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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8992 思想的力量(第9版) [:1702204303]
1702208993 原著选读 9.2 《命名与必然性》⑬ 索尔·克里普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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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8995 克里普克所说的与这一观点有关:心理状态、心理过程与大脑状态、大脑过程是“有条件的同一”。术语:同一判断,即将“X”所指之物与“Y”所指之物等同起来的命题。换句话说,即“X=Y”;例如“马克·吐温是塞缪尔·克莱门斯”。有条件的判断就是,即使它是真的,它在理论上仍可以是假的;也就是说,它并非在一切可能世界中都真。例如“莎士比亚写了《哈姆雷特》”,固然是真的,但它曾经是假的。要想知道一个后验判断是真是假,你得知道词语的意义以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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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8997 ……我们来看热和分子的运动。这情况当然属于有条件的同一!近来的哲学家一再地强调这一点。那么,既然它是有条件的同一,我们就来想象一下它在何种情况下为假。哲学家们显然认为有些情况能令这一同一为假,但在我看来并非如此。首先,人们认为“热是分子的运动”是个后验判断,诚然——因为科学研究也可能有别样的结果。但我之前说过了,从这并不能推出这个判断不是必然的,假如我说得对的话。不过,人们头脑中肯定有那么些特别的场景,他们认为在那些场景下“热是分子的运动”是错的。这具体会是怎样的场景?我们通过经验得知热是分子的运动,可以从这一事实把场景提炼出来。如何做到呢?当我们得知热是分子的运动的时候,我们最初发现的是什么?这是一个具体的外部现象,我们可以用触觉感知到它,它产生了我们称之为“热的感觉”的感知。继而我们发现,产生了我们的触觉感知的特定外部现象,实际上就是位于我们所触摸的事物当中的分子运动的外部现象——这分子运动得十分激烈。于是人们会这样想:若要想象热不是分子运动的场景,我们只须想象我们感知到了热而它不是由分子运动产生的。类似地,我们要想象光不是一束光量子的场景,就只须想象我们以同样的方式感知着某物,产生出了我们所说的视觉体验,但这某物并非一束光量子。为了强化这个例子或者说为了看到硬币的另一面,我们也可以考虑这样的场景:我们确实在关注分子的运动,但它没有给我们热的感知。还可以想象一下,我们——或这个星球上的某种生物——也许具有这样的性质,分子运动程度的增长不能令我们感知到热而分子运动程度减缓能使我们感知到热。人们会认为,上述这些情况下热就不是分子的运动——准确地说,即温度不意味着分子的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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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8999 但是我认为事情并非如此。请进一步考虑上述场景。首先让我们想象现实世界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一群火星人入侵了地球,当他们摸冰块——这里面分子运动很慢——的时候他们确实感知到我们所说的“热的感觉”,而当他们接近火——火导致分子激烈运动——的时候却感受不到热或感觉与我们截然相反。我们会不会说“啊,这样一来热是分子的运动这个命题有点可疑了,因为有些人和我们的感觉不同”?显然不会,没有人会这么想。我们会说,当火星人感受冷的时候他们的所感和我们感受热时相同,而它们感受热时的所感和我们感受冷时相同。我们再设想一个反事实场景。设想在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居住着这样的生物。请想象,最初没有任何生物,即没有任何生物来感知热。但是我们不会说在这样的场景中热必然不存在;我们会说热也可以存在,例如,会有火加热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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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01 让我们设想在那里物理定律和此处并无不同:火确实加热空气。那么,即便周围没有生物感知到它,热也是存在的。现在我们来想象进化发生了,生命出现了,周围有生物了。但是它们和我们不一样,它们更像火星人。这时我们是否会说,热忽然变成了冷,因为这星球上的生物是如此感知它的?不,我想我们会这样来描述这一场景:尽管这些生物的所感和我们的热的感觉相同,但它们并非在面对热的时候获得这一感知。它们在面对冷的时候获得这一感知。我们可以很确定地想象上述场景。我们想象这样的场景,正如我们想象被那样的生物入侵。请分两步来思考它吧。起初,没有任何生物,但可以想象星球上依然存在冷和热,尽管周围没有生物来感知它们。接着星球上经历了进化过程,出现了生理结构和我们不同的生物。这些生物对于热的感受与我们不同,而它们对冷的感知和我们对热的感知相同。在这种情况下,热依然是热,冷依然是冷。尤其是,我们依然可以说,在这样的反事实场景中热是分子的运动,是由火产生的,如此等等——正如当这星球上不存在生物的时候一样。类似地,我们还可以想象星球上有这样的生物,它们面对空气中的声波感知到的是视觉形象。对此我们不会说“在这种情况下声音变成了光”,而会说“这星球上住着这样的生物,它们以视觉感知声音,或许也以视觉感知光”。假如上面说的没错,那么像热是分子运动、光是一束光量子这样的命题就仍是并且仍将是必然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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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03 简单总结一下我的观点:“热”和“分子的运动”都被我们用作严格的指示词,指的是特定的外部现象。热在事实上就是分子的运动,而我的上述讨论说明这个词的指示是严格的,所以热是分子的运动就是必然的。为什么我们会把它看成是有条件的呢?假象的由来是,我们用这么个有条件的事实来定义热:碰巧有本星球的生物(即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感知热,感知热或分子的运动——这两者是一回事。这个事实是有条件的。所以,我们是用“引起如此这般的感知或我们以如此方式感知的某物”这样的摹状来定义热。而当我们这样使用这一事实时,我们使用的是热的一个偶然属性,正如我们用偶然属性来定义西塞罗,把他定义为写了某些作品的人。然后,我们用“热”或“西塞罗”这样的词语严格地指示它们所代表的对象。而“分子的运动”这样的术语当然是严格的;它永远代表分子的运动,从不代表任何其他现象。所以,正如巴特勒主教(Bishop Butler)所说:“任何事物都是其所是,不是其所不是。”