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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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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1]。以有涯随无涯[2],殆已[3]!已而为知者[4],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5],可以保身[6],可以全生[7],可以养亲[8],可以尽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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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知:思虑,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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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随: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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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殆:危险。已:通“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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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已:即上文“殆已”一词的省略。为: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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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缘:循,顺应。督:人的脊脉,是骨节空虚之处。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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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保身:谓不使形躯遭受刑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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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全生:谓保全自然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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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养亲:谓不残生伤性,以辱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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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尽年:享尽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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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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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情识是无穷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无穷的情识,那就很危险了!业已危险而仍汲汲追逐情识,那就更加危险了!做了好事不贪图名誉,做了坏事不遭受刑戮;把顺应自然的中虚之道作为养生的常法,便可以不使形躯遭受刑戮,可以保全自然本性,可以不残生伤性,以辱双亲,可以享尽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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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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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丁为文惠君解牛[1],手之所触,肩之所倚[2],足之所履[3],膝之所踦[4],砉然向然[5],奏刀然[6],莫不中音[7],合于《桑林》之舞[8],乃中《经首》之会[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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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君曰:“[10],善哉!技盖至此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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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丁释刀对曰[12]:“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13]。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14],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15],批大郤[16],导大窾[17],因其固然[18],技经肯綮之未尝[19],而况大乎[20]!良庖岁更刀[21],割也;族庖月更刀[22],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23]。彼节者有间[24],而刀刃者无厚[25],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馀地矣[26]。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27],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28],视为止[29],行为迟,动刀甚微[30]。然已解[31],如土委地[32]。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33],善刀而藏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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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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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庖(páo)丁:名叫丁的厨师。庖,厨师。文惠君:即梁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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