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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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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依存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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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依存的成本包括短期的敏感性和长期的脆弱性。敏感性（sensitivity）指的是依赖效应的强度与速度，也就是说，体系中一个部分的变化在多长时间里引起另一个部分发生变化。比如，在1987年，由于外国人对美国的利率以及债券和股票价格的走向产生疑虑，美国股市突然间崩溃了。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市场对外国资金的撤出极其敏感。在1998年，亚洲新兴市场的弊病，蔓延到了距离遥远的俄罗斯和巴西，并对这两个国家的新兴市场造成了损害。在2008年，美国的抵押金融问题影响了其他国家的房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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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高度敏感并不等于髙度脆弱。脆弱性（rolnerabitity）指的是改变一个相互依存体系结构的相对成本。它指的是逃离体系或者改变游戏规则的成本。两个国家中不那么脆弱的一方不一定不太敏感，但是该国政策调整的代价一定是相对较低的。在1973年的石油危机中，美国依赖进口的能源大约只占其所需能源总量的16%，而日本大约95%的能源需求依赖进口。美国对于1973年阿拉伯世界石油禁运所导致的油价上涨十分敏感，但是它不像日本那么脆弱。1998年，美国对东亚经济形势十分敏感，但是没有因此受到很大的损害。那里发生的金融危机使得美国的经济增长率下降了0.5个百分点，但是当时美国经济形势很好，美国承受得了这场危机的负面影响。然而，印度尼西亚面对全球贸易和投资格局的变化，不仅敏感，而且脆弱。印度尼西亚经济形势极度恶化，并且导致国内政治冲突以及政府的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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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属于一个程度大小的问题。1979年伊朗国王政权被推翻的时候，伊朗的石油生产一度中断，当时正值石油需求大、市场供应紧张之时。伊朗中断石油生产使得世界市场的石油供应量减少了5%。市场对此极其敏感，供给短缺很快引起石油价格上涨。但是，美国人只需要关闭汽车空调和限速每小时55英里（而不是60英里），就可以节省5%的能源消耗量。美国可以通过使用这样简单的政策调整来避免受到损害，这就表明，虽然美国很敏感，但是它并不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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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脆弱性并不仅仅取决于综合措施，它也取决于一个社会是否能够迅速地应对变革。例如，美国就不如日本那样善于应对石油市场的变化。而且，市场中的个人、大公司以及投机家，可能通过观察市场形势，决定囤积居奇，因为他们认为供给短缺的情况将越来越严重。他们的行为会使商品供应更短缺、市场需求更大，从而导致价格进一步上涨。所以，脆弱性的程度并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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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也取决于原料是否有替代品以及其供应渠道是否多样化。世界观察研究所的莱斯特·布朗（Lester Brown）在1970年警告说，美国对进口原料的依赖越来越大，因而美国的脆弱性将日益严重。在13种基本的工业原料中，美国将近90%的铝、铬、锰和镍依赖进口。他预言，到1985年的时候，美国有10种基本的工业原料需要依赖进口。[9]他认为，这样一来，美国的脆弱程度和较不发达的原料生产国的影响力都会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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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世界原料价格下跌，而不是上涨。布朗的预言存在什么问题呢？布朗在判断脆弱程度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原料的替代来源和供应地的多样化可以防止原料生产商人为地哄抬价格。不仅如此，技术也在进步。昨天的垃圾可能变成新的资源。如今，有的公司在利用废弃的矿渣，因为新技术的出现，使从几年前废弃的矿渣中提炼出铜成为可能。今天铜用量的减少，是由于使用了以硅制成的纤维光缆，而硅则主要来源于沙子。另外，在2010年生产一台最新型的计算机所需要的铜比1980年要少得多，这是因为计算机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所以，有关美国将因为原料短缺而变得脆弱的看法是错误的，因为它没有充分考虑技术的发展和替代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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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依存的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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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忘记了金融危机的传染性和传播速度之危险。当前的事态发展始于金融市场中的一个较小领域，即次级抵押贷款（2007年在美国），迅速在全世界广为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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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储备银行副行长拉克什·莫汉（Rakesh Mohan）2007年9月20日的讲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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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分析家声称，当今发达的经济体是以信息为基础的，因为计算机、通讯和互联网是经济发展的主导性因素。这样的经济体有时被称为”轻量级”的经济体，因为产品中所包含的信息的价值远远大于原料的价值。这种变革会进一步降低原料在世界政治中的作用。仅有的几个例外之一是石油，它依然在绝大多数发达经济体中，尤其是在交通运输领域，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使得波斯湾极具战略意义，世界上很大一部分已探明的石油储藏就在这个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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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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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依存的对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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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称性（symmetry）指的是和不平衡依赖相对应的相对平衡的依赖情势。依赖性小可以是一种权力资源。如果两个当事方相互依存，其中一方对另一方的依赖较小，只要双方都看重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那么依赖性较小的一方就拥有某种权力资源。在国际政治中，谁能够左右相互依存的对称性，谁就拥有了权力。