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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荣耀：是什么让我们独一无二 [:1701545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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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荣耀：是什么让我们独一无二 07 我们都是二元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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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理解大脑最深层的加工过程，也就是那些被假定与意识有关的过程。它们远远超越了我们的理解能力，以至于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它们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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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斯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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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 W.Sp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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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自丹尼斯·布赖恩（Denis Brian）的《天才说：与诺贝尔奖科学家和其他杰出人才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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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个人征婚广告中，当人们描述自己或自己想要找的人时，可能会有一个简明的身体外貌描述，比如“棕眼棕发，又高又瘦，身材健美”，但然后会有“幽默、机灵、聪明，并且令人愉快的男性寻求诙谐、有魅力、聪明、慷慨、会照顾人的女性”之类的描述。这种描述一点儿也不奇怪。如果不提任何一方的性格或品质，接下来还是如下的有关生理方面的描述，那才奇怪呢：“我的灰质比一般人多5%，左颞平面比大多数人要大。我花费了多年时间来增加我的双脑连合，最近的一次磁共振扫描把放射线技师都吓到了。我在寻找一位小脑和海马很大、杏仁核连接良好的人。如果你有任何前额叶损伤的话请不要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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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专家们也许可以猜到这样的大脑会对人的品质有什么影响，但这并不是我们评判他人的方式。如果你在跟一个朋友谈论自己的儿子，是不会从他的外貌描述开始的。你也许会说他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他的兴趣是什么、他是喜欢学习还是运动。当然，你可能还会拿出他的照片，但没有照片这段对话也能进行。你在谈论的是让他成为“他”的东西。如果你只是说：“来，看看，他的头发是金色的，他现在大概一米五左右了，而且他还很容易被晒伤。”这基本上除了他需要防晒以外就没说些什么，而且你还会收到异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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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似乎有两个部分：身体的部分（包括大脑在内的躯体），以及另一个使你成为你、我成为我的部分——本质。有些人说这是灵魂或心灵，其他人则称之为思想。这两个部分一起组成了经典的思想-身体二人组。几千年来，哲学家们一直在探讨并争论思想和身体到底是同一个存在还是彼此分开的，其中笛卡尔就是坚持后者的领袖人物。二元论指的是认为人们不仅有身体的观点。这个观点来得十分自然，我们甚至会认为其他动物也是如此，特别是我们的宠物以及任何我们觉得可爱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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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并不打算在此讨论思想和身体究竟是不是分开的。我们要讨论的是为什么大多数人认为它们是分开的，以及为什么不相信它们是分开的人的行为举止也跟认为它们是分开的人一样。我们为什么会认为一个人不仅有身体而已呢？也许用清醒、学术的方式去思考的话，你会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堆原子和化学反应；但在日常生活里，这不是你交流的方式。如果在高速路上有人超了你的车，你不会想：天哪，我前面的那堆细胞里有好大一团儿茶酚胺 [65]在流动！你会这样想：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超我的车？这人真垃圾！如果你站在大峡谷（Grand Canyon）的边上向下看去，身体里产生出了一堆儿茶酚胺，你不会说：“哇，我的心在颤动，这真是很好的儿茶酚胺浪潮啊！”不，这种化学变化会产生一种感觉，而你的大脑会根据情况来解释它。在解释过程中，大脑会计算所有的输入信息，然后解释感觉并给出结论：站在这个崖边让我感到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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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生命的不同情境中都会发生什么呢？不知怎地，我们能够反射性地将未加工的信息输入（比如我们的所见、所闻、所感）转换成另一层面的组织结构。用物理学术语来说，这就好比是形态变化，从固体到液体再到气体。每个形态都有自身的规则、参照物以及现实状态。大脑的工作也一样。不论你是否想要，大脑都会产生心理状态。我们的转换器会处理信息输入并将其送到新的组织里。我们在本章和下一章的任务就是试图去理解这个让我们成为二元论者的转换器系统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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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立刻就会想知道：我们是唯一的二元论动物吗？你的猫是二元论者吗？你的猫会觉得你不仅是喂它的人吗？它是否会将它所见、闻、听、舔、抓、咬的你和那个灵魂的你区分开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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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会看看人类大脑是如何建立信念的，以及为什么我们如此容易相信自己的思想是与身体分离的。我们的大脑用于建立信念的系统，以及我们的大脑如何建立灵魂和肉体是分离的这个信念，这两者是理解是什么让人类独一无二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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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看过的其他系统一样，信念形成系统有两种风格。神经心理学家贾斯廷·巴雷特（Justin Barrett）把这两个系统分别称为反思性的和非反思性的1。非反思性的信念快速且自动。听起来很熟悉吧？这些是你甚至都不会归类为信念的一些平常想法。你正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吃早餐，还没睡醒。