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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登战役：荣耀的代价，1916 第7章 德里昂中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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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炮兵才是军队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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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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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诺贝尔斯多夫在22日作战命令当中，不再为下属各军的进攻目标设限了。他亲自打电话给第18军参谋长，命令他当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占领考雷森林。德军在这一天将重复前一天清晨的炮击，直到法军的防御彻底“软化”为止，然后突击队将在下午发起冲击。可是在破晓时分，法军暂时转入主动，沿整个前线的数个点发动了连营规模的反攻。法军的反攻和1914年战争爆发时的举措一样，是他们一直以来所秉承的进攻教条的典型反映，按照这种教条，一切丢失的阵地都必须立刻通过反击加以收复，这种教条复活了过去好几个世纪以来震慑着全欧洲的那种所谓的“法兰西狂怒”。可是这种零星而仓促的小规模反攻总是代价高昂，与所获得的微不足道的成果不成比例。大多数这类局部反攻一开始就被打散了，要么被德军新一轮炮火弹幕所消灭，要么被掘壕据守的德军侦察队连夜运上阵地的重机枪扫倒，又或者迎头撞上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德军进攻部队。在考雷森林地带，前一天在战斗中丢了脸的丹道夫军士长在清晨迅速被击溃的反攻中牺牲，用鲜血为自己洗刷了耻辱。同时，法军炮火在这场战役当中第一次发挥了些许作用，结果却敌我不分地打到法德两军扭作一团的步兵们头上，反而给法军的反攻添了乱。在赫贝布瓦也发生过同样的误击，当时博多少校那个走丢了的连的残部终于被找到了，正准备夺回前一天被德军喷火兵攻占的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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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计划在考雷森林左翼发动一次规模最大的反攻，目标是收复欧蒙森林，结果在这里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当地指挥官邦瓦勒（Bonviolle）中校努力把各单位的散兵游勇集结成一个临时的营来发动反攻，可是只搜罗到大约一半的兵力。不过他在凌晨5点总算集结起足够的兵力，能对森林的西南角发动进攻。可就在预定的反攻时间之前一个小时，一名浑身泥污的传令兵带来了巴普斯特将军签发的一道命令，这名传令兵于昨晚11点被派出，用了5个小时才走完中间的4英里路。巴普斯特将军把更多的部队划归邦瓦勒指挥，但要求他筹划在清晨6点对整个森林发动进攻。此刻中校跟第72师师部的电话联系已经恢复，只是还有些断断续续。邦瓦勒中校跟巴普斯特将军在电话上激烈地争吵了一番，邦瓦勒辩解说自己的局部反攻起码已经准备停当，而且有成功的希望，可巴普斯特坚持要他对欧蒙森林发动全面反攻。两个人因糟糕的电话线路发生了许多误解，最后达成妥协：邦瓦勒将会发动巴普斯特所要求的全面进攻，不过要推迟到上午8点半，那时天将大亮。这个妥协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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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7点20分，在欧蒙森林后方2英里处344号高地上指挥法军165团一个后备营的贝特朗（Bertrand）少校接到命令，要他带领自己的营向前方移动参加反攻。这是贝特朗头一次听到上级有反攻的意图，可他在前线只能看到德军弹幕射击掀起的巨大烟云。贝特朗认为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无法向前方移动，于是派传令兵去向上级请示进一步命令，自己则原地待命。随着天色很快大亮，法军再也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了，德军飞机一发现贝特朗集结起来的增援兵力，便立刻指引德军重炮火力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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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步兵也没有坐等法国人的反攻。