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903749
亚里士多德全集(典藏本) 第七卷
1701903750
1701903751
【1】 想要研究最优秀的政体的人必须首先规定,什么是最值得选取的生活。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就必然弄不清楚什么是最优秀的政体。因为只要不出现反常的情况,就可以认为,那些生活在其周围环境所允许的最优秀的政体之下的人具有最优良的行为。因此,首先应当在这些问题上达成共识,即对于所有人来说,什么是最值得选取的生活,随后的问题是,最值得选取的生活对于社会共同体与单独的个人来说是同一种呢还是并不相同。
1701903752
1701903753
在学院外的那些讨论中,可以认为我们关于最优良的生活已经说得够多了,此处不妨沿用其论点。由于言真论凿,任何人都不会在任一方面对我们提出异议和非难,善分为三类,即外在诸善,身体中的诸善和灵魂中的诸善,而至福之人拥有全部这些善。任何人都不会说,至福之人压根也不具有勇敢、节制、公正和明智[1],而一有蚊蝇飞过便躲避不迭的人,在饮食方面居然忽生饕餮之欲,或者为了几个铜板便不惜毁掉自己最亲近的朋友的人,心里竟像孩童或神智不健全者一样没有头脑或虚渺。这些说法所有人都会赞同,只是在数量程度和孰主孰次上有所分歧。有些人认为,德性有一些就足够了,可是财富、实物、权力和声名以及一切诸如此类的东西,对他们是多多益善,没有阈限。对他们我们要说,在这些事情上从实际的效果中很容易树立起这一信念:大家都看到了,德性的获得和保持无须借助于外在诸善,而是后者借助于前者;而且,幸福的生活无论是在快乐之中或在人的德性之中,还是在二者之中,都属于那些在品行和思想方面修养有素却只适中地享有外在诸善的人,远甚于属于那些拥有外在诸善超过需用,在德性方面却不及的人。因为在这一点上不能只凭生活经历,显而易见要依据理性来评判。因为外在诸善有其阈限,就像某种工具或一切有用途的东西都有着一个确定的限制一样,超出其阈限就必然会对其拥有者有害,或变得没有用处;而灵魂方面的每一种善,却是愈多超出愈有益处,要在这方面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它不仅高尚而且有用。一般而言,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主张,每一事物的最佳境况取决于它获得那些我们相对于它们而称境况的性质的良好程度。因此,如果灵魂在单纯的意义上对于我们比财物和身体更为珍贵,那么每一事物的最佳境况必然也有与此类似的情况。并且,其他这些事物自然是为了灵魂的缘故才为人们选取的,所有具有良好的实践智慧的人必须如此选取,而不是为了这些事物才选取灵魂。
1701903754
1701903755
让我们一致同意,每一个人所得到的幸福正好与他具备的德性和实践智慧以及依此行事的能力相等。神可以为此作证:神虽然享有幸福或至福,却丝毫不凭借外在诸善,而是凭借自身及某种本性。这正是由此而来的幸福必然异于幸运的地方,因为灵魂以外的诸善的契因是自发的和偶然的机会,而公正和节制则完全不出于机会或凭借机会。根据同样的道理可以得出,幸福的城邦必定是最优秀的和践行高尚的城邦。当然那些不行高尚之事的人是谈不上行为高尚的,没有德性和实践智慧,无论是城邦还是个人都不可能有高尚之举,因而城邦的勇敢、公正和明智与每一个人的所谓(勇敢)公正、明智与节制具有相同的能力和形式。
1701903756
1701903757
姑且以上述这些作为我们的绪论,因为没有办法不触及这些问题,但也不可能在此透彻研究其所有本己的论证,因为那是另一门学问要做的事情。此外暂且这样假定,最优良的生活对于个人或城邦共同体而言,是具备了足够的需用的德性以至能够拥有[2]适合于德性的行为的生活。如果有人对我们的这些言论并不信服,在这篇论文中暂且不必考虑他们的反对意见,以后我们再专门加以研究。
1701903758
1701903759
【2】 必须论述的是,每一单个的人的幸福与城邦的幸福相同还是不相同。这一点同样十分清楚,因为所有的人都承认是同一种幸福。那些认为一个人的好生活在于财富的人,在整个城邦财富充足时就会感到极大的快乐;那些以暴君的生活为无上荣耀的人,会说最幸福的城邦在于统治尽量多的人民;假如有人同意个人的幸福须借助于德性,那么他会说一个城邦越是善良就越是幸福。这里已经有两个问题需要加以研究,其一是哪一种生活更值得选取。是依附于某一政体并成为城邦共同体的一员呢,或者是作为一名例外者不过问任何公共政治事务;其二是哪种政体或城邦的哪一种安排[3]最为优秀,是所有人都愿意参加城邦事务,或是有些人不愿意而大多数人愿意参加。这才是政治思想和理论要研究的问题,而个人的意愿则不在研究之列,此外我们只是附带地论及它,故前一个问题不属研究的范围,后一个问题才是这篇论文的主题。
