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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企业家代表团及“中国青年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网络”等民间环保组织参加哥本哈根大会，引起国外媒体的兴趣，国外记者常问：“你们是中国政府派来的吗？”我们回答说不是，是我们自己来的。西方世界是多元社会，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会场，除了各国政府代表团之外，还有大量的媒体组织、宗教组织、民间环保组织、企业组织等非政府组织代表参会，各民间组织通过各种论坛、行为秀、媒体报道、谈判建议案等方式影响会议进程，多元互动，内容丰富多彩。过去国际会议中，中国往往只有政府代表团参加，没有民间组织参与，政府只是用政府的风格和文化去面对多元力量聚合的西方社会，显得很是形影孤单。一个纯官本位世界与多元世界相遇时，总难免会有一些互动中的难堪。哥本哈根气候大会出现了中国民间组织的身影和声音，中国的形象显得开放、正常和丰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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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为环保作秀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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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8日，我们在哥本哈根的“环保秀”刚结束，腾讯派驻哥本哈根记者杨子云采访了王石和冯仑，现将采访部分内容引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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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6日到8日，哥本哈根，腾讯公益志愿者全程跟访了中国企业家代表团的哥本哈根行程。中国企业家在哥本哈根期间，曾到哥本哈根商学院与师生作交流，到中国驻丹麦大使官邸做客，参观了丹麦国家能源研究所，参与了气候大会场内的青年绿色中国活动，参加了“愿景与行动”——中国商界论坛，并在12月8日发布了中国商界哥本哈根宣言。宣言指出：中国企业家认同人类社会到了历史转型关口，必须创造出环境友好的可持续的增长方式，因此他们表示支持中国政府的气候谈判立场，呼吁本次哥本哈根缔约国大会制定一个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协议；就各国政府、企业界及各界人士创造企业低碳革新的环境提出希望；并就中国企业探索与自然和谐的低碳经济的增长方式作出具体的行动承诺。这是中国企业家群体走向成熟的标志性事件。其间，腾讯公益志愿者对话王石先生，就企业家做环保和企业家公益组织的成长进行了深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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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环保就像登珠峰，很艰难，但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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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云：刚刚参加了开幕式，能否谈谈您的参会感受？（时间，哥本哈根时间12月7日下午1点，气候大会开幕式结束。地点：大会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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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像这样的环保国际会议第一次参加，规模非常大，组织形式非常有意思，既很正规又很随意。这里面就是一个可交流平台。由于去的人太多，只有分会场，主会场不是谈判代表都进不去。我们就是在其中的一个分会场，气氛相当活跃。你会发现里面各国的环保人士，各国的非政府组织都是各出奇招。我记得有一个组织代表30多个非洲贫困国家的。他们的口号是“富国要出钱还你的环境债”。他们一身红色礼服，戴着黑礼帽，黑色墨镜，十几个人在那里摆pose（姿势），给你递传单，给人印象非常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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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组织，在那儿喊震天响的口号。各种活动，既热烈又有秩序，又能引起别人的关注。这让我感慨。中国人是比较矜持的，但这一次我们中国的企业家团队和青年团队，用充气球的方法，把“CHINA”五个绿色字母放大，就是“绿色中国”的意思，我们还对这五个字母作了重新解释，解释成为“人类”、国际社会和各国要行动起来，共同应对气候变化”。你一看到马上的印象就是，中国的绿色承诺。在这几个充气大字母前面，我们合影时在喊“GREEN CHINA”（绿色中国）的口号，很新鲜，现场效果非常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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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我很高兴看到我们的青年代表团，实际上中国未来怎么样，清洁怎么样，环保怎么样，对待经济怎么样，还是青年人的问题。看到我们青年的代表团队，感觉是看到了希望。当然对于我们企业家，我们觉得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扶植青年人去面对未来。我们这代企业家的责任在具体行动当中，如何倡导绿色产品，我们要以更大的力度去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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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感觉，回到这次会议，不仅是国外媒体，我还感受到中国媒体积极参与的状态，中国企业家不仅仅是更多地关注年轻人，也要更多地充分运用媒体的力量，来进行低碳宣传，借助媒体实现低碳生活价值观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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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是收获。