士革的朋友们建立共同的事业。费萨尔希望的是英国重心的改变:拒绝在一种松散保护的框架下建立一个或几个阿拉伯国家。英国允许在其完全控制之下由费萨尔在大马士革领导一个临时政府。费萨尔试图收买法国人,让犹太领导人相信他们的“民族家园”在阿拉伯政府领导下会很安全。但他的希望和外交都是徒劳无益的。到1919年底,英国人已答应撤出他们在叙利亚的部队,为法国人让道。在接下来的春季里,欧洲战胜国(美国除外)仲裁决定(以国际联盟最高法院名义),阿拉伯地区将被分割并被授予“委任统治权”,直到每个部分被认为适合自治。巴勒斯坦和约旦将归属英国。因此伊拉克的新国家将由三个迥然不同的省勉强地组合在一起。这三个省是:以库尔德人为主的摩苏尔;由逊尼派穆斯林精英统治的巴格达;南部什叶派穆斯林占主导的巴士拉。但是叙利亚将归属法国而且面积要缩小,会丢失黎巴嫩(单独被法国托管)以及南部英国托管地。在一场最后的反抗行动中,一个“叙利亚国会”聚集在大马士革谴责这种托管地,号召阿拉伯在作为国王的费萨尔领导下实现统一和独立。费萨尔临时组建的军队试图抵抗法国的占领,在1920年7月一场绝望的战役后,他迅速出逃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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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作为一个自由的阿拉伯国家的“大叙利亚”梦想被从地图上抹掉,那么英法分治更不可靠。在叙利亚的反抗已经扩展到了伊拉克。一些巴格达的贵族们通过一个秘密社团与费萨尔的支持者保持联系。他们强烈反对战争结束后英国殖民地类型的统治。1920年6月,他们的政治不满产生了广泛的反响。在幼发拉底河(Euphrates)山谷的乡村社区里,积压已久的对外国统治和征税的不满引发了一场暴乱。当英国努力遏止这场暴乱,调动越来越多的部队,花费越来越多金钱时,组建一个合适的阿拉伯人的政府变得越来越紧迫。温斯顿·丘吉尔认为(丘吉尔当时是殖民地大臣,负责阿拉伯中东地区,但不包括埃及),正在流亡的费萨尔是担任领导的最佳人选,看起来他有手腕和威望去把英国人行将瓦解的创造物归于统一。但是即使他能做到,那么以何种方式尚难以确定,因为伊拉克的命运是一个较大问题。1920年底,一个越发敌对的和好战的新土耳其国家似乎正从奥斯曼帝国的灰烬里崛起,并且在政治领域索取从前的地位。1921—1922年,穆斯塔法·凯末尔强行将他的土耳其共和国统治横跨了亚细亚半岛的大部分地区,击碎了英国的双重希望,即一个弱小苏丹统治下的土耳其代理国和大希腊计划中将诸多西安纳托利亚变成“大希腊”的“爱奥尼亚”(Ionian)延伸部分。[14]1922年9月,凯末尔夺取了土耳其西部士麦那(Smyrna),随后在向旧帝国的首都康斯坦丁堡行进时遭遇到了一小支驻防在沙内克(Chanak)保卫达达尼尔海峡的英国卫戍部队。现在一场剧烈的危机迫在眉睫了。如果一场新的战争在英国和土耳其之间爆发,那么整个中东的政治前景将会陷入战火的熔炉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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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经过紧张交涉,于1923年6月在洛桑达成一项和平条约。条约承认土耳其是独立的国家,恢复康斯坦丁堡作为一个完全的土耳其城市(这座城市在1930年更名为“伊斯坦布尔”)。这项条约废除了欧洲势力对土耳其安纳托利亚核心地区的拥有权,也废除了外国治外法权的旧体系(the “Capitulations”),并使土耳其摆脱了战前债务政权的控制。该条约造成了人口交换,清除了土耳其的“希腊”基督教徒和希腊的“土耳其”穆斯林:预示着一种凶兆来临。[16]土耳其接受了土耳其海峡的非军事化,接受失去阿拉伯帝国,并且同意仲裁他们对摩苏尔的特权。这是一个具有标志意义的妥协。它反映出英国和土耳其双方都不愿继续武装冲突,俄国对这片区域的渴望在1920年之后不太明显(看下文),凯末尔对沿着战前改革者所钟爱的欧洲线上建立他的新土耳其国家十分渴望。