1701903760
1701903761
显而易见,最优秀的政体必然是这样一种体制,遵从它人们能够有最善良的行为和最快乐的生活。对此,那些承认具备德性的生活是最值得选取的生活的人也会提出质疑,即政治的和实践的生活是否比完全摒绝实际事务的生活更值得选取。譬如思辨者的生活,某些人说只有这种人才是哲学家。人类的生活大致上有两种为热爱名誉、追求德性的人们所偏爱,无论是在以前还是在现在,我所说的两种是指政治家和哲学家的生活。究竟哪一种生活真正可取,这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因为具有良好的实践智慧必然以最善的目标来约束自己,无论是个人还是共同的城邦政体。有些人认为,对周围人的专制统治能产生最极端的不公正,而政治的统治虽然不算不公正,但是给人的舒心适意的生活设置了障碍。另一些人则持与此相反的意见,只推崇实践的和政治的人生,认为离群索居者不如投身公共事务和从事政治活动的人更能将每一种德性付诸行动。还有一些人这样主张,声称唯有独裁的、暴君的统治才是幸福。确实有一些城邦的法律和体制就以此为目标[4],即谋求对邻人的独裁统治。因此,尽管大多数城邦的法律可说是繁复芜杂,但要是说它们有某一目标的话,那就无一例外地是谋求强权。例如在斯巴达和克里特,其教育训导和大部分法律大体上就以战争为基准。而且,所有那些武力强盛到足以进行征战的城邦都崇尚这种武力,例如在斯居泰、波斯、色雷斯和凯尔特的情况就是这样。在有些地方,还有一些法律旨在推行这种武德,例如在迦太基,据说士兵出征多少次就能戴上多少只象征荣誉的袖环。马其顿曾有一条法律规定,尚未杀死过敌人的男子只能在腰间束一根络带;而在斯居泰,没有杀死过敌人的人在庆宴上不得喝某只在众人手中传递的酒杯中的酒。伊卑里亚人也十分好战,他们在死者的陵墓周围树立尖形的石碑,石碑的数目正好与死者杀死的敌人的数目相等。这样的民族真是举不胜举,有的是法律造成的,有的则根源于习俗。
1701903762
1701903763
在那些愿意思考的人眼里,这一点会显得极其奇怪:假如一个政治家的所作所为就是挖空心思谋求对邻人的独裁统治,而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政治家和立法者怎么能做法律允许范围之外的事情呢?不合法就是不只限于公正的范围之内而进行不公正的统治,而强权专制就是不公正的统治。这一点在其他的知识领域中是看不到的,一名医生或一位舵手要做的事不是去诱劝或强迫他的病人或水手。可是大多数人似乎都认为,政治之术就是专制之术,跟自己有关时人们不说是公正或有利的事情,他们却可以毫无羞耻地加之于其他人。因为他们只是要求对他们自己的公正统治,牵涉到其他人时他们就把公正抛在了脑后。如果在本性上不是一些人需要专制而另一些人不需要专制,那么这种行径就是荒唐的。故假如有些情况下可以这样做,也不应谋求对所有人的专制统治,而应限于那些天生适于受统治的人,正如不论是为了食物还是祭品,我们都不应该以人为围猎的对象,而应当猎取那些适于食用的野生动物。假设确实可能有一个孤立无邻的幸福城邦,有着受到了良好治理的面貌——要是一个孑然孤立的城邦可以有适宜的法律和妥善的行政治理的话,但这一城邦的体制安排绝不可能以战争或以征服敌人为基调,因为对它根本不会有敌人这类东西。很清楚,所有好战的民族,尽管极力美化和崇尚战争,但战争终究不是所有事物至高的目的,而只能是达到这一目的的一种手段。一位精明的立法者会考虑如何使所有的城邦和种族彼此结合在一起,和如何使人们过上优良的生活和尽可能地享有幸福。他制订的有些法规是可以变动的,在与邻邦接壤的地方,立法者需要特别注意,对哪一种邻人应采取哪一种措施,以及如何处理双边的往来。至于一个最优秀的政体应以什么为目的,或许留待以后考察更为合适。
1701903764
1701903765
