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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真相：对101个重要问题的思考 32．如何评价斯大林的“东方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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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凤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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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9月1日，德国以闪电战进攻波兰，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战争爆发之初，苏联并未卷入，苏联利用西方战事正酣，无暇东顾之机，向西方扩张，建立所谓“东方战线”。斯大林之所以没有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加强国内防御上，而是力图通过扩大地盘，靠侵犯弱小国家的领土主权增强自身的防御纵深，有深刻的思想根源。建立“东方战线”的做法虽然短期内扩大了苏联的领土，但其消极后果也是十分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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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世界革命，扩张领土是斯大林的重要战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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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20年代提出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的理论，并不是放弃了世界革命的大目标，而是变得更加现实，他不是空喊世界革命，而是在等待时机。斯大林始终是坚定的输出革命派，1920年他积极推动红军向华沙进军，1923年在列宁病重期间，他又同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等人搞了德国汉堡起义，花掉了新经济政策实施两年来积蓄的黄金储备。斯大林不能理解列宁思想的变化，1924年他提出“一国社会主义理论”时，就强调：“社会主义在一个国家内胜利不是独立自在的任务。在一个国家内胜利的革命不应当把自己看做独立自在的东西，而应当看做用以加速世界各国无产阶级胜利的助力和工具。因为革命在一个国家（这里说的是在俄国）内胜利不仅是帝国主义不平衡发展和日益崩溃的产物，而且是世界革命的开端和前提。”斯大林认为，只有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特别是发达国家的革命胜利，才能最终保障苏联社会主义的长治久安，即“最后胜利”。因此，苏联的发展战略不是建立在发挥本国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推进世界革命的基础上。推进世界革命是斯大林所追求的始终不渝的大目标。认识不到这一点，便不能理解，为什么斯大林始终强调发展重工业和抓阶级斗争，战前如此，战后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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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十分强调苏联的发展战略要立足于对其他国家的革命进行援助，“获得胜利的国家所给予的这种援助的特点不仅在于它加速其他国家无产者的胜利，而且还在于它促进这个胜利来保证社会主义在第一个获得胜利的国家内的最后胜利”，十月革命是“世界革命的第一阶段，它是世界革命进一步发展的强大基地”［1］斯大林说：“社会主义在一个国家的胜利并不是目的本身，而是发展和支持其他国家革命的手段。”［2］1925年3月，在谈到苏联共产党的任务时，斯大林说：“对苏联来说，这意味着集中一切力量来进一步发展工业，来加强国防力量和集全世界各国的革命力量去反对帝国主义。”［3］可见，斯大林强调发展重工业、加强国防建设，很大程度上就是为其推动世界革命的战略服务的。苏联把自己当成世界革命的基地、中心，把苏联的国际战略建立在推进世界革命上。为了保证苏联社会主义的最后胜利，一俟时机成熟，斯大林便要用苏联的实力去扩大社会主义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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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把推进世界革命作为外交的最高目标，但他并不是支持一切革命，只是把世界革命当成借口，只做有利于扩大苏联国家利益的事。斯大林把苏联看成是世界革命的基地，认为维护苏联的利益，扩大苏联的版图，是与世界革命的利益一致的。其实质是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和民族利己主义，是对沙俄扩张传统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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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对恩格斯1889年2月所写的《沙皇俄国的对外政策》一文的态度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由于这一文章淋漓尽致地揭露了沙皇俄国的侵略扩张政策，竟受到了斯大林的批评。1934年有人向斯大林建议把恩格斯的《俄国沙皇政府的对外政策》俄译文发表在党刊《布尔什维克》杂志上，以纪念帝国主义大战20周年，斯大林却认为不合适，并且批判了恩格斯。他说：“有人认为，这篇文章可以当做一篇指导性的文章，或者不管怎样，从说明帝国主义和帝国主义战争问题的角度来看，总是一篇对我党工作人员极有教益的文章。然而恩格斯的这篇文章，从它的内容中就可看出，尽管有其优点，可惜却不具备这些性质。不仅如此，它还有许多缺点。如果文章发表时不加批判，这些缺点是会把读者弄糊涂的。”他用讥讽的口吻说：“大概恩格斯在写这篇抨击俄国沙皇政府的文章（恩格斯的文章是一篇很好的有战斗性的抨击性文章）时，写得有点兴奋了，出于兴奋，所以一时忘记了某些最基本的、他非常清楚的事情。”［4］在斯大林看来，恩格斯所批判的沙皇俄国的扩张政策并不是俄国所特有的，侵略政策也是“欧洲各国国王和外交家所具有的，其中包括拿破仑这样一个属于资产阶级类型的皇帝”，而恩格斯却忘记了这一点。