破晓后不久，冯·茨维尔将军不等己方重炮的长时间轰炸彻底软化法军在其他地段的防御，就又一次主动采取了行动。孔桑瓦森林（Bois de Consenvoye）位于欧蒙森林以西，离法军第72师负责的默兹河侧翼不远，这里的守军是一个地方守备团，大部分士兵都过了40岁，还有很多笨手笨脚的人，根本就不该被派来驻守前线。就在邦瓦勒预定发动反攻的时候，冯·茨维尔手下的德军猎兵（他们和法军中的猎兵差不多）全力对这个守备团发动了进攻。德军再次派出喷火兵，这次法军一整个连土崩瓦解，没命地一直逃到默兹河边的萨莫尼厄才停下脚步。正规军第351团的一个营试图抵挡德军，结果几乎被全歼。到下午为止，德军抓了450名法军俘虏，其中有9名军官。法军的第一道防线被捣出了一个大洞，而后备部队都被派出去加入邦瓦勒的反攻了，再也没有马上可用的部队来填补窟窿。萨莫尼厄受到德军的严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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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蒙村附近，邦瓦勒中校马上就要发动反攻了，他突然发现大批德军步兵跟随在弹幕后面涌出了欧蒙森林。德军大炮开始猛烈轰击村庄，邦瓦勒中校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攻开始得太晚了，现在已经不可能夺回森林地带，他要用手下所有兵力来守住欧蒙村。他在8点半前不久下令取消反攻。165团一名年轻的连长德罗姆（Derome）中尉根本没接到命令，于是在预定的进攻发起时间挥舞着军刀带领着所剩不多士兵冲进了德军的弹幕，而迎战他们的是茨维尔将军手下的一个精锐师。最后他的连只剩下50名幸存的士兵还有受重伤的连长本人，全都做了德军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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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仍旧待在344高地的贝特朗少校在望远镜里看着邦瓦勒的反攻崩溃，却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待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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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姆中尉发动的自杀性冲锋也并非全然徒劳无益，他深深地刺激了德国人，就连冯·茨维尔的部队也被迫在进攻中变得更加谨慎。于是邦瓦勒得以喘息片刻，缓过手来抽调一个营去加强孔桑瓦森林跟萨莫尼厄之间防御薄弱的地带。可是法军防线上到处是窟窿，堵不胜堵。大股身着灰色制服的德军慢慢地迫近了欧蒙村。法军在废墟中的某处火力点两度击退德军突击部队，但德军很快调动炮火对这片地区重新进行弹幕覆盖。两门德军的420毫米巨炮加入了轰击，榴弹和重迫击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到这座战前人口不过百的小村里，速度达到每分钟20发炮弹，小村的面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有一座混凝土碉堡被一发420毫米重迫击炮弹直接命中，里面的80名法军士兵和两挺机枪被埋。下午3点，在邦瓦勒指挥下还有战斗力守卫村庄的士兵只剩下不到500人，大多数军官非死即伤。下午4点，德军从三面逼近，开始了最后的总攻，却再一次被躲在倒塌房屋的地窖里的法军机关枪火力击退。德军突击队派出了喷火队员，把英勇的最后守军淹没在火海里。邦瓦勒本人奇迹般地逃出生天，当时一名德国喷火兵已经把喷嘴对准了邦瓦勒指挥部地窖的通风口，正要喷火。邦瓦勒和他的参谋们及时撤了出来，总算逃出了村庄。他的军装被子弹灼焦和撕裂，但身上居然毫发无伤。这个团只剩下他本人、5名军官和大约60名士兵，死伤总数达1800人。冯·茨维尔的这个军攻占了本次战役中的第一个村庄，并且在法军防线上打进了一个危险的楔子，它一方面打开了直接通往萨莫尼厄的极具战略意义的山谷，另一方面也令考雷森林的侧翼暴露出来。疲惫不堪的威斯特伐利亚士兵们有充分的理由为这次首战告捷而兴高采烈，他们从欧蒙村废墟的地窖里取出法军储存的白兰地进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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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雷森林所占据的关键位置决定了德军22日的重点进攻目标肯定是这里。冯·克诺贝尔斯多夫不但严令第18军必须成功，而且下令友邻两个军给予支援。