【3】 关于那些既同意以具备德性的生活为最值得选取的生活,在德性的应用方面却持不同态度的人,让我们从这两方面做一番研究。因为有些人无心从政为官,认为逍遥自在的生活与政治家的生活不同,是所有生活中最值得选取的某种生活。另一些人则认为政治家的生活最为优良,他们认为什么也不做就不可能施行善良,而善良的行为与幸福正好是同一回事情。两种人在某些地方均是正确的,但在另外的地方又不正确。前一种人认为自由的生活胜于独裁者的生活,这一点完全正确,因为使用奴隶进行奴役毫无光彩可言,而在日常必需的事务方面发号施令也谈不上高尚。但是,认为所有的官员都奉行独裁与专制就不正确了,因为对自由人的统治和对奴隶的统治有很大差别,换句话说,一些人天生是自由人,另一些人则天生是奴隶。对此,在最前面的论述中我们讲得已经够多了。而且,把消极无为看得高于有所作为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幸福即是行为,并且公正和节制的行为之中有着各种高尚事物的目的。
1701903766
1701903767
可是有人也可以在持上述观点的同时,把权力规定为所有事物中最令人向往的东西,因为权力在握就可以实施大量的高尚行为。这样的话,有能力进行统治的人就应当仁不让,而更应该夺取权力。在权力这一点上,父亲完全不必考虑礼让子女,子女完全不必礼让其父,朋友也不必礼让朋友,因为最优良之物最为可取,而善良的行为是最优良的。这种说法也许有几分道理,假如最值得选取的事物属于劫匪和强盗的话。然而事情不像是这样,他们的前提其实是虚假的。因为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是高尚的,除非行为者胜人一筹,如同男子胜于妇女,父亲胜于儿子,主人胜于奴隶一样。所以,偏离正道的人无论后来成就什么样的功业都无法弥补其先前偏离德性所造成的恶果。因为对于彼此同等的人们而言,高尚和公正存在于共有的部分之中,这就是同等或平等。而对平等的人施以不平等,或对同等的人施以不同等,都是有悖自然本性的。偏离自然本性的事物绝不会是高尚的。因此,如果有什么人在德性和行善良之事的能力方面强于他人,那么大家可以心悦诚服地追随和服从他。不过他必须不仅具备德性,而且能力出众,并以此来指导其实践行为。如果这些我们说得不错,并且幸福即是善良的行为,那么,对于所有的城邦共同体与个人,实践的生活就是最优良的生活。不过实践行为不一定就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样与他人相关,而思想也不一定要仅仅与实践方面的事物或与从行为中产生的结果相关,而毋宁说它是自身完满和为其自身的思辨和沉思。因为善良的行为即是目的,故某一种行为就可能是目的。而我们说起主宰作用的思想较之外部的行为更主要地是一种行为,一种最高级的行为。而且那些自身孤立、选择了一种自立生活的城邦,也未必就是消极无为,因为行为可以按部分进行,于是这样的城邦的各个部分就可以在彼此之间进行许许多多互通的行为。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单独的个人,因为神和单一的宇宙可以享有完美的闲暇,而他们在自身固有的行为之外没有外部的行为。所以,对于每一个人和对于城邦共同体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群,最优良的生活必然是同一种生活。
1701903768
1701903769
【4】 有了这些绪论,加上前面我们对其他各种政体的论述,现在可以开始讨论剩下的一个首要的问题,即构成一个优良的城邦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因为如果没有相应的生存手段,就不能产生一个优良的政体。所以我们可以预先设定各种各样的假想条件,但不应包括不可能的条件。我是说,比如众多的公民,以及相应的疆域等。就同织工和船匠等其他制造者一样,应该事先准备好为自己的工作所需的原料(因为原料准备得越好,那么经过技术加工后所得的产品就越上乘),政治家和立法者就应该这样来准备好为他们的工作所必需的特定原料。
1701903770
1701903771
政治家所需要的原料首先是众多的人口,自然他必须考虑人口的数量和性质,然后照此考虑疆域的数量和性质大多数人认为,一个幸福的城邦应当是人口最繁庶的大邦。即使这种观点正确,他们也并不知道哪一种算大邦哪一种算小邦。因为他们只知道从居民的数量方面判断大小,然而他们更应该从城邦的力量而不是从数量上来判断。城邦也有它的工作要做,因而最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的城邦就可以被认为是最大的城邦,正如希波克拉底作为医师而不是作为人可以说比那些身材高大的人更“大”。即使是必须要从数量方面来着眼判断,也不应以随便什么数量为准(因为在诸城邦中几乎必然有大量的奴隶、侨居者和外邦人),故应以城邦的成员和组成城邦的固有部分为准。这些部分的人口数量才是城邦可以称大的标志,而工匠的人数众多但重装步兵稀少的城邦就不能算是大邦。因为大的城邦和人数庞大的城邦不是一回事情。