因此“热是分子的运动”就是必然的而非有条件的。有条件性只是个假象,正如人们也可以有这样的有条件性假象,认为这张桌子或许是用冰做的。我们会认为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但只要这样尝试一下,仔细思考后就可以发现我们实际上想象的是:这个位置上有另一个讲台,它才真是用冰做的。把这讲台等同于我们在这个位置看到和触摸到的对象,则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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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05 以上如何与身心问题相联系呢?人们通常主张身心同一就像“热是分子的运动”一样,是个有条件的同一判断。但它不是。它不能像“热是分子的运动”一样是个有条件的同一判断,因为——假如我没弄错——“热是分子的运动”根本不是有条件的同一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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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07 思想的力量(第9版) [:1702204304]
1702209008 原著选读 9.3 《客观性问题》⑭ 唐纳德·戴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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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10 笛卡尔试图从他在思考这个事实推演出整个知识,而唐纳德·戴维森在此讨论的问题是:思考或“命题态度”是如何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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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12 ……竟然有“思考”这样的东西,我们该为此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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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14 我不打算为思考的存在做科学的阐释;我感兴趣的是,思考是如何可能的。让我把这个问题表述得更加审慎些。所谓思考,至少部分地是由这一事实定义的:它拥有内容,这内容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思考的最基本形式是信念。而当人不懂得信念可错——信念的真实性一般来说得不到任何内在于我们自身之物的保证——时,他就拥有不了信念。有人相信壁橱里有一条龙;他打开壁橱,看到里面没有龙。他吃惊了,因为这并非他期待的。对吃惊的可能性以及对期待被满足的可能性的觉察,是和信念本身相伴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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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16 认识到我们可能犯错,即认识到信念是可以被检验的——信念属于个人,在此意义上它是主观的,而真理则是客观的。问题在于,我们何以拥有客观性——独立于我们的意志和态度的真理——这一概念。我们能从何处获得这一概念?我们没法占据自身心灵之外的位置;不存在这样的有利位置,可以让我们由此比较自己的信念和信念的相关物。吃惊是期待的受挫,它解释不了我们何以拥有客观真理这一概念;除非我们已然驾驭了这一概念,不然我们不可能吃惊或有所期待。所谓吃惊,即认识到我们所想的和实际所是之间的差异。有所期待,即承认这期待可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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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18 不妨用更切近的方式看这个问题。倘若没有感官接受到的刺激,我们就没法知道关于周遭世界的任何东西。(或许有例外,但例外在这里不重要。)这样的刺激为何应当产生关于外部事物的思想?或者说,何以会产生这样的思想?有了关于外部事物的信念后,对于这信念是真是假,我们能有怎样的可靠的检验方式呢,既然这检验包含的无非是更多的感官刺激?(这就仿佛我们所知的关于外部世界的一切都是信使带给我们的。倘若我们怀疑信使的诚实,那么询问更多的信使又有何用?假如第一批信使不值得信赖,那后来的信使凭什么会诚实些?)有观点说,感官刺激并非出自我们的意志,所以我们必须假设它们出于外部原因;但这个观点解决不了问题——这原因得距离我们多远呢?为什么它不能位于皮肤表面甚至位于大脑内部呢?不解决这个问题,就没法回答我们的信念是关于什么的;这样一来,讨论信念——乃至思想——就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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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20 有很多人——其中包括哲学家、心理学家,尤其是那些惊讶于没有语言能力的动物竟有如此聪明的人——把辨认拥有特定性质的对象的能力同概念能力混为一谈;后者意味着就这般对象的存在拥有概念。而我不打算这样使用“概念”一词。我拒绝这种用法的理由是,假如认可这样的用法,那就意味着承认连最简单的动物都拥有概念:比如蚯蚓,它的脑袋如此简单以至于即便被切成两段每一段都能照常存活;可是连它都拥有概念,关于干燥和湿润,关于可食用和不可食用。我们甚至可以把概念能力授予西红柿和向日葵,它们拥有白天和黑夜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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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22 所以,在我这里“概念”这个词仅仅用于这样的情况:在这些情况中我们说犯错具有明晰的意义,不仅仅在智慧的旁观者眼中是犯错,而且在当事的生物自己眼中也是犯错。蚯蚓吃了毒药,根据上述意义这不是犯错,因为它并没有把一件东西错当成别的东西;它只是根据本能设定的程序来动作罢了。它没有错误地把毒药归入可食用的范畴,而是毒药提供了刺激,使得它去食用。即便有生物具备了学习避免特定食物的能力,我们也不能仅仅因为这就说它拥有可食用和不可食用的概念。