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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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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曰：“回益矣[1]。”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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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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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2]。”仲尼蹴然曰[3]：“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4]，黜聪明[5]，离形去知，同于大通[6]，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7]，化则无常也[8]。而果其贤乎[9]！丘也请从而后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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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益：谓以损为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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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坐忘：端坐而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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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蹴（cù）然：惊而改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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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堕（huī）肢体：谓忘其身。堕，通“隳”，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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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黜（chù）聪明：谓忘其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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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通：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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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好：没有好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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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常：谓滞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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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而：通“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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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从而后：跟在你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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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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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说：“我进步了。”孔子说：“你说的是什么呢？”颜回说：“我已忘掉仁义了。”孔子说：“好的，但还没有进入大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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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颜回又见到孔子，说：“我进入道境了。”孔子说：“你说的是什么呢？”颜回说：“我已忘掉礼乐了。”孔子说：“好的，但还没有进入大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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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天，颜回又见到孔子，说：“我进入道境了。”孔子说：“你说的是什么呢？”颜回说：“我端坐而忘掉一切了。”孔子惊奇地说：“什么叫坐忘？”颜回说：“毁坏形体，泯灭聪明，形智皆弃，与大道混同为一，这就叫坐忘。”孔子说：“与道混同为一就没有好恶之情，与变化同游就不会滞执守常了。你果真成了贤人啊！我愿意跟在你的后面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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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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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舆与子桑友[1]，而霖雨十日[2]，子舆曰：“子桑殆病矣[3]！”裹饭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门，则若歌若哭，鼓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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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舆入，曰：“子之歌诗，何故若是？”曰：“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5]。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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