你把餐刀掉到了地板上。你会认为刀感到了疼痛吗？你的刀会不会同样容易掉到天花板上或是穿透地板掉到房子下面去呢？至于地板，它会流血吗？在你捡起刀、洗干净，然后把它放进抽屉以后，你认为它会与其他刀具交配吗？几天以后抽屉里的刀具会不会翻倍？不，你不会这样想的，而且你甚至想都不想就能回答我，虽然你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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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戴眼镜吃早饭的时候看向窗外，你看到一个大约垒球大小的东西从天空中降到树枝上，发出一些吱吱呀呀的噪声。你觉得那东西可以呼吸吗？你觉得它会饿吗？你觉得它会交配吗？你觉得它有一天会死吗？你当然会这样想。你的大脑把这两种东西分类进了两个不同的种类。一种是“死物”，而另一种是“活物”。然后你的大脑会自动推断属于每个种类的一整串属性，首先就是“死物”或“活物”。这大大简便了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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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想要在每次遇到没见过的东西时都需要有意识地对照整个属性清单来学习它们。那样你永远都出不了家得宝商场 [66]了。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存在了，因为我们的祖先会目瞪口呆地盯着狮子，对着一整列清单试图搞清楚是什么东西正在破空而来刺向自己的喉咙。大脑会使用探测装置来分辨你知觉到的东西属于哪个种类。你的大脑里有一整套探测代理在为你工作，其中有物品探测装置、动物鉴别器、人工制品鉴别器，以及一个“面孔探测器”。这些探测器都被用于回答这样一个问题：这是什么？你还有一个代理探测装置用来回答：谁做了这件事？你还有一个侧写器。一旦探测装置发现嫌疑人，侧写器就会推断有关他的信息并将之描述出来。巴雷特称这些侧写器为动物描述器、物品描述器、活物描述器以及代理描述器（也就是心理理论）。这几个探测器和侧写器中都有一些固有的知识，而且当你在学习和获得经验的时候，这些知识会随之增加。这些装置全都是转换功能的一部分，而转换功能使我们可以把东西从现实的层面或状态转换到个人的心理状态中去。这样一些装置究竟是怎样工作的目前尚不明晰，我们会在第8章更仔细地进行讨论。现在，我们来看看固有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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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天生的分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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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天生的分类学家。我们喜欢命名并分类身边所有的东西，而我们的大脑会自动进行这个工作。有一个很好的经验法则：如果一种想法很容易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那么可能是有一些已经建立好的认知机制让我们这样想的。来自密歇根大学的认知人类学家斯科特·阿特兰（Scott Atran）提出证据表明，在所有人类社会里，人们直觉地思考植物和动物的方式都是相同的2，且与我们对其他物品，比如石头、星星或是椅子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如史蒂芬·平克优美的比喻，有生命的物体有“一种内在的、可以更新的吸引力”3。我们会将植物和动物分类为不同的物种群组，并推断每个物种都有某种潜在的属性或本质，也就是决定其外表和行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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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即使披着羊皮也还是狼，正是因为这种本质。它不是知觉特质——外表不总是真的。我们知道即使你给一匹马涂上斑马条纹，它也还是马。这种信念或直觉在学前班的孩子身上就已经有所表现了。这些孩子会告诉你，如果改变了狗的内部结构，也就是那些看不见的部分，它就不再是一条狗了；但如果改变狗的外貌，它就还是狗。而你生下来是什么（比如一头牛），你就会发展出那种动物的天性和习惯，即使你被猪养大且从未见过其他牛也一样4。这些分类系统有一个层级结构，组里有组：野鸭是鸭子的一种，而鸭子又是鸟类的一种。分类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对种类中的属性做出推断的框架5。有一些推断是天生的，有一些是习得的。你告诉我那是只鸟，我就会推断它有羽毛且会飞。你告诉我那是只鸭子，我就会推断它有羽毛、会飞、会呱呱叫、还会游泳，我甚至还可能推断它的名字是唐老鸭。你告诉我它是只野鸭，我会推断上述所有东西，再加上它可能会在三月里光临我家后院。直觉生物学（intu-itive biology）指的正是我们大脑分类活物的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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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学的研究者阿方索·卡拉马扎（Alfonso Caramazza）和珍妮弗·谢尔顿（Jennifer Shelton）声称，这些直觉是针对活物和非活物的特定领域知识系统，这两种系统有着显著不同的神经机制。有些脑损伤病人很难识别动物，但却能很好地识别手工艺品，相反的病人也存在6。如果你在一个点有损伤，就无法分辨艾尔谷犬和老虎；而如果另一个点有损伤，电话就会变成一个神秘物品。更有甚者，有些病人的脑损伤使他们单单无法识别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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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系统是如何产生和工作的呢？如果一个生物体不停地遇到同样的情况，那么进化出对这种情况的结果进行理解或预测的机制就会获得生存优势。这些特定领域知识系统不是知识本身，而是一种使你注意情况的特定方面从而增加特定知识的系统。每个系统所编码的信息详细程度和种类不同，人们对它是如何分化的也有不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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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巴雷特（Clark Barrett）和帕斯卡尔·博耶认为，动物识别系统可能比物品识别系统要更详细一些，特别是对于猎物和捕猎者之间的相互区分7。活物领域可能对那些在许多环境中都很常见的特殊种类的危险动物，比如蛇或者大型猫科动物，有相当详细的探测器。大脑可能编码了一套稳定的视觉线索来让你注意诸如尖牙、双眼向前、体积和体型以及生物动作的各个方面等信息输入，从而识别这些危险动物8。你不需要天生就知道老虎是老虎，但你也许在注意到一个双眼向前、具备尖牙的大型动物在跟踪你时，就会知道它是捕猎者。一旦看到老虎，你会把它和其他你已经加入捕猎者行列的动物放在一起，归为捕猎者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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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捕猎者的领域特异性不是只有人类才有的特性。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理查德·科斯（Richard Coss）和他的同事研究了一些在没有见过蛇的隔离环境下长大的松鼠。当这些松鼠第一次见到蛇的时候，它们选择了逃离；但它们却没有逃离其他新异物体。研究者总结说，这些松鼠对蛇有一种天生的警惕性。事实上，这些研究者可以证明，要让这种“蛇模板”在松鼠中消失需要一万年的无蛇生存环境9。我很肯定我的“蛇模板”就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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