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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佛教史 第七节 义玄和临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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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南宗在唐朝后期传播迅速,成为禅宗主流,至唐末五代时期从中产生五个流派,即从南岳怀让的法系形成临济宗、沩仰宗;从青原行思的法系形成曹洞宗、云门宗和法眼宗。此即禅门五宗,或称禅门五家。从此,中国禅宗进入五宗迭兴,相继盛行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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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在“安史之乱”以后,藩镇割据日益严重,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小。从由降唐的安史旧将占据的河朔三镇(今河北、河南和山东一带地方),到内地不少州镇,名义上归属朝廷,实际上是割据一方。由于均田制的破坏,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在政治日益腐败的情况下,以垦田面积和户等高下缴纳赋税的两税法在实行中弊端日增,广大农民承受的赋税杂税和差役极其繁重,生活极端贫困和痛苦。在这种情况下,有很多农民失去土地,或是沦为佃户、庄客,或是逃亡山海。从9世纪中叶以后,不断发生农民起义,其中由王仙芝、黄巢先后领导的农民起义(874—884)规模最大,一度攻占洛阳、长安,最后虽然失败,但唐王朝的统治基础已被基本瓦解,从此名存实亡。此后掌握军政大权的新旧藩镇纷纷称王称帝,互相兼并,最后形成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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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在唐末兴起的过程中得到各地军政官员以至藩镇的支持。同样,在禅门五宗的成立和发展过程中也得到他们的支持。在禅门五宗当中,义玄创立的临济宗最早,并且是唯一创立于北方的宗派。进入宋代以后,临济宗最为兴盛,并且一直流传至今,影响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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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义玄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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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宗创始人义玄的生平事迹和禅法,主要载于唐代慧然集、宋代宗演重编的《临济录》和五代南唐静、筠二禅僧编《祖堂集》卷十九《临济和尚传》、《景德传灯录》卷十二《义玄传》等史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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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玄(?—866),曹州南华县(在今山东菏泽市)人,俗姓邢。出家受具足戒之后,先学佛教戒律(毗尼)和经论,后认为这些戒律与经论不能断除世人烦恼,改而游方参禅,至洪州高安县黄檗山寺院,在马祖下二世黄檗希运(?—855)门下参禅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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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载,义玄先后三次上堂向黄檗禅师问“如何是佛法的大意”,然而三次遭黄檗棒打。(《临济录·行录》)此后,他遵照黄檗指示到同是马祖二世的高安大愚(嗣庐山归宗智常弟子)和尚处参禅,经大愚巧妙指点而得到开悟,认识到佛法并不深奥神秘,任何人不是天生就会佛法,必须经过一番“体究练磨”功夫才能把握。义玄在大愚门下修禅达十余年。大愚死前曾嘱咐义玄:“以后出世,传心第一,莫忘黄檗。”(《祖堂集·临济和尚传》)他此后自承黄檗希运的法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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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唐武宗会昌五年(845)禁断佛教前后,义玄到达河北的镇州(属成德镇,治今河北正定),先在真定城东南滹沱河北岸的临济院传法,得到成德镇节度使王氏兄弟,特别是拥有“检校右散骑常侍”头衔的王绍懿(王常侍,857—866年在位)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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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玄上承南宗慧能—南岳怀让—马祖道一—黄檗希运的禅法。从马祖到希运的洪州禅法在两个方面是基本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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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强调人人皆有佛性,说“即心是佛”,扭转将佛性、清净本性说得过于脱离现实世界、普通民众的倾向,着重讲佛性(心)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一切地方,一切现象之中,所谓“立处皆真”,人人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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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主张确立对世俗世界“空寂”的认识,“离一切相”,在心识中断除所有是非、善恶、有无等的差别观念,取消各种取舍的意向,以达到与清净无为的真如佛性相契合的精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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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禅法主张给人们选择在家还是出家,理解和决定如何修行问题,提供了极大的伸缩性和灵活性空间。义玄不仅继承了洪州禅法,而且在传法过程中有新的发展,形成了具有强烈个性的临济禅法和临济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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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临济禅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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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义玄的禅法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具体表现为:要求弟子和信徒必须建立对佛与众生、佛法、解脱和修行的“真正见解”;确立“自信”,相信自己“本心”与佛、祖无别,无须向外求佛求祖,寻求解脱成佛;主张修行不离日常生活,说“只是平常无事”,“平常心是道”,“随处做主,立处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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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要求学佛法者必须建立“真正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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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义玄接引学人虽以“喝”(大声吆喝)著称,但也十分重视正面向门下说法。义玄在说法中常称弟子和前来参禅者为“道流”、“参学道流”,有时也称为“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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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录》的主体部分就是临济“示众”说法的语录,在所有不同版本的《临济录》中都基本保留着它的原型。义玄教诲徒众一再要求他们建立“真正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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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学佛法者,且要求真正见解。若得真正见解,生死不染,去住自由,不要求殊胜,殊胜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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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流,切要求取真正见解,向天下横行,免被这一般精魅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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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出家者,须辨得平常真正见解,辨佛辨魔,辨真辨伪,辨凡辨圣。若如是辨得,名真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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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莫错。我且不取你解经论,我亦不取你国王大臣,我亦不取你聪明智慧,唯要你真正见解。[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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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真正见解”,是在整体上对佛法具有正确的理解和认识。其内容不外乎是对世间与出世间,烦恼与菩提,修行与解脱,众生与佛、菩萨,空与有,色与心等问题的见解。义玄要求门下在这些方面的见解应当与禅宗宗旨达成一致。当然,义玄所表达的是他自己的禅法见解。义玄不要求弟子懂得多少经论,也不问他们的出身地位如何,也不看他们是否聪明……而只要求他们具有真正见解。他强调说,只有具备真正的见解,才能确立对达到解脱的信心,明确行为的准则,即使处于世俗的环境也不受其制约和影响,才能“去住自由”,不受别人、别的学说的吸引和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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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什么是真正的见解呢?主要有两点:一是发挥大乘佛教的佛性学说,宣述佛在现实人间,佛在每个人的自身自心之中,修行者不必向身外求佛求法,甚至形象地称自身所具有的佛(佛性、本心)是能够自由出入身心的“无位真人”;二是依据般若“空”的思想,认为世界一切事物和现象皆空无自性,不仅不应执著外在事物(色法),连自己的自性及一切感性认识(心法)也不应执著。他要求依据此两点,确立自己修行、传法和处世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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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独特的佛在自身论——心中三身佛、“无位真人”和“无依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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