斯大林对恩格斯文章的批判充满了对沙皇政府扩张政策和谋求世界霸权行为的掩饰和辩护，实际上也是斯大林自我思想的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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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德国达成协议，瓜分东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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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初，面对法西斯的威胁，苏联密切关注着形势的发展，1933年12月，联共（布）中央通过决议，提出为在欧洲建立有效的集体安全体系以维护和平和防止侵略而斗争。苏联明显加强了与非法西斯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1933年10月苏联与美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1934年9月苏联加入了国际联盟，并获得国联行政院的常任席位。在苏联的努力下，1935年5月2日，苏联与法国签订了互助条约，规定：如果缔约一方受到某个欧洲国家进攻的威胁时，法国和苏联应该进行协商，以便按照相互保证领土完整的原则采取措施，进行支援和协助。5月16日又按照苏法互助条约的模式签订了苏捷互助条约。这些条约对德国的侵略野心起了一定的制约作用，使德国面临两线作战的危险。但是，苏联建立集体安全体系的努力并不顺利。由于英法政治家和外交家缺乏远见，他们并不想与苏联一道制止德国的侵略，而是步步退让。在西班牙内战期间，他们奉行不干涉主义，任凭德国支持的佛朗哥在西班牙建立法西斯政权。1938年3月德国吞并奥地利，苏联建议英法一起行动，公开谴责德国，英法则表示拒绝。1938年9月29日，英国首相张伯伦和法国总理达拉第为了安抚德国，在慕尼黑会议上背着捷克斯洛伐克代表，把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出卖给德国，以换取德国不再扩张。但是，德国的欲望不是这点恩惠就能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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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麻痹英法，希特勒声称今后德国的主要任务是对付布尔什维克，英法也希望把祸水引向东方。德国很快吞并了整个捷克斯洛伐克。在这种形势下，苏联再次提出召开国际会议研究德国新的侵略态势的问题，苏联力图与英法建立集体安全体系。斯大林提出联共（布）在对外政策方面的任务是：第一，今后还要执行维护和平和加强同所有国家的事务联系的政策；第二，保持谨慎态度，不让那些惯于从中渔利的战争挑拨者把苏联卷入冲突中去；第三，大力加强苏联的红军和红海军的战斗力量；第四，加强同那些关心各国人民之间的和平和友谊的各国劳动者的国际友谊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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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绥靖政策并未能阻止希特勒的扩张，西方舆论界也对其政府施加强大的压力。在这种形势下，从1939年4月开始，英法苏三国进行了缔结互助条约的谈判，但由于领导人缺乏远见，都想自保，谈判进展并不顺利。英法只想让苏联单方面承担义务，而不想对苏联的安全提供保证。当政治谈判陷入僵局后，苏联又提出立即进行军事谈判，苏联派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作为代表团的团长，而英国的代表团团长德拉克斯只是一个退役的海军上将，没有签约权，法国的代表团团长杜芒克将军虽然得到了本国政府的授权，但在法国军界地位不高，谈判从8月12日开始，会谈的关键是当德国对波兰、罗马尼亚和法国发动侵略战争时，苏联军队是否有权通过波兰和罗马尼亚领土给德国以打击，因为苏德没有共同边界。但是，波、罗两国政府拒绝让苏联军队过境，英法两国也没有做应做的工作，使谈判无法达成协议。英法没有诚意与苏联达成协议，却秘密地同德国法西斯进行接触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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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则害怕英法苏达成协议，设法进行分化和阻止。德国从6月起便不断通过各种渠道向苏联建议“希望两国关系正常化”。由于苏联对英法本来就不是很信任，英法的行为又加强了苏联的不信任，而德国又对苏联提出了很有诱惑力的建议：苏德之间在从黑海到波罗的海的整个地区没有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建议两国就所有问题达成协议。8月12日，在英法苏三国军事谈判开始的同时，苏联方面通知德国，同意与德国进行谈判，8月19日，苏德经济协定在柏林签订，德国向苏联提供现代化的工业设备和两亿马克的贷款，以此作为优惠条件，换取苏联放弃与英法达成协议。苏联对慕尼黑阴谋记忆犹新，深恐自己被出卖，而战争的危险又在临近，遂决定放弃与英法的谈判，转而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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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0日希特勒致电斯大林，说苏德签订贸易协定是改善两国关系的第一步，要求至迟在8月23日允许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访苏。斯大林于8月21日复电完全同意了希特勒的要求。与此同时，伏罗希洛夫声明，鉴于苏军通过波兰和罗马尼亚的问题一时难以解决，建议长期休会。英法苏三国谈判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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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8月23日，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飞抵莫斯科，当天便与斯大林和莫洛托夫会谈，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条约规定：缔约双方保证不单独或联合其他国家在彼此间进行任何武力行动、任何侵略行动或者任何攻击；如果缔约一方成为第三国敌对行为的对象时，另一方不向该第三方提供任何支持；缔约一方不加入直接或间接旨在反对另一方的任何国家集团。在里宾特洛甫飞越苏联的西部边界时，苏联空军向他的座机开火，里宾特洛甫的飞机甚至被打出了小洞，但德方却没有任何抗议，表明德国与苏联签订和约的决心是十分坚定的，也是不惜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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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首先保障了本国的安全，打破了英法祸水东引的企图，也堵塞了英法与苏联建立反法西斯联盟的可能性。