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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六、造物主设计恶的积极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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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中有很多恶,一般人都看到恶的消极、黑暗的一面,只有伟大的哲学家,能看到造物主设计恶的积极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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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家、政治家为了驾驭人类社会,必须对人性进行准确的解剖。我们这里的解剖有没有达到专业解剖者的水平,这要由读者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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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述“人的存在之十大刻画”中,我们看到人这种存在物负面的东西较多,正面的东西较少,这与前面“善是天下的花,恶是天下的草”的论断是相呼应的。人的生命中之所以是这样充满灰色,归根到底在于人的生命要遵循两个最基本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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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对自己的苦和乐的关注远远超过对别人的苦和乐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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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有一颗“唯我”的、处在宇宙中心并企图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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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性中的恶的一面,中国文化采取伪饰和掩盖的态度,西方文化则予以正面承认。在这个问题上,西方文化比中国文化坦诚一些、实在一些、气量大一些。西方文化是基督教文化,基督教以《圣经》为蓝本,没有谁比《圣经》对人性之恶有更深刻的认识了。一部《圣经》,洋洋百万言,其中谈到人的罪恶以及上帝批判人的地方是如此之多,简直可以用俯拾皆是来形容。正面承认人性之恶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积极推进法治,不从正面承认人性之恶,法治就得不到理论的支持。西方的法治发展得比中国好,重要原因是西方文化正面承认人性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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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观点与康德的观点有些类似,下面我对他的观点作转录性的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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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写道:“当我们看到人类在世界的大舞台上表现出来的所作所为,我们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某种厌恶之情;而且尽管在个别人的身上随处都闪烁着智慧,可是我们却发现,就其全体而论,一切归根到底都是由愚蠢、幼稚的虚荣、甚至还往往是由幼稚的罪恶和毁灭欲所交织成的。”“有思想的人都感到一种忧伤,这种忧伤很可能变成道德的沦丧,而它又是不肯思想的人所全然不理解的:那就是对统治着世界进程的整体天意心怀不满。”康德清楚地看到了人性之恶,但康德却认为,人性恶促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因为人的自私和争斗促使人去奋斗和创造。他写道:人要按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地伸展,而当他碰到别人也要按其意志随心所欲地伸展时,人与人之间就会产生对抗和阻力。“可是,正是这种阻力才唤起人类的全部能力,推动着他去克服自己的懒惰倾向,并且由于虚荣心、权力欲或贪婪心的驱使而要在他的同胞们(他既不能很好地容忍他们,可又不能脱离他们)中间为自己争得一席地位。”如果人与人之间没有对抗和阻力,“人类的全部才智就会在一种美满的和睦、安逸与互亲互爱的阿伽底亚式的牧歌生活之中,永远被埋没在它们的胚胎里”。“因此,让我们感谢大自然能让人有这种不合群性,有这种竞相猜忌的虚荣心,有这种贪得无厌的占有欲和统治欲吧!没有这些东西,人性之中的全部优越的自然禀赋就会永远沉睡而得不到发展。人类要求和睦一致,但大自然却懂得是什么东西才会对他们这种物种有好处;大自然在要求纷争不和。”大自然让人类在意志饥渴和冲突中奋斗、前进,这“很好地显示了一位睿智的造物主的安排,而并非是有某个恶神的手搅乱了他那庄严宏伟的布局或者是出于嫉妒而败坏了它们”。(《历史理性批判文集》,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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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同时,这位哲学巨人在造物主对人性的武断安排面前保持着乐观主义精神。从积极的角度看人性之恶,这就是伟大哲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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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七、人本身的存在难以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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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能不能超越人的存在中的不好的东西呢?可以超越,但是很难,就像喷泉可以使水暂时往上流,但不能让水一直往上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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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很复杂,具有丰富的多样性,并且好像一切都受主观意志支配,但人本身(包括人性)是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物,就像日月山川、化学元素、数学公式、物理定理一样。