无意当中，在下榻的宾馆，我和中国谈判代表负责的官员，几次在早餐时相遇。和他们交流当中，可以感觉到中国政府在全球变暖面前的一个表态，这个碳排放数字的表态，可以说是和实际相结合的。在承诺之后，政府会考虑如何采取措施来实现。中国政府的这个表态，是科学的统计研究的结果。如何积极推进这个措施，中国政府、企业家、年轻人、媒体和媒体消费者要联合起来，一块行动起来，我相信我们中国一定会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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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登山爱好者，很多年轻人问我，你登珠峰什么感觉，是不是很难，我说当然很难，但是你只要下决心去做了，你就登上去了。我想我们做环保，应该说比登珠峰要难得多，但只要我们下定了决心，一块来面对全球变暖的问题，用科学的方法，用我们关心全人类的爱、怜悯的心来努力，我们就一定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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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环保作秀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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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云：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内心也有一些困惑，以你为代表的、主动站出来承担环保责任的企业家，在中国企业家中所占比例数量还比较少。你们做得这么认真，但我发现我们有不少网友评论认为企业家做环保是在作秀，也有不少人认为承诺减排的话会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不利。你对这一点怎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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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第一个问题，说是企业家做环保就是作秀。那我要问，为环保作秀有什么不好呢？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问题是作秀是一直在作呢，还是偶尔作作。人生大舞台其实都是在作秀，你表演是一种秀，不表演也是一种秀，重要的是秀的内容，这样的内容是不是对社会改进有益处。一般来讲，“作秀”，大家认为这个词是贬义的。我理解它是中性的。人生大舞台，大家都在作秀。关键是要看这个“秀”作得是否前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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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我做企业已经做了26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说、一直在贯彻的就是不行贿。如果我是在作秀，你很容易揭穿我。如果我以前行过贿，总有记录，我觉得做环保和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作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关键看是否真的在做。大家都在作秀，新闻媒体也就是要把它秀出来，表现个体，挖掘出去，看看你是真的作还是假的作？是一种必然的逻辑关系在作还是偶然地客串一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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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对于我们万科来讲，和环保结合起来，也有一个过程。应该说，世界上环保的发展也有一个过程。从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到罗马俱乐部的《增长的极限》，从《京都议定书》到“巴厘岛路线图”再到现在的哥本哈根会议，现代环保已走过几十年的历程。我所在的建筑行业，有很多类似的关于环保的问题，之前是没有的，对环保的认识和实践有一个过程。世界上工业发达的国家尚且如此，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更是如此。这完全是一个历史过程，不是企业突发奇想，要来做环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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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个人来讲，我本身喜欢户外运动，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大自然是比较敏感的，而人的认识也是会变化的。因为我喜欢登山，我观察到雪山的雪线在往后退，作为一个大自然的爱好者、探险者，我这个感受是非常明显的。我切身感受到地球是在变暖的。气候在变暖，这没有争论。但气候变暖是什么原因？科学上是有争论的。一种说法是因为人类的行为影响了气候变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自然变化，地球转动和太阳不同的转角，这样就可能跟人的活动没有关系。人类200年的工业革命，碳排放明显增加。它是不是影响到了地球气候的变化，这个问题还在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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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看呢？我是这样看的，2000年之前我们为了预防电脑千年虫，花了上千万美元来进行防御。现在这个危机已经过去了，且无法证明是否有千年虫这种东西，无法证明。有可能是预防成功了，有可能千年虫不会出现。我们现在后悔不后悔当年花那么多钱预防千年虫？谁也不会后悔，没有说现在谁后悔。那么，关于全球变暖，我的理解就和这个预防千年虫一个道理，就算和人类活动关系不是很大，但为这种不确定的未来，我们采取尽量多一点的措施也是值得的。