“这个条约给了希特勒开战的可能性。此后，三大国间的谈判走进了死胡同，西方国家被剥夺了阻止希特勒的可能性。希特勒希望，与莫斯科达成的互不侵犯条约迫使英国和法国不要给波兰以援助。”［5］苏德条约的签订让西方感到的是惊恐。就条约本身而言，本无可厚非，它使苏联不致首先与德国开战，赢得了将近两年时间进行战争准备。但是，这一条约也使德国避免了两线作战的担忧，它可以放开手脚按预定计划发动对波兰的进攻，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苏德条约签订一星期后爆发。在斯大林看来，这是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厮杀，这种战争对苏联来说，是推进世界革命的好时机。斯大林关心的主要是战争不发生在自己的国土上，是苏联一国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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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苏联并没有在自保政策上止步，竟堕落到与德国法西斯划分势力范围的地步。它违背自己一贯反对进行秘密外交的原则，也与社会主义国家应该遵循的原则相背离，与德国签订一系列《秘密议定书》：1939年8月23日，在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时所附加的秘密议定书划定了两国在东欧的势力范围，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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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波罗的海国家（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的地区发生领土和政治变动时，立陶宛的北部边界将成为德国和苏联势力范围的分界线。同时，双方承认立陶宛在维尔纽斯州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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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属于波兰国家的地区如发生领土和政治变动时，德国和苏联将大体沿纳雷夫河—维斯瓦河—桑河一线划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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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东南欧方面，苏联强调它在比萨拉比亚的利益。德国声明，它对该地区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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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协议由双方保存，严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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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8月28日，莫洛托夫和德国政府代表冯 · 舒伦贝格又签署秘密协议，对这个秘密附加议定书第2条作了精确的解释：“2．当波兰国家各地发生领土和政治变动时，德苏势力范围分界大体穿过皮萨河、那累夫河、维斯瓦河和桑河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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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9月28日，莫洛托夫和里宾特洛甫又签署了三份秘密议定书：一份规定苏联为生活在其国内的德裔居民、德国为生活在德国势力范围内的乌克兰裔和白俄罗斯裔居民迁居提供方便。第二份则是对1939年8月23日秘密附加议定书的第一条作了新的补充：立陶宛包括在苏联势力范围内，而卢布林省和华沙省一部划人德国势力范围，规定了德国一立陶宛边界。第三份秘密补充议定书规定：双方不允许在各自的领土上发生影响另一国领土上波兰人的宣传鼓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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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和德国法西斯通过订立秘密协定的办法，在历史上第四次瓜分了波兰，所不同的是，前三次瓜分是由沙皇主持的，而主持这次瓜分的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导师与领袖。这件事当时只有斯大林和莫洛托夫两个人知道，政治局未经讨论，最高苏维埃也不知情。秘密条约文本由莫洛托夫本人保存，当西方从德国处得到文本，并公之于世时，莫洛托夫竟然多次脸不红、心不跳地予以否认，硬说这是西方造谣，直到1952年10月30日，莫洛托夫才把文本上交苏共中央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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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1月12日，莫洛托夫在柏林就苏联参加德意日三国协定问题与希特勒会谈时，希特勒强调，缔结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是重要和有益的，莫洛托夫表示同意，并说两个国家都从中受益，德国“得到了稳定的后方，这对于在西方的军事事件的发展，包括法国的失败，有很大意义，立陶宛和波兰东部问题的解决也是正确的。”［7］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斯大林也承认，第二次世界大战从一开始就带有反法西斯的正义性。如果以此来衡量，苏联失去了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最起码的正义立场。1939年9月6日德国驻苏大使在自己的报告中写道：“在多年宣传反对德国侵略后，苏联的政策发生了突然的转折，居民还不完全清楚。官方宣传鼓动员的声明引起了人们对德国不再是侵略者的普遍的怀疑。”［8］二战爆发后，苏联走上了与德国合作瓜分势力范围之路，并称德国为和平爱好者，奉行与德国友好的政策。苏联要求与德国交战国的共产党实行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的政策，直到苏德战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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