于是实力已经大打折扣的两个法军猎兵营将要面对德军集结起来的压倒性优势兵力。德军再次从早晨7点开始对考雷森林进行炮击。德军的重型掷雷器发射大型榴弹，在法军的铁丝网上炸出宽达20码的口子。有些法国猎兵在掩体被炮弹炸塌后到处乱窜，寻找新的藏身之所。一名接近发疯的士兵跑到罗宾中尉所在阵地的边缘，刚开口说“中尉，掩体”就突然消失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之中，没能把整句话说完。这一天法军在炮击中遭受的损失超过了前一天，第一线的战壕已经被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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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时分，德军炮火开始延伸射击，德军第18军主力以相隔500码的距离呈多个波次对德里昂两个营的残部发起冲击，这个时间点和头一天被罗宾抓获的德军俘虏供述的时间分毫不差。随着战斗的发展，法军猎兵防御阵地的两翼岌岌可危，德军攻占欧蒙森林让这里的法军阵地变得更加不安全，德军突击队沿着法军165团弃守所形成的防线上的空洞，轻易地渗透进了法军侧翼后方。这支德军找到了法军防御体系中的阿喀琉斯之踵，而德里昂早就在那封引得霞飞勃然大怒的致陆军部的信中，对此提出过警告。现在却是德里昂，而不是霞飞，要为法军的疏漏付出代价，战争这件事真是没有公平可言。在法军右翼，勃兰登堡第3军跟着各团军乐队以行军队列穿过了一个类似的被法军友邻部队放弃的缺口，迅速攻占维尔森林。这使得黑森军团可以接着向德里昂的后方迂回。从德里昂的指挥所可以清楚地看到，大约有5000名德军从阵地后方发动进攻。法国人接连发射信号弹，召唤75毫米野战炮对背后的德军进行覆盖，可是法军的炮火支援杳无音讯，最后还是幸存下来的法军机枪火力勇敢作战，挡住了德军在这一面的进攻。德里昂巧妙设计的防御火力配置一次又一次把进攻的德军置于交叉火力之下，给予德军重大杀伤。德军发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森林里，场面极其混乱，要取得进展远比预想的困难得多。连和排失去了联系，排长又找不到手下各班。各班则到处乱撞，甚至与下一波突击部队发生了交火。很快，德军的进攻部队被分割成了各自为战的小集群，遭到四面八方看不见来源的法军火力杀伤。德军的进攻丧失了锐气，可是他们的数量优势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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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雷森林暴露的北部顶点，前线守备的法军各连被逐个歼灭，两军之间开始短兵相接的手榴弹攻防战，手榴弹扔完以后，法军就用石头和枪托进行肉搏。塞甘上尉的那个连打得只剩下40人，后来又减少到只剩10个人和6条可用的步枪。一枚小口径炮弹炸断了上尉的右臂，连里的军士长用鞋带当止血带给自己包扎，最后法军阵地终于失守。而在战役开始第一天里曾极其英勇地作战的罗宾中尉，关于他的命运有两个不同的说法：格拉塞（Grasset）中尉说罗宾烧毁了机密文件，手握步枪在战斗中被德军俘虏。虽然格拉塞中尉隶属另一个连，但他对战役其他方面的记载都已经被证实为准确无误。但斯蒂芬下士当时就和罗宾在一起，他的说法就不那么浪漫主义，他说罗宾的掩体几乎在德军炮击刚一停歇的时候就被包围了。罗宾大喝道：“开枪啊，看在上帝的份上，开枪！”有名士兵喊着反对：“那不可能，他们就在那儿，6米外，有好几百人呢。”“不管，开火！”“中尉，那是发疯，他们就在那儿，我说，一百多号人把我们的阵地包围了！”斯蒂芬说年轻的罗宾哭了出来，说“那我们怎么办”。在罗宾还没拿定主意之前，斯蒂芬听到一个德国人操着流利的法语问：“有人在里面吗？”然后一张德国人的苍白面孔立即出现了，这人头戴尖顶钢盔，戴着金丝边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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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被押着穿过德国战线，他两天以来第一次走出考雷森林的硝烟和尘土，第一反应是，太阳照得何等耀眼。他同时惊恐地看见德军正在用喷火器清理自己连的残部仍然据守着的一条战壕。再往德军后方走，他遇到一波又一波开上去的进攻部队。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跟着军官沙哑的口令前进。这些精神抖擞的金发年轻人“充满活力，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德国陆军的精华”，他们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身穿崭新的军装，很多人满不在乎地吸着雪茄。被这样的精锐部队俘虏不算丢人。斯蒂芬被路边堆积如山的炮弹惊得瞪大了双眼。一门邪恶的420毫米重迫击炮正在射击。