1701903772
1701903773
事实表明,人口过多的城邦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有良好的法制。那些治理有方的著名城邦无一不对其人口进行控制。通过种种理论论证,也同样可以令人信服地表明这一点。因为法律就是某种秩序,良好的法律必然就是良好的秩序,而过于稠密的人口不可能保持一定的秩序,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神一般的力量,神便是凭这样的力量驾驭宇宙万物的。人们知道,美产生于数量和大小,因而大小有度的城邦就必然是最优美的城邦。城邦在大小方面有一个尺度,正如所有其他的事物——动物、植物和各种工具等等,这些事物每一个都不能过小或过大,才能保持自身的能力,不然就会要么整个地丧失其自然本性,要么没有造化。例如一指长或半里长的船干脆就不成其为船了,也有一些船在尺寸大小上还算过得去,但航行起来还是可能嫌小或嫌大,从而不利于航行。与此相似,一个城邦倘若过小就不能自足(城邦就在于自足),一个过大的城邦倒是可以在种种日常必需方面自足,就像某个部落那样,但不能算是一个城邦,因为难以建立起一个政体。谁能成为不计其数的人群的统帅,或者没有斯顿托勒斯[5]那样的噪音,谁能给他们传令呢?
1701903774
1701903775
因此,一个城邦首先必须有一定数量的人口,并且能够自己供养这些基本的人口,使他们能在这一政治共同体中过上优良的生活。它也可以或多或少地超出基本的人口数量,成为一个大邦。不过如我们所说的一样,这并不是可以没有界限。至于不能超过的界限是什么,看看实际的事例就容易明白。因为城邦的活动或行为分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行为,行政官员要做的是发号施令和仲裁,如果要对讼案进行裁决或根据价值或才能高低来分派官职就必须要了解各人的情况,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而公民们由于缺乏这种了解或知识,就必然不能胜任官职的分派和讼案的仲裁。显然在人口过于稠密的地方,这两样事情都不会做得公正,而经常是草草从事。此外,在这样的城邦中,外邦人和侨居者很容易获得公民资格,因为人多眼杂,疏漏之处就在所难免。显然,一个城邦的最佳人口界限,就是人们在其中能有自给自足的舒适生活并且易于览视的最大人口数量。关于城邦的大小就作这样一些说明。
1701903776
1701903777
【5】 至于疆域问题,情况也与此相似。关于疆域的性质,显然人人都会愿意域内土地能够自给自足,即能够生产出一切生活必需品,因为自足就是什么都有或什么都不缺。在数量和大小上,疆域应该能够使域内居民过上闲暇、宽裕并且是节制的生活。这个界限我们定得是否恰当,后面在一般地考察财产和财富问题以及应当如何或以什么方式使用它们时再做细致的论述。在这一问题上有许多争议,因为在生活态度上人们往往各执一端,有人主张简朴,有人主张奢侈。
1701903778
1701903779
关于疆域的形式并不难界说(某些地方应该听听军事将领们的意见),域内地形应当使敌人难以进入,而居民易于外出。此外,就像在人口数量方面如我们所说要易于览视一样,疆域也应这样,因为疆域易于览视就易于防卫。至于邦城的位置,如果能随意选择,应该坐落在有良好的海路和陆路通道的地方。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标准,如此便于它成为全邦共同的防卫中心。其余就是它应该有利于运输各种农作物,以及木材或域内其他易于运送的产品。
1701903780
1701903781