生物能够就自身所处的世界构建“地图”,为此它无须拥有这样的观念:这是关于某某事物的地图,这是地图,因此它是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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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24 运用概念意味着做判断,意味着以特定方式对对象、事件、处境进行归类或描绘,而这就必须要用到真值(truth)概念,因为对事物的归类或描绘总可能犯错。从我要给予这个词的意义上说,拥有概念,就意味着有能力考虑命题内容:只有当一个生物能够在一个判断的语境中运用概念时,它才拥有概念。看起来,人似乎可以拥有一个——比如说——树的概念,而无须有能力思考某些事物是树、质疑某物是不是树或渴望眼前有棵树。可是这样的所谓概念化并不比有能力辨认出树——以及针对树做出特定行动——多出什么,而正如我所说,我不把这种情况称为拥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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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26 因此,以下这些心灵属性是等价的:拥有概念,考虑命题,有能力形成判断,能驾驭真值概念。一个生物只要拥有以上属性中的一种,它就拥有以上全部。接受这一论点是认可整体论——心灵的各个方面本质上是相互依赖的——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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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28 我来简短地阐述一下真值概念的中心性(centrality)。把握或考虑一个命题,而不知道在何种情况下它为真,这是不可能的;倘若没有这一知识,那就根本没法知道被把握或被考虑的究竟是哪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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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30 要理解一个命题,我们必须知道它的真值条件是什么;至于它是真是假,我们可以关心也可以不关心。请看这样一个命题:1912 年 5 月 1 日,澳大利亚的珀斯下了雨。我知道这命题为真的话情形是怎样,但我并不在乎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究竟有没有下雨。1912 年 5 月 1 日珀斯下了雨,对此我既非相信亦非不相信;我甚至并不考虑它。我对于命题的态度——如相信、怀疑、疑问、希望或恐惧——决定了我如何看待它的真值。只要我对于它有任何一种态度——即便是漠不关心也是一种态度——我就必须知道它的真值条件。总之,对于任何一个我能够表述、能够思考的命题,我都知道它的真值条件,这一点是很请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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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32 要知道命题的真值条件,我们必须有真值的概念。没有什么概念比真值概念更加核心了,因为若要拥有概念,我们就得知道把这概念应用于事物意味着什么——当然,得是正确的应用。对于真值本身的概念也是如此。拥有真值的概念,意味着拥有客观性概念,即一个命题独立于人的信念或兴趣为真或为假的观念。尤其是,当人拥有信念时,他认为某些命题为真或为假,这时他知道自己的信念可真可假。要想为真或为假,人首先必须知道为真或为假都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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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34 考虑任何命题,都蕴涵着相信一堆其他命题,无论人对于该命题的态度是什么。假如你在怀疑你看到的是不是一条黑蛇,你就必须就蛇是什么有个概念。你必须相信这些:蛇是种动物,它没有腿,它蜿蜒前行,它比一座山小。假如它是黑蛇,那么它是蛇并且它是黑的。假如它是黑的,那么它不是绿的。既然你对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有疑问,你就必须知道看意味着什么:看需要用眼睛,你可以看一件东西而无须接触它,如此等等。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为了可以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黑蛇,你必须相信这一大串东西,对此我们可以开列出详尽的清单。清单的篇幅即便不是无限,也是非常长的;但清单中成员是不确定的。清楚明白的一点是,倘若没有许多类似于我上面说的那样的信念,你就没法考虑这么个命题:你看到一条黑蛇;你没法相信它也没法不相信它,你没法希望它是假的,没法询问它是不是真的,也没法要求别人把它搞成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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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36 我们的结论是,一个生物不可能拥有单独、孤立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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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38 从我上文说的可以推出,我们的很多信念必须是真的。理由简言之(可能不无误导)就是,信念的特性部分地依赖于它与其他真信念的关系。假设我关于我称之为蛇的事物的大部分信念都是错的,那么,“我看到了我称之为蛇的东西”这一信念就没法被正确地描述成是关于蛇的。因此,我的信念若想和蛇有关,那么它就有赖于真信念构成的背景,这背景中包括和蛇的性质、动物的性质以及世界上的物理对象相关的真信念——无论我这信念本身是真是假。可是尽管很多信念必须是真的,大部分信念却可以是假的。这最后的论点有模棱两可之嫌。它的意思是说:就我们的大部分信念而言,任何一条具体信念都可能为假。而它的意思并不是:就我们的信念总体而言,大部分都可能为假。因为假信念的可能性依赖于真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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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9040 思想的力量(第9版) [:1702204305]
1702209041 原著选读 9.4 《什么是社会建构?》⑮ 保罗·A·博格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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