让斯蒂芬感到惊奇的是，一炮打出去后很久，空中的黑点还是清晰可见。后来一名德军军官讯问了斯蒂芬，评论说德军向考雷森林打了1万多吨炮弹，居然还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这真是一个奇迹。不过这个德军军官还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在星期天之前拿下凡尔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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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昂中校在考雷森林深处R2点的指挥部里，痛苦地看着远处德军喷火兵消灭他的前卫各连。敌人很快就逼近了混凝土地堡组成的R防线，其中也包括他所在的R2地堡。从维尔森林迂回而来的德军从背后攻占了800码外的R1地堡，下午1点继续向R2发起冲击。德里昂紧握手中步枪，在地堡外面占据着一个暴露的阵地，冷静地观察并指挥周围法军士兵的火力。空中子弹横飞，手下士兵请求他进地堡里躲避，他还是站在那儿，镇静地说，“你很清楚，他们还从没打中过我呢”。法军击退了德国人的进攻，还抓了几名俘虏。德军改变战术，应用他们拿手的渗透战术试图从R2和左侧的R3地堡之间溜过去，然后从背后开火。法军再次击退了德军，可是其后整整一个团德军从欧蒙森林那边的缺口开上来，对R3地堡发动正面强攻。下午4点半，指挥R3地堡的上尉被迫撤退，德里昂和R2地堡陷入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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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身边还集结着来自8个排的80来名幸存猎兵战士，他们又打退了德军一个营对R2发动的第3次进攻。但突然之间，法军身后传来快炮速射的声音，法军阵地正被扫射着。守军起初以为，被德里昂的信号弹召唤来的法军炮火支援终于姗姗来迟却打错了目标，因而痛骂自家炮兵，但实际上那是敢于冒险的德军野战炮兵连长冯·文斯科夫斯基（von Wienskowski）上尉指挥手下肩扛手推，硬是把两门77毫米野战炮从维尔森林那条路拉了上来，向R2地堡进行直瞄射击。德里昂一明白过来炮火的来源，马上命令一名中尉指挥一挺重机枪调转枪口，压制德军野战炮。可是机枪刚刚就位，就被文斯科夫斯基一炮直接命中，法军的机枪和射手组立刻报销了。德国方面记载说，第二个机枪组慌忙躲避。等在一旁的德军第87黑森团步兵欢呼着冲上前去，这个团在65年前的色当战役中立过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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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R2再也守不住了。几分钟之内，唯一的撤退线路将被德军封锁。德里昂仍然保持着整个战斗期间一贯的平静，给手下两个营长勒努瓦尔（Renouard）和文森特（Vincent）下令：“我认为是时候撤到后方阵地去了。”中校烧毁了机密文件，一名机警的士兵捣毁了军需官的朗姆酒桶，法军幸存者分为三组，奉命向考雷森林后方的博蒙村（Beaumont）方向突围。可是法军一冲进开阔地，就遭到德军3个团的致命扫射火力杀伤。文森特身中两弹。指挥第二组突围的德里昂在一个弹坑里停下来救护一名受伤的士兵。而当他刚从弹坑里抬起身来准备继续前进时，一名法军中士就看到，他抬起双臂并喊了一声“噢，上帝哪”，便倒地不起。这名中士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德里昂已经断了气，太阳穴中了一颗子弹。几分钟后，德里昂手下的另一名营长勒努瓦尔也因致命的重伤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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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昂和他的部队为法军总参谋部的疏漏付出了部分代价。在这2个营总共1200名官兵当中，最后只有少数军官和大约500名士兵撤回法军防线，很多人都负了伤。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德军进攻部队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那一天第一波进攻的两个团损失了440多人，其中仅87团的一个连就有80多人伤亡，这是德军迄今为止最惨重的战斗损失，德军的信心被动摇了。但对法国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德里昂的英勇战斗把皇太子的总攻拖延了至关重要的一天，第18军没能达到22日的进攻目标。德里昂身后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的传奇英雄，他配得上这样的荣誉，他在考雷森林的防御战甚至在敌对阵营也赢得了赞誉。