人性是决定人的行为的一个最重要最基本的力,如果你不希望看到人的某种行为,你可以用另外一些力(比如教育劝导、法律禁止)去冲抵人性之力,但你不要试图改变人性,因为它是客观的,不可改变的。一切社会制度、组织体制的设计,一切法律法规、政策文件的制定,一切人类事物的分析判断处理,都要以研究、了解、遵循人这种存在物的客观规定性为前提,就像建筑师的设计要以研究、了解、遵循力学规律和材料属性为前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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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未来科学家可以通过改变人的基因来改变人性。如果人真的可以对自身进行“再造”,人就充当上帝的角色了。上帝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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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问家季羡林先生说:中国古代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其实不用半部《论语》,只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字就可以治天下了。他老先生以为只要提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们就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忽视了人性是一种存在,人所面对的一切也是一种存在,人的行为受到他本身的人性存在和周遭存在的强烈支配,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如一个陷入牢狱的人不想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但在严刑拷打之下,剧痛的存在常常会使人屈打成招。一个讲道德的男人知道要对美色“坐怀不乱”,但在美色(力)存在和自己情欲(力)存在驱使下,情不自禁地要“乱”起来。一份美食、一所豪宅、一个美人、一堆金钱、一个权位、一项荣耀,大家都想要,但这些东西的稀缺性是客观存在,人人都渴望自己得到这些稀缺的好东西则是人本身的存在。当两种存在(力)同时出现时,争夺就不可避免。这时你对人们说:你若把这些东西争夺了去,别人必定很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不要争夺,平均分配或轮流享用好了,人们会答应吗?不懂人的存在的巨大威力和不可违抗性,在悟性上就有缺陷,何以奢谈治国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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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口才很好的“国学大师”,以庄子言论开导人们从大境界看人生,把一切人间得失(荣华富贵、是非纷争)都“看小了去”,让自己在精神超越中逍遥自在地生活。庄子之言,一半是智慧(关于用非同寻常的视角看事物的那部分),一半是妄说(关于用精神超越法对抗客观存在的那部分)。趋利避害是人性的客观存在,而功名利禄、是非纷争是人类生存中的客观存在:掌权胜于服从是客观存在,富裕胜于穷困是客观存在,美丽胜于丑陋是客观存在,荣耀胜于耻辱是客观存在,快乐胜于痛苦是客观存在,权力意志、金钱利益、名誉光环、美色魅惑、爱恨情仇、荣辱穷通、喜怒哀乐,都是人绕不开、看不小的客观存在。某“大师”大谈超越和逍遥,主张把一切荣华富贵、是非纷争“看小了去”,可是你让“大师”把自己所得钱财的多半献给社会,只给他留下过普通百姓生活的钱财,你看他能不能把钱财看小了去?当他陷入三角恋时,你看他能不能把自己的情欲看小了去?如果有人毫无道理地侮辱他、攻击他,你看他能不能把屈辱看小了去?把他推到酷刑之中,你看他能不能把撕心裂肺的肉体痛苦看小了去?他说不论住贫民窟还是别墅区,一个人睡的地方都只有一张床那么大,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一个人能吃下的食物也就那么多,因此可以把贫富差别看小了去,但是你若让他在贫民窟和豪华别墅之间作选择,或者让他在猪狗食和山珍海味之间作选择,你看他能不能做到无所谓?不能,显然不能。不但“大师”不能,换了庄子大概也不能。朱熹是中国历史上十一个大圣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子、程颐、朱熹)之一,也是宋明理学的杰出领袖,那么这样的大圣人能不能战胜人本身的存在呢?不能,同样不能。朱熹担任“提举浙东刑狱”(浙东地区高等法院院长)时,跟“台州知”(台州州长)唐仲友争夺一位漂亮的妓女严蕊,朱熹失败。朱熹遂攻击唐仲友奸邪,向皇帝上奏章弹劾。这与另一大圣人程颐因嫉妒苏东坡的名声而对苏东坡使出的手段如出一辙(柏杨:《中国人史纲》,同心出版社2005年版,398页)。在存在面前,不能说精神超越毫无作用,但它的能量和客观存在的能量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存在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是第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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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第三章 人类自然秩序与强弱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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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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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弱关系是人类关系中的基本元素,在人类一切活动领域中,只要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面临强弱关系如何处理的问题。处理强弱关系是发展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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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没有登场时的人类群体秩序就是自然秩序,自然秩序就是弱肉强食的秩序。人类文明必须以人的自然秩序为基石,如果否定它,就会扭曲生命法则。但如果不对它进行剪裁、限制和规范,文明就没有生存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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