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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00 尺规理想国 不可迷信库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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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02 库哈斯所掀起的思辨热潮,随着他惊世骇俗的理论主张、层出不穷的新鲜作品和一本又一本难以归类的著作在世界各地传播开来。跟柯布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承认这个世界有不足、有缺陷,但在库哈斯的头脑深处,似乎没有一个关于美好世界的预期,因此,面对眼前这个混乱的坏世界,我们只能跟它死磕、跟它周旋、浑水摸鱼、得过且过。有人说这很像荷兰的生存境况,这个海平面以下的国家朝不保夕,只能依靠不断加高的大堤来维持内心的平安。库哈斯最爱谈变化。这是一种无休无止的盲目变化,例如他谈普通城市、谈垃圾空间,都像是对这个世界里不断累积的熵增过程的摹写,而不是对那些一息尚存的美好事物的挖掘。这跟现代主义以来艺术的一种态度很类似,那就是客观,甚至带点恶意的呈现,呈现事物的真实到陌生的一面(如达达主义或波普艺术)。这种态度拿来对待艺术则可,拿来设计这个世界的物质环境,就是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一个混乱的坏世界并非不是可以医治的,不管是涸泽而渔的资源开发模式、文明对峙的政治生态还是昙花一现的艺术风气,都仅仅隶属于我们眼前的这个时空的“局部真实”,怀有切肤历史感的人,其实是可以看穿这些所谓“现代性”的外相,去追寻一些固定不变的东西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现代人太拿今生今世的这点小变化当回事了,而所谓的古典,其实并不仅如字面一样是古时候的典范,而是那么多时代过去之后慢慢堆积下来的一些恒常。的确,如佛家所说的“诸行无常”也许果然是生存的真相,但拿它来印证了我们这个时代瞬息万变的表象,却肯定是一种误解,因为普通个体想在变化的外物中寻求意义,唯一的道路就是抓住不那么瞬息万变的东西,也就是“相似相续”的部分,所谓“以不变应万变”,而个人的成就,恰恰就是在这样一个“常数”的支点上去撬动地球,使其向善而不是向恶。因此,库哈斯对于细腻感受的奚落、对于乌托邦的厌弃、对于失去尺度的事物的偏好,都像是溺水的人放弃救援,主动去随波逐流。库哈斯本人聪明绝世,可以在急流中冲浪,他的追随者却没那么幸运。他们恐怕会集体堕入不负责任的虚无主义,以这种态度来对待世界,缺少的不是批评的动机而是批评的目的,建筑师心里再无梦想,实践上就只剩下见招拆招的“策略”,最后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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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04 也许是人们对正儿八经的态度厌倦了,也许是人们端着架子太累了,大家想,还是轻松一点吧。何必追求理智上的真切呢?何必负担不必要的责任呢?看得见的风车那么大,看不见的水那么深,一个人的力量那么小,我投弃权票。库哈斯头脑很聪明,有诡辩家的风范;他的招数又很轻盈,不在任何事物上留痕,不跟任何势力正面较劲。这简直是老子哲学的最高境界,将机巧发挥到极致。你若信了库哈斯,那么正儿八经的态度就可以抛弃,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一套做一套,用来对付开发商和主管部门当然是无往而不利,所以库哈斯的哲学更像是一种方法论的变体,是从“用”的层面追溯到生存智慧的高度,好像民国时期流行的“厚黑学”,对于意志不够强健的人来说,显然具有强大的吸引力,结果跟着库哈斯起哄解释这个看不透的世界就蔚然成风。人们把“苟且”解释为“顺应”,把库哈斯所归纳的现象(比如狂飙突进的城市化、超高强度的土地开发、没有任何文脉背景的环境营造、没有任何价值目标的形式试验)当做趋势,其实也是对库哈斯本人的误解或曲解,也许这种结果正是他所期待的。作为“现代主义的嫡系传人”,我们很难从其具体的设计中读出跨时代的形式创造,他所采取的设计策略,不客气地说,其实只是现代主义建筑制度下的形式引申,跟他的城市理念更是缺乏直接相互关联的内容(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库哈斯领大家更清楚地看到这个建筑世界,他有在离地面很高的空中观察现象的能力,除此之外的帮助就没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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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06 库哈斯是极端自觉、极端理智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因此旁人在他眼里多少都有点五迷三道,不管是批评者还是追随者其实都有被愚弄、被利用的感觉。我们甚至可以把他看做西方启蒙传统的恶果,这个传统到了今天,为了求知而求知,抹杀了善与美而追求真实,以冷漠的求知欲和功利心裁度世间有情,其结果是把世界拖入加速变化的漩涡,一切如流年急景,燕过不留痕。因此在这一点上,我说他缺乏仁者的风范,或者菩萨的救世情怀。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一个开悟了的人的良知和有所不为,对人怀恻隐悲悯,对事怀敬意诚心。世界已经够坏了,我们不必非得跟它谈恋爱以博得流俗的青睐。古来圣贤皆寂寞,我们心目中的勒•柯布西耶,如同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堂吉诃德,其骑士精神和一往无前令人向往。所以我们从勒•柯布西耶身上,可以看到“古仁人之心”,它与库哈斯阴柔巧妙的所作所为迥然有别。