一些分析家认为，相互依存只产生于对等依赖的情势之中。这种看法无助于我们理解这个最有意思的国际政治行为。完美的对称现象是极其罕见的，而那种只有一方依赖另外一方的绝对不平衡的情况也同样是十分少见的。不对称性是相互依存政治的核心（见图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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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1 相互依存的不对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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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称性经常在不同的问题上有不同的表现。20世纪80年代，在里根总统实施减税和增加开支的政策之后，美国依赖引进日本的资金，以平衡联邦政府预算。一些人声称，这使得日本对美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但在另一方面，如果日本停止向美国提供借贷，美国以及日本自身都会受到损害。此外，如果日本停止向美国提供借贷，从而损害美国经济，那么那些在美国拥有极大利益的日本投资家也会因此遭受损失。不仅如此，日本的经济规模只及美国经济规模的一半多一点，也就是说，虽然两国都需要对方以及都能从相互依存中获益，但是日本比美国更需要向对方出口。今天美国与中国之间业已形成的关系与此很类似。美国进口中国的产品，中国拥有美元和美国债券，实际上是借钱给美国。虽然中国可以通过抛售美元来威胁美国和损害美国经济，但是美国经济受损意味着中国出口市场缩小，而且美国政府也可能对中国产品征收关税。任何一方都不急于破坏相互间那种脆弱性相互依存的对称性。2010年，某些中国将军建议用大量抛售美元，来惩罚美国对台军售，但是高层领导人拒绝这么做。中国领导人知道，假如中国试图以抛售美元迫使美国就范，那么这也迫使中国自己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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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安全问题通常与美日关系中的其他问题联系在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奉行贸易立国的政策，不发展大规模的军事力量，也不拥有核武器。它依赖美国的安全保障，以便在东亚地区平衡苏联和中国的力量。因此，当20世纪90年代美日之间出现贸易争端的时候，日本人开始做出让步，以避免两国的安全关系受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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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同问题领域的相互依存状况是不对称的，那么一个国家可能极力把这些问题联系起来，或者把它们分开。我们假设一个问题就是一个单独的纸牌游戏，所有的纸牌游戏同时进行，一个国家可能在一个牌桌上拥有最多的筹码，另一个国家可能在另一个牌桌上也拥有最多的筹码。一种国家可能根据自己的利益和地位，或者要求各个牌桌的游戏单独进行，或者在所有的纸牌桌之间建立某些联系。因此，很多国际冲突都是围绕着建立联系或者反对联系而进行的。国家希望在自己占优势的领域左右相互依存情势，而避免在自己处于相对劣势的领域为他人所操纵。经济制裁经常就是这种联系的例子。比如在1996年，美国威胁要对在伊朗投资的外国公司实施制裁措施，但在欧洲国家提出要把它和其他问题联系起来之后，美国就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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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制度通过设定议程和确定问题领域，经常制定相互依存关系中的交易规则。国家极力利用国际制度来制定规则，影响牌桌之间筹码的转让。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国际制度可以通过把较穷国家占据相对有利地位的一些冲突同强国所主导的军事问题分开，使较为弱小的游戏者获益。但是，存在着某些十分强大的游戏者推翻一张或者更多牌桌的危险。有关货币、航行、污染和贸易的制度都是独立的，如果军事上十分强大的游戏者遭受太大的打击，那么就存在他们可能推翻其他牌桌的危险。然而，尽管美国和西欧在1973年的石油牌桌上受到打击，但它们并没有使用自己占优势的军事力量来推翻石油牌桌，这是因为一个复杂的联系之网阻止它们这么做。我们将在后面看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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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国家不一定总能在争夺经济相互依存操控权的斗争中占上风。如果一个较小或较弱的国家更关注一个问题，那么这个国家可能会占得先机。例如，与美国的贸易大约占加拿大对外贸易的四分之三，而与加拿大的贸易大约只占美国对外贸易的四分之一，加拿大对美国的依赖大于美国对加拿大的依赖。然而，加拿大在同美国的一系列贸易争端中却占得上风，这是因为加拿大威胁采取关税和限制性报复措施，这对美国产生了威慑作用。如果加拿大的行动导致美加之间发生一场全面的争端，那么加拿大将比美国受到更大的损害。但是加拿大人认为，偶尔冒险实施报复性措施，比接受那些会使自己总是处于下风的规则要好一些。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加拿大知道自己的损失会更大一些，于是具有更强烈的动机使自己的谈判更有效果，因而常常在谈判桌上获得较为有利的结果。[11]通过操控经济相互依存来威慑对手，有点类似核威慑，因为二者都依靠能对对方造成有效损害并使对方相信自己意图的真实性的能力。小国往往能够利用较强烈的态度和较高的信用，克服自己在不对称的相互依存情势中的相对脆弱性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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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依存发展的自然结果就是贸易条约的增多。在这些条约中，有关欧盟的协定是最为复杂的，它要求成员国不仅放弃某些经济主权，而且放弃某些政治主权。1994年初，美国、墨西哥和加拿大批准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KNAFTA）。该协定对墨西哥和加拿大是很有吸引力的，因为它把两国的经济同规模更大的美国经济紧密地联系起来，从而使得它们的产品更容易进入美国市场，并且增强它们向美国出口产品的能力。对美国来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扩大了美国的出口领域，而且使得美国公司更容易在加拿大和墨西哥从事经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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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这样的条约，可能会增强相互依存关系中相互依存程度和减轻不对称性。美国通过把自己的经济与墨西哥的经济连成一体，为墨西哥承担了某些经济义务，也使得美国更容易进入墨西哥的市场。1994年，墨西哥比索汇率大幅度下跌，克林顿政府在1995年初向墨西哥紧急提供数十亿美元的援助，以支持日益贬值的墨西哥货币。当时，美国国会正陷于有关增加国内服务支出（如医疗保险）问题的僵局之中，美国行政当局认为美国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必须出面挽救比索。随着相互依存程度的增强，即便强大的国家也会发现自己对境外经济事态的发展十分敏感。1997年东南亚发生金融危机之后，美国不像在墨西哥危机中那么脆弱，它主要是通过多边制度加以应对。尽管如此，由于担心一些发展中经济体的崩溃所产生的经济多米诺骨牌效应，可能会损害其他国家的信心，美国和其他发达经济体不能继续采取观望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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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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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济中的领导者与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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