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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鼠器》：“悬疑女王”阿加莎和她的正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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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5日，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诞辰125周年的纪念日。这位“悬疑女王”所著的侦探小说，据说阅读量仅次于《圣经》与莎士比亚的著作。而她所有作品中，最为著名的舞台剧《捕鼠器》（The Mousetrap）更是创下了自1952年11月25日开始，连续六十余年每晚上演、演出场次逾两万而至今不衰的纪录，足见阿加莎的魅力。即使历经时光，穿越大洋，也未有丝毫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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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源于现实制度的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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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伊丽莎白登上女王之位,艾森豪威尔当选为美国总统，美国爆炸了第一颗氢弹，伦敦的有轨电车最后一次行驶在路上。也是在这一年，阿加莎的舞台剧《捕鼠器》在伦敦西区的使节剧院首演。谁也没想到，这出舞台剧在世界各地一直演到今天，成为连续上演时间最长的一出戏剧。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曾经写道：“自从《捕鼠器》首演以来,世界上发生了许多变化，而《捕鼠器》一直是成千上万看过该剧的人们的快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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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鼠器》的故事发生在伦敦远郊。新婚才一年的雷斯顿夫妇继承了一栋乡间庄园，并登报招揽房客入住。很快，有四位客人预订了房间。冒着纷飞的大雪，房客们陆续抵达，有絮絮叨叨、神经质的小伙子赖恩先生，难伺候的博伊尔太太，军人气概十足的梅特卡夫少校，以及中性气质的凯思维尔小姐。暴风雪导致交通瘫痪，众人被困在了庄园里——在阿加莎小说中，最为常见的便是这样的封闭场景：从尼罗河上的游轮，到被雪崩困住的东方快车，无一不是如此。场景、时间和人数都确定下来，紧接着发生的事件应该就是凶杀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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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消息传来，鸽子街二十四号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现场线索表明杀人犯已逃亡至这个乡间庄园。一片忙乱中，不速之客接连到来——先是豪华汽车在大雪中抛锚、不得不跑来投宿的外国人帕拉维契尼先生，后是滑着雪橇、穿越被大雪阻断的公路赶来的屈洛特警官。警官向大家解释，这位被害的太太是一位农场主的妻子。多年前，农场主夫妇收养了三个孤儿，他们向救济事业处的工作人员保证：“一切都很舒适，鸡蛋、新鲜牛奶和有益于健康的户外生活。”然而事实上，迎接孩子们的是拳打、脚踢、饥饿和无穷无尽的虐待。最终，最小的男孩被虐待致死，农场主太太也被刑拘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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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之后，这位太太在家中被人杀害。有证据表明，这是一起复仇行为。在阿加莎的作品里，被杀死之人往往都有可恨之处。比如《东方快车谋杀案》中被杀的卡塞蒂，曾经绑架美国阿姆斯特朗上校的三岁女儿黛茜，尽管拿到了上校的大笔赎金，但还是残忍杀害了这个小女孩，之后便远走高飞。上校的妻子索尼娅当时有孕在身，听到女儿的死讯时，发生休克并早产，母子医治无效当场死亡。阿姆斯特朗上校悲伤过度，开枪自杀。黛茜的保姆苏珊被警方认为是共犯，从窗口坠楼身亡，之后她被证实是清白的。这些命案都是因卡塞蒂而起，然而他花钱买动有司，最终无罪释放，直到在列车上被十二名复仇者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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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部《捕鼠器》中，成为谋杀目标的农场主妻子、地方法院法官博伊尔太太，以及雷斯顿夫人，都与三个孤儿的惨案有关。农场主太太是直接的施害者；博伊尔太太作为法官，明知农场主夫妇以往的恶行，却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以摆脱“这件工作上的烦恼”——她将三个孩子送往农场，从此再不闻不问；而雷斯顿夫人原来是被害死的孩子的班主任，孩子曾经设法寄出一封求救信，恳求老师伸出援手，她却因为害怕麻烦，便托病不管，任凭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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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凶手登场并揭晓谜底——他是那个被害孤儿的哥哥。借他之口，阿加莎向观众解释了许多悲剧的原因，都在于现实制度的不公与无效：“那个恶毒而残忍的女人杀了他，可她仗着有钱，贿赂了法官，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而那个道貌岸然的博伊尔太太，表面上是法律的公仆、正直的楷模，实际是玩忽职守、贪赃枉法、置人于死地的同谋犯……我要伸张正义，决不能让无辜者白白死去……现在该到您啦。您为人师表，一向以善良赢得学生的爱戴，可是在我弟弟惨遭折磨、向您求援的时候，您却见死不救。您以为这样做，法律也拿您无可奈何？不，我马上就要杀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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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杀人”：对抗命运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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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阿加莎将《捕鼠器》的脚本交给制剧人桑德斯时，在扉页上写着：“这是送给你的一件小礼物。”该剧改编自1947年为玛丽王太后八十岁寿辰创作的广播剧剧本《三只瞎老鼠》（该广播剧仅有三分钟长）及1950年的同名短篇小说。阿加莎和桑德斯都没有想到，这件“小礼物”成了长盛不衰的经典。那首童谣《三只瞎老鼠》在剧中反复响起，既可以指向被虐待的三位孤儿，也可以指代凶手复仇的三个对象——他设置了“捕鼠迷局”来猎杀农场主妻子、玩忽职守的法官和见死不救的教师，并且喃喃自语道：“三只瞎老鼠，两只老鼠已经报销了。还要对付第三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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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瞎老鼠》是一首传统英国童谣。最初版本可以追溯至1609年雷文斯克罗夫特编制的《乐集》。和当时许多童谣一样，《三只瞎老鼠》其实并不适合孩子：“三只失明的老鼠，三只失明的老鼠。看看它们怎样地跑！看看它们怎样地跑！它们都跑在农夫妻子的后面。她用一把切肉的餐刀切掉了它们的尾巴。你在你的生命中曾经看到过像三只失明的老鼠这样的情景吗？”三只失明的老鼠，迟早要被农妇杀害。而孩子们在旁边无知地大声哼唱，完全不在意其中的血腥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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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三只瞎老鼠》更为出名的，是阿加莎在其代表作《无人生还》中使用的童谣《十个小黑人》（因涉嫌种族歧视，后改名为《十个小印第安人》）。这个故事中的凶杀案发生在一个特定封闭的环境中。八个素不相识的人受邀来到海岛上。他们抵达后，接待他们的却只有管家夫妇。用晚餐的时候，餐厅里的留声机忽然响起，指控八位宾客以及管家夫妇共十人都曾犯有谋杀罪。正在众人惶恐之际，来宾之一忽然死亡，噩梦由此开始。而他们在抵达时，都在房间里发现了这首童谣《十个小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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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印第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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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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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印第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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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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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印第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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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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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印第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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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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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印第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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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一蜇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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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印第安小男孩，惹是生非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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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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