库哈斯叫我们什么都别信,结果必然是在无穷的轮回里打漩涡,生死寂灭,永无宁日。勒•柯布西耶却给我们指出一条坚韧笃定的道路,这是一条因信生义的道路,假如没有“信念”,就摸不到任何头绪,抓不住任何东西,不独我们这个时代如此。因此抓住一些东西,找到你自己的常数,意义就会逐渐显现出来。萨伏依别墅固然也是有问题的,但它所提供的模式,可以在柯布一生首尾相衔的全部作品中得到印证,因而具备了长久的智识意义。为10年提供潮流的人是大师,为100年提供潮流的人就是伟人,而100年之久的潮流,也就不再是潮流而是模式,至少它会席卷世间追逐局部潮流的人,令其身在其中而不能自知了。这种潮流就是一种恒常,它“不舍众生,不住涅槃”,对得起世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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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08 所谓辩证法,是教我们在外界拘泥不变的层面去寻求变化,打破循规守常的教条;在外界一片随波逐流、变动不居的呐喊声中去寻求不变的东西,打破虚无盲目的教条。我们实在不该因为库哈斯比这个时代别的建筑师更有思维力,就偏信了他的理论,心智水平很高而价值取向很坏的理论,以往不乏先例。因为势力大、影响深,我们在当今的中国建筑话语中反复看见跟随库哈斯言论的种种变体、对外部世界的二手认知、建立在这种认识基础上的盲动。为了有所甄别、有所取舍,需要不断提高行业的心智水平,其中顶顶要紧的是观念的制衡,以此规避一窝蜂追逐浪潮的风险,在礼崩乐坏的年代也不能集体放弃“求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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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10 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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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16 尺规理想国 建筑批评的心智——中国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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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18 新中国60年来,在建筑学这个小小的知识环境中,有一股批评的力量。不管它是来自官方还是民间,都会借助建筑媒体或学术论坛,直率或委婉地发表着自己对建筑世界的看法。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观点和主张,嘈嘈切切,大都淹没在社会巨变的洪流中。严格地说,它们或许不能全部归入建筑批评文章之列,或许我们也无从确切地知道,具备了怎么样的价值关怀、思想深度和审美趣味的文章,才能算作“真正的”建筑批评。但是,有声音的地方总有立场。决定讲话的效率和它的最终的现实影响力的,是发言者本人的心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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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20 一个历史时期的心智状态,由整个社会心理和知识容量所决定。从“经史子集”到“古今中西”,百余年间,中国知识人经历了知识结构上的现代蜕变,作为中国新知识人一分子的建筑师们,其观念和命运跟国运密不可分。 可以说,建筑脱离手工授受的匠人传统成为专门的学科,知识人进入建筑领域,将被证明是中国建筑文化的一个重大转折。关于建筑、城市、景观(或更广义的生存环境)的革故鼎新、新的知识体系的建立、新的批评风气的形成,甚至“中国式”的生存远景的想象,都跟建筑智识化的过程同步。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建筑月旦之间,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点点睁大的眼睛、一步步开放的心智,是不同时期不同的格局、气象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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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22 随着建设量和建筑知识的持续增长,人们讨论建筑、规划和环境问题所采用的词汇和关注的角度也一直在发生变化。需要追问的是,我们的建筑话语从哪里来?我们关注的范畴由谁决定?我们评论建筑和环境问题的心智结构,是如何形成的呢?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本文主要以《建筑学报》等专业媒体中发表的文章为研究对象,通过不同历史时期曾引起普遍关注的四个话题,在时间的纵深上讨论中国建筑批评心智的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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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24 1954—1961:“主义”与“民族”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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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26 在1954年元月的发刊词中,《建筑学报》明确了自身的历史使命(为国家总路线服务、为建设社会主义工业化城市和建筑服务)和学术目标(民族形式、社会主义内容)。