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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速度:中国高铁崛起之路 第三章 大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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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苏家屯,一座蒸汽机车博物馆里停满了各种“老爷车”——世界各国生产的曾在中国大地上奔跑过的各种型号的蒸汽机车。这些“老爷车”见证了中国当年“万国机车博物馆”的无奈与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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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老爷车”里面,一辆蓝色涂装的蒸汽机车分外惹人注目,红色的标牌上写着“胜利7-751”字样。这是该馆的镇馆之宝。1934~1943年,它曾牵引着“亚细亚号”列车运行在长春至大连区间,最高运营时速130公里,成为当时世界上最高端、最豪华的列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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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沈阳铁路局。时任铁道部副部长傅志寰到哈大铁路检查工作,工作人员给他讲述了59年前运行在这片土地上的“亚细亚号”列车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傅志寰说,这让他“深感不安”,并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次向其他人提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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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个博物馆里的古老的蒸汽机车,会让一位铁道部副部长感到不安呢?1993年,距离“亚细亚号”列车开始以最高时速130公里运营的1934年,已经过去59年了。此时,中国铁路的最高时速仍旧停留在110公里。当时,全国56%的铁路线路最高运营时速不到100公里,四分之一的铁路线路最高运营时速不超过80公里,全国铁路的平均运行时速更是只有49公里。[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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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蒸汽机车博物馆镇馆之宝“胜利7-751”蒸汽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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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后的三年里(1995~1997年),中国铁路客运量竟然出现了连续三年同比下降。中国铁路也陷入大幅亏损中。[69]“龟速”运行的中国铁路客运,已经被高速公路与民航的快速发展冲击得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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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客运高速化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铁道部如果再不回应旅客的需求,继续沉浸在“我开什么车你就坐什么车”的状态中,中国铁路客运边缘化将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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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全球正在掀起建设高速铁路的热潮,继日本、法国后,德国、意大利、西班牙、比利时、韩国、美国、瑞典、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都加入这股大潮中。中国也跃跃欲试,有关部门积极推动京沪高速铁路上马。但是,中国高铁前进的脚步却正被“缓建派”牢牢地拖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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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坐以待毙,还是另辟蹊径?中国铁路人选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通过既有线铁路的大提速,为高铁时代的到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书写了世界铁路史上的宏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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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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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速160公里是一个坎,它是时速120公里的普速铁路迈向时速200公里的高速铁路所必须征服的“天王山”。所以时速160公里的铁路又被称为准高速铁路。要征服高速铁路,首先必须征服准高速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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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高铁建设一时难以展开,那就先让我们在时速160公里的准高速铁路上大展拳脚吧!磨刀不误砍柴工,中国正是通过大规模的既有线改造提速,打造了庞大的时速160公里铁路客运网络,为中国高铁时代的到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中国铁路大提速规模之宏大、社会影响之良好、技术积累之深厚,都可谓世所罕见,被称为跨世纪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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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打造时速160公里的准高速铁路网络,总要有一个突破口,选哪里?历史选择了广深铁路,中国铁路从这里打开了既有线铁路大提速这扇历史之门。这个选择的难度倒是不大,因为广深铁路实在是不二之选。理由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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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广深铁路位置特殊,位于祖国的南大门,是对外开放的窗口,并与香港的广九铁路南段相连,港澳同胞出入多。1997年香港会正式回归,在这里建设准高速铁路有利于香港的繁荣与稳定。此外,乘坐该条铁路的乘客收入水平高,经济承受能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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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这条铁路以客运为主,货运为辅,白天开行旅客列车,晚上开行货运列车,行车组织比较简单。我们都知道,铁路客运对提高速度的需求最为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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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这条交通走廊各种交通工具竞争激烈,除铁路外,广州与香港间的旅客运输方式还包括高速公路、客船、气垫船等,因此这条铁路对通过提高运营速度来提高竞争力的需求更加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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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这条铁路只有147公里,距离适中,而且处于路网的尽头,作为提速试验段对整个路网的影响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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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由于地域的关系,广深铁路较容易吸引外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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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广深准高速铁路建设领导小组正式成立,铁道部部长李森茂任组长,广东省副省长张高丽、铁道部副部长屠由瑞任副组长,广铁(集团)公司为此成立准高速铁路建设指挥部,并确定铁道部第四勘察设计院为总体设计单位。[70]广深准高速铁路的建设正式拉开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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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深准高速铁路项目不同于一般的技术改造项目,它是一项具有很强科研试验性质的工程项目,有人将它总结为“五边”,即:边科研、边设计、边施工、边运营、边完善。工程参建单位众多,参建人员超过10000名。[71]广深准高速铁路建设是对既有广深铁路的升级改造,其难点在于,在抢时间建设的同时还不能影响广深铁路的正常客货运输。施工期间,每天通过5对广九直通车、23对广深客车和10多对货车。所以,多数项目是在下半夜和晚上货车运营间隙完成的。[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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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3年的奋斗,广深准高速铁路改造圆满完成。全线少部分路段(广州东至下元段、深圳至平湖段)为常规路线,设计时速90公里;大部分路段(下元至平湖段共计98.5公里)为准高速路线,设计时速160公里,其中新塘至石龙段约25公里设置了时速200公里的试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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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94年9月21日,广深准高速铁路全线竣工,并开始夜间综合试验,至同年12月8日全部完成。据原中国南车四方股份公司董事长江靖回忆,在广深准高速铁路的试验中有两件事让他印象深刻,一是在两列车交会试验时,强大的交会压力波竟然将列车车窗玻璃全部打碎了;二是有一次,列车在高速行驶时,将一块施工人员留在钢轨间的钢板吸起来,并将车底的设备损坏了。[73]可见,尽管设计时速只有160公里,但是安全运营广深准高速铁路仍旧充满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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