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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与决策:泄露心思的无声告白 我们的天性是律师,而非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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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经常会将两种推论方式进行对比:一种是法官式的,另一种是律师式的。理论上,法官和陪审团会先冷静地听取证据,然后衡量其是否有力,再判断被告是否有罪。(然而由于法官和陪审团都是人,情况往往不会这么理想化。每个律师都会建议自己的客户穿着精干的西装出庭,洗净头发,遮住文身。这暗示着观感印象会对审判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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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律师扮演的角色则截然不同。他们从客户是无辜这一点出发,任务就是证明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会争辩某些法律适用于当前案件,某些则不适用。他们将证据赋予不同的权重,他们甚至也许还会提出,目击者的记忆是错误的。如果这些都不起效,他们可能会宣称客户的行为是无意的。退无可退时,也许颇具讽刺意味,他们会声称情绪遮蔽了客户的判断,他是被挑衅的,因此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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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于道德判断中的论证过程更像是律师的这一套,而非法官的那种。我们的情绪就是客户,而大脑就扮演了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律师,为它的决策辩护,而掩盖了情绪真正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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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与决策:泄露心思的无声告白 损失越大,越需要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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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评判某人时,只知道对方造成了伤害是不够的,了解他是否有意为之也同样重要。如果一位母亲把孩子留下单独画画,回来时发现颜料洒满了地板,她不能仅仅因为看见一片狼藉就教训孩子。母亲还得弄清楚他到底是有意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还是在拿画笔时不小心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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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位母亲判断她的宝贝是否有意弄脏地板时,这件事发生在厨房还是新客厅地毯上不应当有所影响。已造成的伤害与是否蓄意无关。然而,根据我的亲身童年经历,犯下的错误越小,“妈妈我不是故意的”这种理由越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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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只有我妈妈会根据行为的结果来评判肇事者的责任,人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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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如下场景:32一家公司的老板权衡了开展一项新项目的利弊。他的智囊团告诉他,这个项目可以增加利润,但会伤害环境。他想了想,也许还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气,然后说:“我才不在乎什么见鬼的环境。尽可能多地赚钱才是关键,启动这个项目吧。”下属匆匆离开,开始执行命令,公司收益颇丰,而环境遭受了巨大损害。在这个故事里,项目是否合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老板是否有意地破坏了环境。面对这类故事时,绝大多数被问到的人都认为他的确是在刻意地伤害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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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个不同的故事中则恰恰相反。同样是一位老板考虑相同的事情。他被告知项目会赚钱,同时也有助于环境。董事长说:“我才不在乎什么见鬼的环境。尽可能多地赚钱才是关键,启动这个项目吧。”项目运作起来,公司获得了利润,环境也得到了提升。那么这位董事长是有意改善环境的吗?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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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与决策:泄露心思的无声告白 存在一个有罪者,问题就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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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认为一件事伤害越大,我们就越有可能归咎于造成这件事的人。但换种方式呢?如果某个人明显犯了错,而非事情本身偶然发生,我们是否会增强对于伤害的判断呢?如果母亲看到她亲爱的小宝贝故意打翻了颜料,相比于无意碰翻,她是否会觉得颜料更难处理?研究者们逐渐发现,确实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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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项实验中,33被试会读到一则小故事。其中有个叫弗兰克的男人在一家不错的餐厅享受丰盛的一餐,吃完之后,他没付账就离开了。部分被试读到的故事里,弗兰克很享受赖账这种事,竭尽所能地逃单。另外的被试读到的则是,他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通知他他女儿出了事故,受伤严重。震惊中的弗兰克立刻离开了餐厅,完全忘记了账单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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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被试被问起这则故事。毫无疑问,那些认为弗兰克有意逃单的被试认为他更值得谴责,而他们记得的账单额度也变化了,比真实值高出了10%。看来我们的律师大脑不仅仅会用可疑的论证赢得官司,还会和篡改证据的腐败警察相处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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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与决策:泄露心思的无声告白 藏在我们本性中的受害者有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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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伊朗教士卡其姆·赛迪奎将地震归罪于放荡女性的言论登上了全球的新闻媒体。那年更早些时候,电视福音传教士帕特·罗伯森受到的关注更胜一筹。他声称发生在海地的灾难是天罚,因为岛民将灵魂出售给了魔鬼。而这些言论,事实上只是人人皆有的表现34的极端案例。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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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里是件艰难的事。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行为会带来后果。如果我们努力工作,好好表现,就会被奖励,反之亦然。但如果回报并非一定会到来,我们的遭遇就像随机奖券一样,那干吗不整天赖在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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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世界是公平的,又要如何解释生命中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呢?无论是车祸,失业或是被抢劫?我们要怎么看待疾病?有人说患病是因为倒霉,他们会同情那些被疾病击倒的人,而且伤害越严重,对受害者的同情就越显著。但如果世界是公平的,那么就该是那些最讨厌的人才会身染恶疾。如果我们本能地倾向于相信世界是公平的,那么就很可能会鄙视那些身患重症的病人。正如赛迪奎和罗伯森认为地震受害者有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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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设计了一项实验,而结果正是如此。36他们虚构了一种疾病,叫作哈尔玛,并对参与实验的大学生被试提供疾病相关的信息。但不同被试接受的信息是不同的。有些被试了解到的是,医生无法遏制疾病的传播。而另一部分被试则被告知这种疾病是可治愈的。稍后,研究者会就这项疾病以及一位虚构的患者进行提问。结果显示,当被试认为疾病是可治愈的时候,他们关于世界公平的渴望会远胜于对患者的同情,因此他们会贬低病人(例如评价他不够勇敢,行为不当或是不够明智)。其他研究者也在社会对艾滋病患病者的态度上发现了相同的效应,而那些病人往往正是贫困和强奸罪行的受害者。也许我们没有厚颜无耻到将自然灾害归罪于可怜的受害者的邪恶,但与之本质相同的黑暗面,却扎根在我们每个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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