这是巩固英法对他们新的阿拉伯托管地控制的关键时期,该条约使得法国腾出手来收拾叙利亚,挫败1925—1927年叙利亚的反抗,也使英国在伊拉克不受欢迎的存在成为可能。英国在此出售空军武器(帮助费萨尔),为的是保卫海湾出口和飞往印度基地的航线。然而,战后抵抗的规模在中东的历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宣布自治被粗暴地驳回了。但是在埃及和伊拉克,英国被迫同意扩大当地的自治权并承认两国的独立声明(1922年埃及独立,10年后费萨尔的伊拉克独立),把这作为对英国控制战略区域——尤其是苏伊士运河控制的补偿,甚至外约旦也被迫交出它自己的哈桑王族的国王。除了分治的创伤外,阿拉伯中东地区还没有完全沦为殖民地。战争中觉醒的泛阿拉伯意识还没有消逝,还有许多让这种意识成长的空间。欧洲的统治(主要是英国)只是浅显地根植于这里的社会和文化领域里。这种统治严重依赖地缘政治的偶发事件:随着德国的失势和俄国的孤立,大国间的竞争暂时中止。在一个萧条的年代里,欧洲的统治从贸易扩张或中东融入国际经济中获得了少许帮助。石油工业的增长被耽搁得太久(中东在1920年只占世界石油生产的1%,1939年只占5%,几乎所有的石油都来自伊朗西南部),以至于无法伺候一匹具有真正的欧洲帝国影响力的特洛伊木马。一旦帝国主义战争的短暂兴奋过去,英国或法国对一个阿拉伯帝国只剩一丁点儿热情了——特别是一个国家还要准备掏钱。[17]如果中东的分治是帝国的高潮,那么这股潮流扭转得最快,帝国时代是最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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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和伊朗在1918—1923年之间骚乱最多、损失最多。两国面临着受辱沦为保护国的地步,土耳其沦为奥斯曼帝国占领下无足轻重的地方,伊朗沦为战胜国英国的附属国。两国必定会从骤然停止的外部压力中受益,这种外部压力在1914年之前几乎是无法忍受的。俄国和英国都无法在1923年之后积极介入土耳其和伊朗的内部事务;而是为国内的麻烦忧心忡忡。两位非凡的国家缔造者抓住了时机并抓住改革者在1914年之前梦想的时机来予以驱动。穆斯塔法·凯末尔(后来被尊称为“国父”[“Ataturk”])在被摧毁的奥斯曼帝国安纳托利亚的核心建立了一个土耳其共和国,很大程度上“清除”了土耳其的基督教少数派。在凯末尔的共和国,保守的伊斯兰教是主要的宿敌。对一个现代国家而言,主要的任务是应对有企图的大国。关于服装(禁止戴让穆斯林虔诚地将头触地的无边红圆帽)、字母表(用拉丁形式的字母代替阿拉伯字母表)、教育(宣布在伊斯兰宗教学校[madrasas]的宗教教育非法)和姓氏(土耳其人被要求取得西方式的姓)的新法律,戏剧性地表现出穆斯林的认同感与世俗国家对国家公民所要求的忠诚之间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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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末尔成功开展“民族的”运动赢得了对希腊人的战争,维护了土耳其的独立。凯末尔命令现役军队(和预备役)虔诚地忠于民族计划。他还继承了一种易于明白的现代行政结构,这种结构源于1914年之前奥斯曼的改革。在伊朗这种改革进程必然比较艰难,战争及其后果加剧了伊朗社会的冲突,几乎摧毁了德黑兰的中央政府。外国的占领(英国、俄国,随后是苏联的武装力量),独立的政府,民族运动,社会动荡和部落自主令这个国家陷于失控的状态。在这种绝望的情势下,1921年2月由礼萨汗(Reza Khan),一个哥萨克(Cossack)旅的军官(唯一由德黑兰象征性控制的正规军队)发动的军事政变获得了广泛的支持,使礼萨有可能通过谈判让苏联与英国撤军。建立政权之后,他迅速采取了类似于凯末尔土耳其式的激进变革计划。如建立一支庞大的军队,粉碎首都以外的反叛和反对部落的目无法纪;兴建铁路和公路以扩大政府的影响范围。