发刊词中强调,“批判地介绍祖国建筑遗产及其优良传统”,是学报的重要任务。本着上述精神,《建筑学报》第1期就先后刊登了介绍苏联城市建设经验的文章及梁思成撰写的《中国建筑的特征》。在本期末尾,张镈撰文介绍自己设计的北京西郊某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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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28 批评和讨论随即展开:1955年第3期《建筑学报》刊登了范荣康、刘敦桢的文章,对《中国建筑的特征》一文的观点以及西郊招待所的民族形式展开强烈批评。这一年的主题为反对铺张浪费,一切“追求美观、形式主义乃至复古主义倾向”都遭到严厉批判。梁思成的主张被认为是“以民族形式社会主义内容的建筑为幌子,实际上鼓吹以法式做法为出发点的形式主义复古主义建筑”;而现代主义和国际式,则被视为“欧美资产阶级最腐朽堕落的世界主义建筑的抽象构图”。接下来的两年中,民族形式遭到持续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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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30 在这一时期,建筑批评类文章往往冠以“几点批判”、“几点意见”或“与……商榷”字样,建筑问题的讨论具有强烈的政治意味。一些基本但要紧的问题,例如形式与阶级的关系、传统建筑的艺术价值、技术表现与艺术性的关联,都在“民族形式”的话题之下,围绕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的现实,展开旷日持久的讨论。 对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接受还是排斥,让建筑工作者难以取舍,因此,《我们要现代建筑》一文,也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争论。 同时,周卜颐在1957年下半年发表了两篇介绍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的文章《华•格罗毕斯》(即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第一次以基本正面的态度推广一位“对立世界”中享有盛誉的建筑人物。这个连载于1957年的8月号结束,9月风气急转直下,反右斗争开始呈现出一片刀光剑影。此时的批评文章,就与学术,甚至与建筑关联甚微了。舆论开始一边倒地倾向于苏联经验,而理论性商榷和建筑本体问题的探讨,在1958年大跃进后基本噤声,几乎所有的批评文章都政治挂帅。同时,随着国民经济的复苏和工业发展,大量的项目介绍开始占据学报的版面。人们不再提出自己的观点,也不再对别人的设计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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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32 整个20世纪60年代前期,建筑学界风气开始呈现出明显的重理工轻人文倾向,关于建筑的美学、哲学和史学讨论都淹没在滔滔的技术文章中。中国的国家建设从一穷二白开始,大多数建筑工作者都是从零起步,对自己和世界都谈不上了解。改革开放之前这30年,建筑知识界对外部世界总体上是隔膜、排斥和自我封闭的。哪怕是单纯跟随时代发展的技术主张,也要拿出苏联或社会主义阵营其他国家的实例来佐证。20世纪50年代是新中国建筑批评心智的孕育期,新中国成立初期特殊的社会现实,令建筑讨论的中心话题从“民族形式”很快转移到“社会主义建设”。结果,关于建筑本体和美学风格的讨论随着政治运动的深入很快销声匿迹。这一时期的理论话语主要沿袭自新中国成立前的建筑理论和苏联的建筑理论,建筑讨论形成了一个“经典范畴”,其中的关键词如“形式”、“功能”、“美观”、“节约”,可以上溯到维特鲁威时期的建筑观念,而对经济节约的提倡、对建筑诗性的排斥和对外观象征意义的高度重视,直到今天还影响着社会舆论对建筑的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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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34 对那一代建筑人来说,政治正确是学术讨论的前提。可是政治正确并不能保证学术正确,其内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封闭和自足的价值观得到提倡,如今则反其道而行之,任何追随西方最新理论主张的姿态都可能被视为“开放创新”而得到褒扬,哪座建筑、哪个建筑师受到西方世界关注,就会在国内声名鹊起。尽管如此,信息容量决定心智水平,对那个时期的建筑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其实是不想知道、不敢知道,也无从知道的事情。有人说,“70年代以前的‘民族形式、社会主义内容’曾剑拔弩张,实际上也不过是政治帽子互相扣的游戏”, 这并不是历史的实情;事实上,在国家结构发生重大变革、一切都不可预知的情况下,中国建筑知识人在信息受限、实践机会贫乏、活动空间紧张的条件下,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思考、对话与探索。这种责任心和勇气,即便在今天也是很难重现的。