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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讲 中外天文学交流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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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期中外天文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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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天学之起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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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天学的起源问题，是与中国文明的起源问题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几百年来，先后有一些西方和日本学者曾经主张中国文明和天学的西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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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经探讨了古代中国天学与王权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由此阐明古代中国天学的文化功能。同时，古代中国天学的极强的继承性和传统性也是众所周知的。这样，就有可能为讨论中国天学的起源问题提供一个必要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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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当大一部分中国天学西源论者心目中，天学在中国上古文化中的地位与性质或许与在古希腊文化中并无不同。因此他们先验地认为，古代中国的天学可以像其他某些技艺那样从别处输入，就好比赵武灵王之引入胡服骑射，或者汉武帝之寻求大宛汗血马。换言之，古代中国可以在自身文明相当发达之后，再从西方传入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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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要明白了古代中国天学与王权的相互关系，所有这一类型的西源说（可以饭岛忠夫的“战国传入说”为代表）都将不攻自破——原因很简单，古代中国天学的文化功能决定了它只能与华夏文明同时诞生，它在华夏文明建立的过程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就不可能等到后来才被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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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另一类型的中国天学西源说，即主张中国天学早在上古时期就已从西方传入——这类学说通常都要和中国文明西源说的大理论结合在一起，则看来阐明中国天学的文化功能尚不足以构成否定它们的理由。因为按照这类学说，华夏文明本身就可能是由某一支西来文化发展而成，而天学则是该文化东迁时已有的（如郭沫若之说）；或者华夏文明是某个西来文化与土著文化的融合，而天学是由西来者带来的（如前苏联学者瓦西里耶夫之说），天学的西来是在华夏文明确立之前或同时。这样就避免与前面所述中国上古天学的文化功能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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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至少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现今所知的古代中国天学起源甚早，这一体系在较晚时候从西方传入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中国天学的起源问题是与中国文明的起源问题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而此两问题都还有讨论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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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髀算经》盖天宇宙模型与印度宇宙模型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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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天学的起源问题，因年代久远，史料缺乏，很难作出确切而完备的结论。因此大体上来说，这是一幅较为虚幻的图景。而另一方面，在较后的时期（那时古代中国天学的体系和格局早已确立），各种西方天学确实曾先后向中土有所传播。这些传来的天学内容中可能有一部分曾被中国天学体系吸收采纳（只是作为技术性的方法补充），但总的来说未对中国天学体系留下重大影响。在这一方而，史料相对来说较多，而理论问题却较少，因此与起源问题的那幅图景相比，这一幅图景较为实在和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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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周髀算经》中的宇宙模型很可能是一个相当典型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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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代学者认为比较可信的结论，《周髀算经》约成书于公元前100年。自古至今，它一直被毫无疑问地视为最纯粹的中国国粹之一。讨论《周髀算经》中有无域外天学成分，似乎是一个异想天开的问题。然而，如果我们先将眼界从中国古代天文学扩展到其他古代文明的天文学，再来仔细研读《周髀算经》原文，就会惊奇地发现，上述问题不仅不是那么异想天开，而且还有很深刻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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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周髀算经》原文中的明确交代，以及本人所发表的对几个关键问题的详细论证，我们已经知道《周髀算经》中盖天宇宙有如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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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地与天为相距80000里的平行圆形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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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地中央有高大柱形物（高60000里的“璇玑”，其底面直径为2300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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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该宇宙模型的构造者在圆形大地上为自己的居息之处确定了位置，并且这位置不在中央而是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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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地中央的柱形延伸至天处为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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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月星辰在天上环绕北极作平面圆周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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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太阳在这种圆周运动中有着多重同心轨道，并且以半年为周期作规律性的轨道迁移（一年往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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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太阳光芒向四周照射有极限，半径为16700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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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阳的上述运行模式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说明昼夜成因和太阳周年视运动中的一些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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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切计算中皆取圆周率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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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极为惊讶的是，我们发现上述九项特征竟与古代印度的宇宙模型全都吻合！这样的现象绝非偶然，值得加以注意和研究。下面是简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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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古代印度宇宙模型的记载，主要保存在一些《往世书》（Puranas）中。《往世书》是印度教的圣典，同时又是古代史籍，带有百科全书性质。它们的确切成书年代难以判定，但其中关于宇宙模式的一套概念，学者们相信可以追溯到吠陀时代——约公元前1000年之前，因而是非常古老的。《往世书》中的宇宙模式可以概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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