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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读园林(第二版) 二、万枝丹彩灼春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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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桃花开放之时,“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芳菲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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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是我国的古老树种,据考古发现,距今七千年前的浙江河姆渡遗址中就有桃核存在,桃的栽培史已有三千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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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具有本真美。古人称颂的桃色之美,乃未经嫁接之桃,其色极娇、极纯,有以“桃腮”、“桃靥”喻美人面的,并称纯情至真的女孩为“桃花女”。《诗经·周南》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称美新嫁娘。风流天子唐明皇称其“能助娇态”、“亦能销恨”,皮日休称之为“艳外之艳”、“花中之花”(《桃花赋》)。李渔称桃花与李为“领袖群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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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也是寄托爱情和友情的象征符号。李白用“桃花潭水深千尺”来形容友人之情,“桃花潭”盛满了友谊的情感,上海秋霞圃以此命名园内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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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道观、寺庙都遍植桃花,“玄都观里桃千树”(刘禹锡《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白居易《大林寺桃花》)。明时拙政园有桃花沜,夹岸植桃,花时望若红霞。文徵明诗曰:“种桃临野水,春暖树交花。时见流残片,常疑有隐家。微波吹锦浪,晓色涨红霞。何必玄都观,山中自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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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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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护一首《题都城南庄》诗,透露了一则带有朦胧色彩的爱情传奇故事。崔护“举进士不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上,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因题诗于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唐孟棨《本事诗·情感》)。后人据此演绎为崔护与少女恋爱的故事,如杂剧的《桃花人面》、京剧的《人面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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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和李是对弟子的美称。西汉韩婴《韩诗外传》载:战国魏文侯时,子质做官获罪,北游到赵国对赵简主说:“从今以后,我不再从事培养、举荐人的职业了。”原来,在大堂之上说他坏话、对他落井下石的人有一半以上是他昔日培养和举荐的。简主听后便打了一个比方,说栽种桃李夏有阴凉、秋有果实,如果栽种了蒺藜,那么,夏不能摘叶,秋只能得刺,意思是说,教什么样的人可要慎重选择啊。今天我们称颂教师“桃李满天下”,是指教师培养了大批的优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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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的默默无言、不事张扬,也成为品格的象征。司马迁称汉代的“飞将军”李广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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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具有朴野美。桃花虽美,却不择处所,“宜别墅山隈,小桥溪畔,横参翠柳,斜映明霞”(清陈淏子《花镜·课花十八法》),李渔也说,“惟乡村篱落之间,牧童樵叟所居之地,能富有之”,因此,“欲看桃花者,必策蹇郊行,听其所至,如武陵人之偶入桃源,始能复有其乐”,相反,“如仅载酒园亭,携姬院落,为当春行乐计者,谓赏他卉则可,谓看桃花而能其真趣,吾不信也”(《闲情偶寄》)。宋汪藻诗曰:“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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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陶渊明创构了集“美”“善”于一体的桃花源,成为农耕社会的“伊甸园”,那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虽有父子无君臣”(宋王安石《桃源行》),不废父子老幼之礼。那里人际关系雍雍和和,热情、好客,“童孺纵行歌,斑白欢游诣”。“直于污浊世界中另辟一天地,使人神游于黄、农之代。公盖厌尘网而慕淳风,故尝自命为无怀、葛天之民,而此记即其寄托之意。”(清丘嘉惠《东山草堂陶诗笺》卷五)桃花源虽然是心造的海市蜃楼,但其动力,“是未被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幻想都是一个愿望的满足,都是一次对令人不能满足的现实的校正”,“梦的内容在于愿望的达成,其动机在于某种愿望”(弗洛伊德《作家与白日梦》),是现实的折光。所以,尽管“仙家一出寻无踪”,“只见桃花不见人”,但后人依然把桃源视为神仙之境,“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青溪何处边”(唐张旭《桃花溪》),“空径桃花坞,不见秦时人”(唐陆龟蒙《桃花坞》),苏轼曾将南阳菊水、武都仇池比作桃花源,园林题名有“桃源小隐”、“桃园”等,苏州留园北部叫“小桃坞”。明代“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遭科场案巨变,伤心潦倒,“此生已谢功名念,清梦应无到古槐”(明唐寅《桐阴图》题诗),回到苏州,专心艺术,追求一种“不求仕进”、“隐迹山林”、瀹茗闲居的生活。他筑室桃花坞,与客日饮其中。园内有六如古阁、梦墨亭、桃花庵。他自己写了《桃花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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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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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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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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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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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做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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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用摘桃花换酒钱,来象征他以卖画为生的高洁、不使人间造孽钱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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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形门洞(古猗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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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桃漏窗(台湾林本源园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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