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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03 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1701603193]
1701605304 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三节 先于观念的概括性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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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06 洛克先生曾在某处以其惯有的敏锐指出:最具概括性的词语,特别是那些与美德和罪、善与恶相关的词语,在它们所从属的特定行为方式呈现于人们心中之前,就已为人所知了;在这些对立概念之中,人们普遍喜欢前者而讨厌、憎恶后者;这是因为,孩子们的心灵具有极强的可塑性,看护人员或者其他任何人所表现出来的对事物的喜恶态度,或者仅仅用语言表达这种态度,都会让孩子产生同样的倾向。[2]在此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就与这些观念结合起来;在罪恶的名下,人们往往会感觉非常愉快;天性上感觉难以接受的反而是那些所谓的善与美德;如此一来,很多人心中就会存在某种观念与情感的奇特混合,从而在他们的行为与观念之间就有非常之大的冲突。很多人满怀善意,憎恶这世间的一切恶,而且这种倾向并非仅仅是伪善或者一时冲动,但是,特定情形之下,他们的行为却与其观念恰恰相反,并且毫无悔改之心;这是因为,当那些出自其他人的正义言辞鼓舞这些人的激情时,他们从未看到过此类特定的情形;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尽管词语本身并不会发挥作用,但我们很难在重复某些词语时做到心如止水,特别当伴之以热情、富有感染力的音调时,就更是如此。这些特定的词语有很多,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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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08 明智,英勇,慷慨,善良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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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10 这些词语如果没有被使用,它们本身肯定不会发挥任何作用;但是,一旦这些在特定情形下充满神圣感的词语被使用,我们即便不处于这些特定情形之中,也会为之触动。如果这些词在使用时没有深思熟虑,或者彼此根本不协调,那就只不过是些浮夸、高调罢了。因此,在使用这些语词的时候,就需要具备良好的见识和经验;这是因为,如果运用不当,更多富有感染力的词语就会被滥用,而将它们任意拼凑的花样也会随之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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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15 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1701603194]
1701605316 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四节 语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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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18 如果一个词语具备它所可能拥有的全部力量,那么在听者心中就会产生三种效果。其一,声音;其二,图像,或者说这一声音所指代的事物的意象;其三,前两者之一或者共同在心中促发的情感。我们前面说过的复合抽象词(例如荣誉、正义、自由,如此等等),能够产生第一和第三种效果,而不能产生第二种效果。而简单抽象词,由于它们指代某种简单的观念而不涉及其他,因而有可能产生第二类效果,比如蓝色、绿色、热、冷等等;它们能够产生语词的所有三种效果;至于集合词,如人、城堡、马等等,就更能有效地产生这三种效果。但在我看来,即便是这些词的最一般效果,也并非产生自想象中它们所指代事物的画面;因为,我对自己的心智作了一番认真细致的考察,也请别人如此审视了他们自身,在二十次实验当中,我一次也没有在脑海中发现有类似的画面,而且即便有了画面,也是想象力在刻意为之。但是,集合词和前面所论复合抽象词的作用机理一样,并非通过在脑海中唤起任何意象,而是因为当人们提起它们时,就产生了与最初看到它们时相同的效果。且让我们读一段话,感受这种效果。“多瑙河发源自温润多雨、群山连绵的德国中心地带,多次曲折迂回之后,它流经几个德国公国,直到转入奥地利地界,其后它离开维也纳进入匈牙利;萨伏河与德拉瓦河汇入其中,水量急剧增加,随后它的滚滚洪流离开了教众国家,进入和鞑靼接壤的野蛮人的地盘,最终,它在多个入口汇入了黑海。”在这样一段描述之中提到了许多事物,比如山、河流、城市、海,如此等等。然而,且让我们每个人审视一下自身,看看是否在脑海中形成了一条河、一座山、一片多雨的土地和德国等等的图像。事实上,在谈话中,词语不断快速涌出,根本不可能既唤起词语的声音的观念,又唤起这些词语所指代事物的观念;另外,由于一些词语在表达真实存在的时候,混合了许多概括性的、空洞的意思,所以在实践中根本不可能从感觉跳到思考,从特殊跳到一般,从事物跳到语词,不可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对待日常生活;当然,我们也不必要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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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24 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五节 语词无需引发意象而产生效果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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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26 我发现,要想使一些人相信他们受到语词的影响但却并未唤起任何观念,是非常之困难的;而要想说服他们认为在日常谈话当中,无需引发任何与谈论话题有关的意象就能充分理解对方,会更加困难。是否在脑海中引发某种观念,这似乎是一个极易与任何人发生争论的奇怪问题。初看上去,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法庭里作出裁判,而无需寻求上诉。但奇怪的是,我们经常无法知道所拥有的事物的什么观念,或者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于对象的观念。要想全面、深入地了解这一主题,我们甚至需要更多的注意力。在撰写这篇论文时,我发现两个令人惊讶的例子,足以表明存在如下可能:某人听到某些词语,没有引发任何这些词语所指代事物的观念,但他过一段时间,却能够在与他人谈话时以某种新的方式使用这些词语,而且非常贴切、生动、符合规则。第一个例子来自布莱克洛克先生(Mr.Blacklock),他是一位天生即盲的诗人。即便拥有最完美的视力,也很少有人能够像这位盲诗人那样生动、精确地描绘出那些可见事物;这或许不应当归因于他比普通人对事物认识得更为清晰吧?斯彭斯先生(Mr.Spence)在专门为这位诗人的一本著作所作的优雅前言中,天才地解释了——我认为这一解释的绝大部分是非常正确的——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的原因所在;但我不能完全同意他的解释,因为他认为,诗人著作中的某些不贴切的语词和思想,来源于他对可见事物的不贴切认识,而这种不贴切现象,即便在那些比布莱克洛克先生更好的诗人那里也会出现,甚至会更多,而这些诗人都能够完美地看到事物。[3]这样一位诗人,能够和他的读者一样被自己的描述所触动,而且他对事物没有、也不可能有比一声空响多哪怕一点的观念,如此仍然被强烈的热情所触动;我想问的是,为何他的读者们不能以和他同样的方式——根本不具有描述事物的任何真实观念——受到触动呢?另外一个例子来自桑德森先生(Mr.Saunderson),他是剑桥大学的数学教授。这位天才人物在自然科学、天文学以及其他以数学为基础的科学领域,均具有很高的造诣。