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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48 中央帝国的哲学密码 [:1701934740]
1701941249 庸俗化的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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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51 东林党人进行激烈党争时,王阳明的继承人们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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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53 这时,距离王学的诞生不过百年,人们却已经发现了王学的巨大漏洞,这个漏洞在明朝同样是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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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55 王阳明认为,所谓的理、天道,都藏在人的心中,要想了解世界,必先反思内心,去寻找所谓的“良知”。但王阳明并不是一个消极的人,在他的体系之中,到心里去寻找良知之后,仍然要返回到现实之中,用这种良知来改造社会。所以,“致知”之后的“格物”也是同等重要的,“知”和“行”必须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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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57 在他的时代,心学起到把人心解放出来的作用。由于皇权推行的理学让人们过于僵化,没有创造力,没有自我,必须将人从这种僵化中解放。当王阳明提倡内心时,就是让人回到自我,去体验自我的价值。所谓心和良知,就是让人们不违背自己的心去生活,相信自己的判断,利用直觉去对抗世俗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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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59 但王阳明没有想到,他死后,人们却利用他的理论推导出一系列他并不想要的结论。比如,如果对心过分强调,会让人发现,这种提法实际上和佛教(特别是禅学)有共同之处,人们不需要通过观察世界,只要内省地冥想,就可以发现内心深处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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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61 人们忘了他的理论还有后半截,体会到道之后还要去改造世界。他们只是不断地缩回到内心之中,对整个世界无视了。当与世界过分脱节,这样的人就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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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63 明末,东林党人正在和太监血战,皇帝正焦急地处理着财政问题,满洲人在北方已经叩关,信奉了心学的士大夫们却慢悠悠地思考着“心”的问题,对于外界的俗事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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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65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实际上,大部分读书人到了后来,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这个毛病,他们讲心谈性,彻底与政权脱节,也不再关心政治事务。[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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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67 这些人与其说是儒教徒,不如说是佛教徒。到了清代,人们反思明代灭亡的教训时,许多人开始认定,这些王学末流是造成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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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69 不过,即便是这些王学末流也有理由,因为当时的政权已经混乱到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几大派别打成一团,即便有忠贞的人士,也被猜忌的皇帝所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血光之灾。他们躲到一边去空谈,与其说是王学的影响,不如说是政治的黑暗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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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71 公元1645年(南明弘光元年),作为明儒最后代表的刘宗周绝食而死,表达自己不做贰臣的理想。他的死亡,也为中国哲学的理学时期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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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73 [1]见《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处士王心斋先生艮》和《明史·王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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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75 [2]《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处士王心斋先生艮》:“千载绝学,天启吾师,可使天下有不及闻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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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77 [3]《明史·王艮传》:“王氏弟子遍天下,率都爵位有气势。艮以布衣抗其间,声名反出诸弟子上。然艮本狂士,往往驾师说上之,持论益高远,出入于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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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79 [4]《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处士王心斋先生艮》:“乃按礼经制五常冠、深衣、大带、笏板,服之。曰:‘言尧之言,行尧之行,而不服尧之服,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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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81 [5]《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处士王心斋先生艮》:“先生以‘格物,即物有本末之物。身与天下国家一物也,格知身之为本,而家国天下之为末,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反己,是格物底工夫,故欲齐治平在于安身。易曰:身安而天下国家可保也。身未安,本不立也,知身安者,则必爱身、敬身。爱身、敬身者,必不敢不爱人、不敬人。能爱人、敬人,则人必爱我、敬我,而我身安矣。一家爱我敬我,则家齐,一国爱我敬我,则国治,天下爱我敬我,则天下平。故人不爱我,非特人之不仁,己之不仁可知矣。人不敬我,非特人之不敬,己之不敬可知矣。’此所谓淮南格物也。子刘子曰:‘后儒格物之说,当以淮南为正。’第少一注脚,格知诚意之为本,而正修治平之为末,则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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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83 [6]《明儒学案·泰州学案》:“泰州之后,其人多能以赤手搏龙蛇,传至颜山农、何心隐一派,遂复非名教之所能羁络矣。又云:诸公掀翻天地,前不见有古人,后不见有来者,释氏一棒一喝,当机横行,放下拄杖,便如愚人一般。诸公赤身担当,无有放下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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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85 [7]《明史·神宗纪》:“(万历)七年春正月戊辰,诏毁天下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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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87 [8]比如,名儒罗汝芳的讲学机构就让张居正愤怒不已。《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参政罗近溪先生汝芳》:“万历五年,(罗汝芳)进表,讲学于广惠寺,朝士多从之者,江陵恶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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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89 [9]见《明儒学案·泰州学案》相关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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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91 [10]《明儒学案·泰州学案》:“已同后台入京师,与罗近溪、耿天台游。一日遇江陵于僧舍,江陵时为司业,心隐率尔曰:‘公居太学,知太学道乎?’江陵为勿闻也者,目摄之曰:‘尔意时时欲飞,却飞不起也。’江陵去,心隐舍然若丧,曰:‘夫夫也,异日必当国,当国必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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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93 [11]《焚书·卷三·何心隐论》:“今观其时武昌上下,人几数万,无一人识公者,无不知公之为冤也。方其揭榜通衙,列公罪状,聚而观者咸指其诬,至有嘘呼叱咤不欲观焉者,则当日之人心可知矣。由祁门而江西,又由江西而南安而湖广,沿途三千余里,其不识公之面而知公之心者,三千余里皆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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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95 [12]见侯外庐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第四卷第二十四章引《林李宗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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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41297 [13]《珂雪斋集·李温陵传》:“公遂至麻城龙潭湖上,与僧无念、周友山、丘坦之、杨定见聚,闭门下键,日以读书为事。一日恶头痒,倦于梳栉,遂去其发,独存鬓须。公气既激昂,行复诡异,钦其才,畏其笔,始有以幻语闻当事,当事者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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