关于头饰(要求戴帽子和礼帽)、采用姓氏(礼萨采用“Pahlevi”的名字)、妇女废除面纱等,表明了礼萨的主要目标:恢复毛拉(伊斯兰国家对学者的尊称)的影响。面对抵抗,礼萨实际上成了一个独裁者。1926年4月,他加冕自己为伊朗国王。巨额的王朝资产及广泛的宫廷赞助都被军队和官僚用于加强他们的实力。礼萨已经把一个新帝国塑造得无比强大,这正是卡扎尔王朝(Qajars)希望的。做这些事情,礼萨能够不依靠外国资金或优惠条件,他明白外国资金或优惠条件会招来卡加改革的敌人。关键是财富的新源头,虽然礼萨(谨慎决定)不再控制海湾北部的英伊石油公司(Anglo-Persian,该公司英国政府持有51%的股份),但从他们公司在1913年之后百倍增长的收入中仍可获取大量财政收入。但是对他而言,正如凯末尔(1938年逝世)建立的共和国一样,经过他们非常娴熟的运作形成的地缘政治平静局面,遭到真正的考验是在1939年二战爆发以后。[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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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诸多西南亚洲动乱的时期里,“伊斯兰”政治是一个显著的缺席者。毫无疑问,穆斯林认同感在巩固反抗外来控制的过程中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但是民族主义运动在土耳其、伊朗、埃及和阿拉伯地区是非常世俗的。尤其是在叙利亚,从宗教层面看,基督教徒成了阿拉伯民族主义最热情的支持者。在远东和印度,伊斯兰的影响力扮演了一个更广泛的角色。印度的穆斯林,对他们在广大伊斯兰世界中地位的认同感在1914年之前急剧上升。英国和奥斯曼帝国之间由战争所引发的震动全面升级,因为奥斯曼苏丹(如果仅从名字看)也是哈里发,“(穆斯林)忠实的指挥官”。随着大量穆斯林士兵进入印度军队(很多人被派去同奥斯曼军队作战),英属印度政府迅速打击了通过穆斯林政治家、报纸以及一些大部分在战争期间待在监狱的印度穆斯林领袖表现的最温和的泛伊斯兰情绪。特别是从这个地区,当英国改革的承诺(在省内的事务中当选的印度领导人享有更大的权力)与威胁中止特殊战时权力和无限期阻止所谓的《罗拉特法案》(Rowlatt Act)继续生效相结合时,引发了强烈的愤怒。[19]这次反对镇压的抗议是甘地精心策划的。在首次领导的伟大运动中,甘地成为代表全体印度人的领导人。这次运动引发了1919年的暴力冲突,并间接导致了阿姆利则大屠杀——英国的戴尔(Dyer)将军因为城里的欧洲人被杀害而进行的凶残报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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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起初并不想联合印度的伊斯兰教徒。他是一个印度教徒改革家,他想利用一个更简单和有更多印度教精神的形式来制定一个旨在使社会改良和道德改善的计划。忍耐、贞洁、自我克制和谦逊都是甘地的思想。但是,正如我们在上一章看到的,在战前宣言《印度自治》里,甘地将这些美德与印度人的自治相联系。这些思想只能在自给自足的农村社区得以实践,印度一度是由这些社区组成的。因此甘地的理论站不住脚。这是一幕奇特的情景,即印度人的过去源于由英国官员们杜撰的历史。这对后来托尔斯泰(1910年去世)的写作和他理想的俄国农奴社区的景象,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力。但是在一个农村占绝大部分的国家里其感染力是巨大的。但是甘地坚持只有当英国的统治终结时,才能重塑印度的道德。这使得他的思想非常激进。英国的统治是一种工具,通过这个工具,西方的异域文化侵蚀着印度。推翻英国的统治是紧迫的——不过是通过道德压力,而非暴力。甘地想以一场广大的心理解放运动来结束印度人的反抗意志。因为印度人接纳英国人的统治,遵从他们的司法体制,采纳他们关于经济和政治的意见,照搬他们的教育和文化的形式。