也就是说，万一它有了，你没采取措施，那就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宁可相信气候变暖与人类活动有关系，不要争论了。我认为现在的要点不是科学争论，而是看怎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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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前提下，有了一个问题，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承诺减排对我们国家是否公平？这是一。按《京都议定书》，工业发达国家要承担具体责任，发展中国家不需要具体承诺。第二是人均水平问题，中国的人均碳排放还很少。基于这两点，中国就有了少承担减排总量的某种理由。但是，放大了看，地球变暖显然是全人类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从气候的变化来讲，气候对人类的惩罚是不管你控制不控制，不管你是先排放还是后排放，它是不管你排放的碳总量还是人均的排放量，所以说，从这方面来讲，还是我们人类共同的问题。这个逻辑上想通了，就要从控制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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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作为地球人来讲，你要从自己做起。比如我原来是喜欢吉普车的，尤其喜欢路虎，但是从环保节能来讲的话，我就不用路虎了，换成了普锐斯，普锐斯是油电混合型的。相对来讲，它省油得多，但是普锐斯的形状看起来是肉巴巴的，不彪悍。从我做起，这样你的目标就不一样了，所以你就会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再比如说你经常出差，尤其在小餐馆里吃饭免不了用一次性筷子，那你现在带一双筷子。这也是从自己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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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你的企业怎么做？一般的认识，认为做环保是一种负担，会使企业缺少竞争力。刚开始我也有这样的认识，但是企业一定要着眼未来，要着眼于未来的趋势。未来的趋势就是企业要做到绿色、做到环保。你注意一下，比如说拿某些快餐店和星巴克相比，这些洋快餐是非常火的，而且品牌口碑也比较好。但是你发现随着环保或者绿色理念的推广，对它的指责越来越多，说它不健康、是垃圾食品。回头再看星巴克，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时尚和快餐结合的饮料。但你发现它更多的是以一种绿色的姿态出现的，它会慢慢扩大。你会发现同样快餐的做法，显然星巴克恰巧是跟环保、生态结合起来的，第一它保护咖啡农的利益，第二他们在非洲地区种咖啡，不是野蛮地砍伐原始森林，而是间种。这样既保护了原始森林，咖啡农也很有收益。当然你如果说我就是为了环保，所以我的咖啡贵，我相信消费者不一定买账。凭什么你讲绿色让我们买单。但显然，大家是把星巴克作为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如果说快餐店里里面的座椅靠背都没有，是希望你吃完赶快离开的话，那星巴克恰好相反，它让你停留，让你在这个环境里坐得很舒适，你可以拿着电脑在这儿上网，可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上网，可以在这里约朋友来聚会、谈工作。所以你说星巴克是不是更适合时尚一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他同时又是环保、生态的。这个给我很大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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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万科搞住宅，搞住宅产业化，搞绿色住房。如果你说我这是绿色住宅，所以我这房子要贵一些，消费者是不会买单的。但如果环保、生态的理念融入到人们的生活，成为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如果到了这种程度，消费者能不买账吗？所以，作为经营者，应该从时代变迁上看，这种绿色环保产品是一种新的动向、新的趋向。当然，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即未来的趋势与现实有一个差距，如何面对这个差距？实际上，作为一个企业家那就是拿捏。你提前走太早了，你的成本入不敷出，消费者又不买账，你自然就被淘汰掉了。但是你拿捏晚了，你跟不上，尤其互联网时代，你慢一步永远就跟不上去了，所以拿捏这个分寸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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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云：另外，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和你的万科团队，是不是会有一点节奏上的差距。在一个企业中，这样一种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否具有普遍性？如果是这样，你怎么样把你的想法在万科团队里面贯彻实施？然后怎么带动更多的企业把节能减排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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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董事长在说法上、理念上、观念上，和团队有没有一些矛盾呢？有没有冲突呢？第一有。第二也有。有矛盾有冲突。如果没有矛盾没有冲突，董事长还有这个价值吗？你什么想法都是一致的，什么做法都是一样的，那你董事长的价值在什么地方？问题在于，这矛盾冲突是不是你走得比较前列，你代表的是未来。如果你第一次讲错了，第二次讲错了，第三次还是讲错了，那么，你这个董事长就辞职吧。反过来讲，往往最后你是对的，他们虽然当时不理解，但是最后经过证明董事长是对的，代表一个方向。这不能说明你比别人高明，只能说明你充任董事长还算称职，仅此而已。万科的企业文化就是不隐藏冲突，有冲突恰好可以说明企业是有活力的，而不是唯上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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