非同寻常的是,他竟然在演讲中精彩地讨论了光和色彩,这一点极为贴近我们的研究主题;要知道,他所教的理论内容,是别人拥有而他无疑根本不曾具有的观念。[4]然而,可能这些词语——红、蓝、绿——对于他而言就像这些色彩本身的观念;这是因为,或大或小程度的间接传播的观念可以适用于这些词语,比如盲人可以听到很多人在其他方面对这些词语的褒贬,这样当他解释起来这些词语时就非常容易,好像他完全把握了这些观念一样。事实上可以确定的是,在实验中他根本不可能发现任何新东西,他也只不过说了我们每天在普通谈话中所说的东西。在我写下刚才上面这句话时,我使用了“每天”和“普通谈话”两个词,在我心中没有任何时间的接续的观念,也没有人们彼此之间交谈的观念;我也不认为读者在读到这句话时会有上述的观念。当我探讨红、蓝、绿以及间接传播时,我也并未使这些色彩或者说光线进入到某种性质完全不同的中介当中,而后在这个中介中转变其行进方向,以意象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我非常清楚,心灵拥有促发此类意象的能力和倾向;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有意志的活动;而在日常的谈话和阅读之中,由于缺乏意志的参与,心中就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意象。如果我说,“下一个夏天我要去意大利”,对方就能很好地理解我。但我相信,没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脑海之中会出现这样一幅清晰的景象:说这句话的人正在通过陆路或者水路,或者通过水陆结合的方式走向意大利;有的时候骑在马背上,有的时候又是坐在马车上;以及旅行的所有细节。他也不太可能想到我的目的地意大利的景色,或者我所说的“夏天”一词所指代的景色——大地穿上了绿装、果实累累、空气中翻滚着热浪,这些都是与眼下季节完全不同的;然而,他最不可能产生的意象就是“下一个”,这是因为这个词本身指代许多夏天,而在这一语境之下却排除其他只是指其中一个;另外,说“下一个夏天”的人,也不会拥有某种时间的接续的观念,以及“排除其他”的观念。简言之,不仅我们平常所说的抽象观念(它们本身无法形成任何意象),而且即便是特定的真实事物,都无法在谈话时以观念的形式出现在脑海之中;这一点,只要细致地检视我们的内心,就会非常明显。[5]实际上,诗歌基本上不靠唤起感性意象来发挥影响力,由此在我看来,如果所有诗歌描述的自然影响就是在人们内心促发感性意象,那么它将失去它的很大一部分活力。因为,如果老是有感性意象被促发,那么那些富有感染力的词语——它们才是诗歌的最有力工具——的组合,即便贴切和一致,也将会不断失去其力量。在整部《埃涅阿斯纪》(Eneid)中,或许再没有比对埃特纳的火神雕像和那里的艺术作品的描述更为宏大和震撼的了。维吉尔专门描绘了雷电的构造,认为这是来自独眼巨人的锤击。但是,这种非同寻常的集合体,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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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28 而他们已经加上三阵扭曲的风暴,三朵积雨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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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30 三道红光的闪电,三阵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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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32 现在他们将巨大的闪光,呼啸,恐惧,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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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34 和灼人的火焰混合在一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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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36 对于我而言,这幅景象就是最为令人惊叹的崇高画面;但是,如果我们冷静地对待这种由一系列此类观念组成的感性意象,就会发现任何疯子的妄想,其疯狂和荒谬也比不上这一意象:“三条雨线、三朵水量丰富的云、三堆火苗以及三阵飞行的南风;它们在闪电之中混合,吵闹、恐惧、愤怒,带着互相追赶的火焰。”这一奇怪的集合体变成了某种粗劣的东西;它被独眼巨人的锤子击打,部分优美无瑕,部分继续粗劣不堪。实际上,如果诗人把那些与崇高观念相关的词语精巧地排列组合起来,而且这种崇高观念和词语之间要么是由具体时空情形相连接,要么是互为因果,再或者是通过其他任何自然的方式紧密结合,那么,二者就或许可以混合在任何形式当中并且完美地发挥它们的影响。但是,这种“天才”的联合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在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真实的画面形成,而且诗作描述的效果也完全不是因为这一点。一般认为,普里阿摩斯和他的议事会长老们对海伦的评价,能够带给我们对这一致命的美的最清晰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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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38 特洛亚人和胫甲精美的阿开奥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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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40 为这样一个妇人长期遭受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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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42 无可抱怨;看起来她很像永生的女神。[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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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44 他们哭泣着,没有想到这惊为天人的美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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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46 使得整个世界陷入了长达九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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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48 多么迷人的风度!多么诱人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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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50 她,行走若女神,端坐如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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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05352 Pop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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