但它极大地受制于一个时代,从而与身外的世界彼此暌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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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36 1980—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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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38 关于“香山饭店”持久讨论——“传统形式现代化”是否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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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40 1980年第1期《建筑学报》刊登钟训正、奚树祥的文章《建筑创作中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沉寂了20年的建筑思想,又有了破土而出的机会。人们几乎一起把眼睛投向外部世界。其实从前一年开始,几乎每期学报都用一定篇幅介绍曾一度被意识形态屏蔽的外界建筑作品,此时,作品背后的思想开始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可是百废待兴之际,如何继承建筑传统的宏大命题,又一次摆上台面。怎样在学习的过程中汲取精华,避免全盘西化?对于这个问题,不管是跻身现代建筑巅峰的贝聿铭,还是突然被抛进汪洋世界的新一代中国建筑人,都无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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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42 传统形式的现代化是否可能?贝聿铭用香山饭店给人们提出了问题。贝聿铭本人是现代主义的嫡系传人,在他身上,很难看到对现代主义建筑的美学体系、精神气质和伦理功用的批评立场,狮子林中的童年回忆、格罗皮乌斯的言传身授和社会主义祖国的召唤,成为贝聿铭一个人拉接着的三个世界。香山饭店于1980年开始设计,1982年落成。时至今日,关于这个建筑的讨论一直没有断绝。它成功了吗?它失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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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44 这场讨论始于1980年4月彭培根的一篇《从贝聿铭的北京“香山饭店”设计谈现代中国建筑之路》。文章开宗明义,指出“国内建筑风格的形成进而向国际建筑界进军是我们这一代的共同的责任”;同时他也认为,现代科技、传统文化和居住问题得到解决,才可以创造出与西方抗衡的“新中国人民的建筑”。一种新的、属于“当代中国”的新“风格”的从无到有,成为一代建筑人心目中的甜蜜许诺。岂料文化融合是个痛苦不堪的过程。20年之后,热切的期待转化为强烈的失落,同样是这位作者,在西方建筑师大举侵入中国之际,在各种场合对“建筑殖民”的前景发出痛心疾首的呐喊。而这种局面,恰恰就是20年开放纲领之下建筑界同整个中国社会普遍价值取向的必然结果。然而对建筑知识界而言,世纪初的局面是“道术已为天下裂”,很少有人会对现实一味排斥,或对未来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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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46 从1980到1983年,在《建筑学报》上发表的以香山饭店为题的相关文章共计12篇。传统庭院和中国符号的运用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由内向外看的建筑师群体,从“民族化”的旧话题出发,谨慎发表自己对这座昂贵建筑物的评价。香山饭店已经成为事实,从情感上来说,人们却无法说服自己去放心拥抱这样一个未来。含蓄的批评,听起来似乎与文化大局无涉,比如人们普遍怀疑设计手法是否真的值得借鉴;大量的资金投入是否符合改革开放之初的经济现实;选址是否得宜(这一点遭到最多批评) ,等等。怀着普遍的不解和矜持,人们第一次从经济、效率、节能等无可辩驳的“经典范畴”对香山饭店展开了无情的批评(这种批评的角度和模式,日后将反复重现于针对来自体制之外的设计讨论中)。有人说,这座建筑“无补于香山,有损于香山”,“只是一种方法,不是一个方向”,有人甚至从个人口味出发对设计中的某些细节表达了生硬的排斥情绪。尽管不乏同情和赞美,但正面的评价大多类似对贝本人的方案阐释的重复。眼界决定了评价的范畴,而概念的贫乏,限制了讨论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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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348 似乎对于中国建筑界来说,贝聿铭是最接近“我们”的一个“外人”,然而外人毕竟是外人。我们可以绕过直接对话,通过自力更生、刻苦学习获得一种思想吗?从人们对这最初的文化交流所表现出来的排斥来看,似乎对此普遍持有乐观的期待。30年过去了,当真正的“外人”以更加不友好的姿态强势侵入我们贫弱的建筑思维之时,圆桌边上的学者专家,并没有给出一个能代表我们自己心智水平的解决方案。面对那么多无力的呐喊和无奈的退缩,人们重新想起了贝聿铭和他的香山饭店。毋庸置疑,那些引起争议的外来建筑师,其实都在努力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可是只有贝聿铭的理想才跟我们自己的如此贴近,因此哪怕你对香山饭店有如此众多的责难,却不能不认真思考它所提出的问题——而它本来就不是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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