打破这种精神上的奴役,以印度的而非英国的方式重申自由,用非暴力不合作运动(Satyagraha,“真理的力量”)反对暴力是最明确的,是唯一一条能够迅速为印度赢得真正独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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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思想脱离了印度民族主义政治主流的领域。印度国民大会党已经自19世纪80年代以来争取到了自治。但是其领导人只是想接管英属印度,而不想破坏英国在农村社会的管辖权或是建立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乌托邦。他们羡慕英国的政体,如代议制政府和行政机构,并且将它们视为组成新印度政府的构件块——是自上而下,而非自下而上的。国大党领导人绝不想完全与英国决裂,他们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自治领(像加拿大),效忠于英国女王和大英帝国。他们视甘地的思想(甘地是卓越的受过英式教育的律师,他在英国和南非度过了人生中的20年。当他1915年回到印度时,已经46岁了)为奇思怪想,只有尝试后才知道它是无害的或有危险的。国大党领导人希望印度在战争中的忠诚能为其赢得政治上的回报。但是他们1918年的“改革”是极为令人失望的。他们几乎没有对国大党提出的有印度人部长在中央政府的议会制(按照“白人自治领”模式)做出让步。相反,他们鼓吹印度区域之间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目的(许多国大党领导人所认为的),用堵塞通往一个真正民族国家道路的手段,使行省成为主要的政治舞台。沮丧的改革令甘地的政治行为比直接方式看起来更具吸引力,这些方式的名声直到1919年被暴力和混乱破坏(多数国大党政治家是可敬的财产拥有者)。但是在1920年甘地发现了一条不同的赢得国大党支持的道路。[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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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奥秘在于激起穆斯林首领在战胜国强加于奥斯曼帝国头上的和平问题上的愤怒。印度的穆斯林已经被奥斯曼的失败和这个最后的伊斯兰大帝国的分裂所震惊。他们关注着对伊斯兰圣地的监护:实际上,在耶路撒冷(Jerusalem)的圣地已经陷入英国的控制。他们被否认土耳其在康斯坦丁堡的统治计划激怒。在他们看来,这是对苏丹/哈里发蓄意羞辱和对伊斯兰教作为一个世界性宗教权威的直接攻击。为给英国政府施加压力,这些计划的主要制定者发起了一场运动以调动起印度人的愤怒,反对基督教攻击伊斯兰教国王的权威和领地,攻击苏丹世袭信徒首领的办公室。甘地的反应是令人鼓舞的,他联系“旁遮普的错误”和“哈里发的错误”,号召穆斯林和印度教徒支持大规模民众反抗以便取得“在一年之内的自治”。穆斯林被鼓励进入国大党和选举代表去参加国大党的年度会议,结果是一场政变。有了穆斯林的强大支持,甘地迫使国大党保守派收回直接行动。他在一次群众运动中缴纳一笔象征性的会员费,成为一名精英政治俱乐部成员,并成为一名真正的平民百姓的代表。他将政治谈判转变为一部战斗的机器,对统治政府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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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20年末到1922年初,随着印度国大党成为甘地的工具,他发动了一场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温和形式的战争。游行示威、抵制政府的法庭和学校、拒绝购买进口英国货和反对政府已提出的改革(包括在省一级分享权力),组织了“不合作”运动,旨在取消英国的管理权。与到处都是骚乱以及逐渐陷入大规模混乱的威胁巧合的是,不合作运动对英国统治者来说是警报。