虽说这场战争中双方的积怨日深，骑士气概的行为越来越罕见，但还是有一名德国男爵找到了德里昂的遗体，他的夫人把德里昂的遗物通过瑞士寄给了德里昂夫人，并附上了一封慰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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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下午将近5点的时候，唯一可能增援德里昂的法军部队是344高地上的贝特朗少校，可他还在坐等上峰的命令，而下午4点钟从德里昂的R2地堡派出求援的传令兵要到当夜凌晨2点才能到达沃莱上校的旅部。法军全线都遭受了重创。夜幕降临时分，德军基本占领了默兹河沿线整个法军第一线阵地各主要据点，只有赫贝布瓦和布拉班特除外。法军炮兵那一天只在赫贝布瓦成功地用弹幕打散了德军的主攻部队，那里的激战仍在持续，普鲁士人凄厉的军号声回荡在森林里，激励部队再做一次攻占法军阵地的尝试，但第3军的进攻又被挡住了，现在他们停下来等待第2天早晨炮兵发动第3轮猛轰，之后再重复一次系统性的进攻步骤。这些勃兰登堡士兵早已习惯了面对那些装备低劣、一触即溃的塞尔维亚军队，进攻的失败深深刺伤了他们的自尊心。这一天，又只有冯·茨维尔的威斯特伐利亚后备军达成了他们的进攻目标。德军当天损失2350人，按照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标准来说真的不算太高，可损失的几乎全都是无可替代的精锐突击部队。守军的损失远高于此，按照西线以往的经验来说，本应是攻方的损失大于守方。两天战斗下来，格拉塞上校估计第72师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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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猎兵连、165团的两个半营、351团的1个半营、第44守备团的2个半连—以上是本师剩下的全部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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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炮兵和步兵一样损失惨重，他们这一天的行动令人沮丧，跟前线的电话联系早就被切断了，而步兵请求炮火支援的信号弹被淹没在德军炮火腾起的硝烟里，根本看不见，能够突破炮火封锁回到后方的传令兵更是寥寥无几。德军战斗机扫清了法军炮兵所有的观察校射飞机和气球，因此法军炮兵大部分时间只能满足于向那些过去已经标定的目标盲目射击，对陷入苦战的步兵根本帮不上多少忙。同时德军的150毫米大炮一个接一个地击毁法军的炮兵阵地，德军观察员注意到法军的火力正在稳步衰减。那些尚有挽马幸存的法军炮兵连开始后撤大炮，可是很多大炮都被丢给了前进中的德军。其中驻守赫贝布瓦的一名年轻海军炮兵军官的经历很典型，体现了法军炮兵保卫自己移动不便的大炮时所秉持的献身精神。皮耶里（Pieri）下士受命指挥一门长身管160毫米海军炮，在一场大卫和歌利亚式实力悬殊的炮兵对射中，跟10英里开外负责炮击的一门德军380毫米巨炮展开交战。21日，一轮4发巨炮炮弹齐射把皮耶里的大炮从石筑的阵地里直接掀上了半空，可他居然把大炮修好了，使其还能继续战斗，一直发射到德军步兵逼近才被迫后撤，炮手们炸毁了没用完且搬不走的弹药，在附近另一处战壕重新占领发射阵地。不幸的是，这门1874型号的老式线膛炮原本是被海军用来作为礼炮的，用的推进药还是黑火药，每次发射升腾起的黑烟就会暴露他们的发射位置，结果他们不得不再次撤退。在混战当中，皮耶里居然还能再打回来重新占领这门被放弃的大炮，他两次试图炸毁大炮，却都因为引信受潮没有成功，德军步兵已经占领了炮位外战壕的拐角并正在那里架起重机枪，他居然还是成功地把炮闩卸下来，手下幸存的炮手们用附近战壕里找到的一把尖镐捣毁了炮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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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夜里，严酷的霜冻再次给筋疲力尽的攻守双方带来了片刻宁静，可是对于很多在双方战线之间无人地带里躺着动弹不得的伤员来说，这却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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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登战役：荣耀的代价，1916 第8章 突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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