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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学史 第三节 五行与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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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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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篇有关于“德之行五”和“四行”的区分：“德之行五，和谓之德；四行和，谓之善。善，人道也；德，天道也。”这里因为牵涉到善和德，以及人道和天道，非常重要，值得仔细分疏。我们先看之前的文字，郭店《五行》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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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仁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义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礼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智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圣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德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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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以是否“形于内”为标准，而提出“德之行”和“行”的区别，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关于“圣”的论述，无论其“形于内”否，都称之为“德之行”，与论“仁义礼智”不同，更有意义。马王堆帛书中也曾经发现《五行》篇，其中上述段落涉及到“圣”的句子，因有缺文，所以整理小组依据之前同样的句法做了补充，便是如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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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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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店竹简的整理者因为有马王堆帛书的背景，所以认为该处论圣的文字多出了“德之”二字，其句法结构与上述四句应该相同。这种意见，可以称作“衍文说”。庞朴先生则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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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的天道，只有被人觉悟，方得成形于人心之内，是为形于内；此时的某天道，便谓之某德之行（如：仁道形于内，谓之仁德之行；等等）。倘或并未被人觉悟，没能在人心中成形，只是被仿效于行为，便谓之某行（如：仁道不行于内，谓之仁行；等等）。仁义礼智诸道，莫不如此；只有圣道例外。盖圣之为道，只能形于内而成圣德，不能不形于内而有圣行。(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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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强调“圣”与“仁义礼智”的不同，是值得注意的。这个不同，在孟子那里表达得非常明显。孟子经常把“仁义礼智”并提，而不及“圣”，偶而谈到这五者的时候，语气上的区别也是很显著的。《孟子·尽心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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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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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庞朴已经意识到的，此处所说仁义礼智，都落实在具体的人际关系之中，但“圣人”例外，“只与天道相往还”。(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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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子这里回过头来看《五行》篇，就觉得它论“圣”与“仁义礼智”的不同，不应该仅仅当作“衍文”，蜻蜓点水般一笔带过。它似乎正是在突出“圣”的特殊性。那么，“圣”究竟特殊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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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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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行》篇中，圣和智经常是相伴出现的。(40)它们构成了一个对子，我们也正好可以通过比较圣智的不同，来了解“圣”的特殊性。我们且看这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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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而知之，智也；闻而知之，圣也。明明，智也；赫赫，圣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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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圣和智是两种不同层次的“知”。这里引用了《诗经》的文字，如果我们根据“明明，智也；赫赫，圣也”的说法，把圣和智分别代入诗句的话，它要表达的就是智在下圣在上的意思。在《大雅·文王》中，下和上指的是下民和上天。毛诗郑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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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察也。文王之德，明明于下，故赫赫然著见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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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用上和下来区别圣智，应该含有圣知天而智知人的意味。事实也是如此，《五行》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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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君子道，聪也。闻而知之，圣也。圣人知天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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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的把圣人和天道联系起来。换句话说，圣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圣人，是由于他对天道的把握。而智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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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贤人，明也。见而知之，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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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规定为“见贤人”而知之，只能在人道的圈子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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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圣人知天道的方式。这是“闻而知之”，以区别于“智”的“见而知之”。见与闻分别对应人的耳目之官，它要求的是耳聪目明。(41)所以，相应的，圣表现为耳聪，而智表现为目明。《五行》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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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之思也长，长则得，得则不忘，不忘则明，明则见贤人，见贤人则玉色，玉色则形，形则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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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之思也轻，轻则形，形则不忘，不忘则聪，聪则闻君子道，闻君子道则玉音，玉音则形，形则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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