但是他们最害怕的是在某地运动中的伊斯兰因素。哈里发的宗教吸引力造成了穆斯林的云集,伊斯兰阿訇影响力增加,以及伊斯兰狂热的陡然剧增会无法控制地扩散到警察和军队里——两者都有太多的穆斯林。[22]事实上,甘地的运动达到了沉重打击的高潮。1921年部分印度南部贫穷的伊斯兰教佃户掀起反封建的骚乱——莫普拉起义(Moplah,印度马拉巴尔伊斯兰教徒别称莫普拉——译者注),以10,000条人命的代价烧毁了北部印度警察局,杀死警察22个人。鉴于不合作运动失控的迹象,甘地取消了1922年3月的斗争,不久他被投入监狱。数年里,大规模参加国大党的行为逐渐减少,哈里发运动遭到了相似的命运。1924年,哈里发的办公室被穆斯塔法·凯末尔的世俗土耳其共和国而不是英国给废除了。穆斯林-印度教徒联盟为了赢得印度自治,却失去了它的正当理由。伟大的甘地实验似乎以一阵抽泣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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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当然希望如此。但是革命时期在印度的政治中留下了一笔巨大的遗产。首先,它表明英国统治可以被一次有组织的跨越次大陆的大规模运动挑战。不合作运动的失败沉重地打击了甘地的亲密门徒。这意味着控制这样一场运动和保持它的势头是多么艰难。但是,在他们看来,英国现在绝无把握面对新一轮大规模行动,侵蚀他们的威望,瓦解属于其统治系统的印度士兵、警察、公务员和当地贵族的忠诚度。的确,在接下来的25年里,对重复事件的恐惧左右着他们的政策。其次,甘地对英国统治的打击已经成为一次意识形态上的胜利。许多印度的民族主义者还被英国人创造的代议制度深深吸引。甘地的成就在于说服了一大批人成为他的民族主义形式的新的潜在支持者。民族主义的社会和道德内容将迎合印度广大农村群众的需要和愿望。并且印度的问题要求用印度的答案来解决。简言之,他创造了一种印度而非“英属印度”的民族主义。最后,(部分结果)甘地使民族主义和国大党——一场大众阶层运动吸引了农民、妇女、工人、森林和山中的“部落”人民以及不可接触者(贱民)。当然,大众利益的多少和国大党成员的规模可以上升和下降(正如他们1922年后所做的那样)。但是甘地信徒的骨干追求“乡村提升”或促进甘地的教育和卫生计划,形成了一张摩拳擦掌的积极分子的关系网,并等待着下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他们关注着机会的到来。[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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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赋予埃及的那种象征性的自治仍旧是遥远的展望。甘地已经严重动摇了英国的自信。但是英国统治的“钢架”——军队、警察和官僚机构——以及它的数万忠诚的印度仆人,还未动摇。甘地十分忧虑地去弥合宗教和社会分化,造成了一个广泛的民族主义联合阵线去反对外国的控制,这成为不久之后政治行动的实际基础。中国则不同。1919年到1922年之间,中国反对所有不平等条约。中国领导人成功地重申了在1890年之后遭到掠夺的全部主权。他们在新国联法庭,国联的程序委员会上为中国赢得了一席之地。通过拒签《凡尔赛和约》(由于山东条款),他们最终在1921—1922年《华盛顿条约》中促成一份有关东亚的新协议的签订。他们甚至实现了在1914年之前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项废除“不平等条约”的计划——赢得关税自由权,废除治外法权,(逐渐地)关闭在中国土地上数量众多的外国租界。中国反抗一个全球的秩序,在这个秩序里帝国是比几乎非洲-亚洲的任何地方都要完整得多的典范。[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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