【6】 关于海上的往来对那些具有良好法制的城邦是有利还是有害,人们有种种意见分歧。人们说让生活在其他法律环境的异乡人入境对城邦的良好法制不利,并且增加了人口数量。而海路利用的增加,造成众多商人进进出出,有碍于城邦的良好治理。诚然如此,但假如避开了这些不利的方面,海上往来又是大有益处的,无论是就安全还是就生活必需品的充足供应而言,邦城及其疆域都应连通海路,这一点毋庸置疑。一个城邦在面对敌人时,从陆防和海防两方面着手就容易防卫自身,即使不能同时从两方面出击,至少坐拥两路兵力,从其中某一方面也更容易创击入侵之敌。而且对于那些自己的城邦没有的必需物品,就可以通过海路将其输入,对于本邦多余的物品则可以通过海路输出。城邦就应该是一个市场,不是为了其他城邦,而是为了自身。那些成为一切城邦的共同集市的城邦,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公共财政收入。若是一个城邦不应贪得这份厚利,就不应力求成为一个大市场。如今,我们在各城邦境内的乡间和城市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港埠,它们离邦城位置适当,以免离城区太远从城市中分离出去,但它们也靠近城墙和诸如此类的其他防卫设施来保障自身的安全。显然,假如从城邦间的海上往来中能产生什么好处,一个城邦就可以得到这种好处,而假如有什么害处,它就可以依靠种种法律来防止,明文规定谁可以或者谁不可以同其他人进行交易。
1701903782
1701903783
关于海军力量,无疑拥有某一数量的海军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因为一个城邦不仅要对自己的公民而且要对某些邻邦保持威慑力量,或者增援某些邻邦,与陆路一样也应能够从海上进行。至于海军力量的数量和规模,应该与城邦的生计联系起来考虑。如果它想以扮演政治领袖为生,就必须有一支与这样的功业相称的海军力量。为了募集大批的海军水手,这些城邦倒不必有大量的人口,因为这些水手不必是城邦的一部分。控制战舰的指挥人员应当从自由民中挑选,陆军也从他们中挑选人员,而在那些有大量农民和农奴的城邦,必然有取之不竭的水手人选。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某些事例,如赫拉克里亚城邦,尽管在大小方面不如别的城邦,但拥有为数众多的三桨战舰。
1701903784
1701903785
关于城邦的疆域、港埠、邦城、海上往来和海军力量就说这么多吧。
1701903786
1701903787
【7】 前面论述了公民的数量和应有的界限,现在让我们来说一说一个城邦的公民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秉性。只须看看希腊名声良好的诸邦,以及分布在整个居住世界的人群,马上就可以想清楚这一点。在寒冷地带居住的人群和欧洲各族的居民都生命力旺盛,但在思想和技术方面则较为缺乏,所以他们大都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没有什么政体组织,也缺乏统治邻人的能力。亚细亚的居民较为聪颖而且精于技巧,但在灵魂方面则惰性过重,故大多受人统治和奴役。至于希腊各族,正如位于这些地方的中间地带一样,兼具了二者的特性。因为希腊人既生命力旺盛又富于思想,所以既保持了自由的生活又孕育出了最优良的政体,并且只要能形成一个政体,它就具有统治一切民族的能力。希腊各族之间也有着与前面同样的差别,有些人性情单一,有些人则很好地结合了上述两种能力。显然,适合于被立法者引向德性者应当是那些既善于思辨又生命力旺盛的人。有些人说,城邦的卫士对熟识的人应该友善,对陌生者就应该粗暴,而产生友善的,正是生命激情[6],它是灵魂的一种机能,我们因此而互爱。一个证明是,当我们认为受到了轻蔑的时候,对方是自己的同伴或朋友比对方是素不相识者更容易触发我们的生命激情。因此,阿尔克罗科斯在抱怨自己的朋友们时满含激情地说:
1701903788
1701903789
你竟然被朋友们气得要死。
1701903790
1701903791
对权力和自由的追求都源自灵魂的这种机能,因为生命激情就是统治和不甘屈服。不过,对不认识的人凶狠或粗暴并不得体,因为对任何人都不应该这样做,粗暴不是大度者的本性,除非是对不义之人。如前所说,只有在认为自己受到了同伴们不公正的对待时,才容易强烈感受到这种激情。这也是合情合理的结果,因为除了实际蒙受的这种损害外,平添了一层痛失本来应该得到的仗义相助的愤恨,有言道:
1701903792
1701903793
弟兄相忤,不如仇人。
1701903794
1701903795
又有:
1701903796
1701903797
爱之愈深,其恨也愈切。
[
上一页 ]
[ :1.70190374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