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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性同性恋者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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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代性学的研究,人类大致可区分为四类人群:异性恋者、同性恋者、双性恋者、无性恋者。其中无性恋者的特点是无论对同性还是异性皆无兴趣(这里所谓的兴趣,是指性方面的兴趣),据说目前世界上有七千万左右的人属于无性恋者。至于异性恋者、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的区分则较为复杂。因为有不少人,他们是异性恋者,但有时候对同性也会有兴趣;有的人则虽是同性恋者,却又与异性结婚生子,对于这些人,我们就很难绝对地说他是同性恋者、异性恋者或双性恋者。当然,也有一些人,终其一生,只对异性有兴趣,或只对同性有兴趣,或对同性异性均一直有兴趣,他们就是绝对的异性恋者、同性恋者或双性恋者。我们在此分析男性同性恋者的心理,就是指绝对的男性同性恋者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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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纯粹的男同性恋者,当然是只对男性感兴趣,而对女性无任何兴趣,那么,他们看待男子或女子的具体心态又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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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美男而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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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清小说中,描写那些男性同性恋者,有一个特点,就是天生酷爱男色,因此,当他们在某种机缘下突然遇见长相出众的男子时,便会灵魂出窍,心心念念,只在该男子身上。如明代小说《弁而钗》中,说到年轻的翰林风翔在一次出巡时,看到了“面如冠玉,神若秋水”的赵生,便“心荡神摇,莫之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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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童冠偕行,各带仆从,行至中途,俄见黄伞飘扬,银锤前列,清道旗,头行牌,羽仪之盛,侍从之众,甚是壮丽。瞩目而观,牌上是“翰林院”三字。赵生心念曰:“读书至此足矣!”心之所思,足为所移,抢出一步观之,乃是一乘暖轿。轿上坐的那个翰林,大不过廿岁,乌纱帽,粉底靴,蓝袍银带,面如冠玉,神若秋水,正凝睛外看,忽见赵生突出,丰神绰约,体貌端庄,耀人心目,神魂已为之飞越矣。私念曰:“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这相思则索害也。”注睛视之。赵生见轿中,目不转睛,不觉脸红,退缩人后。翰林心荡神摇,莫之所措。轿亦而娓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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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翰林乃是风月场中主管,烟花寨内主盟,而生平笃好的最是南路。(《弁而钗·情贞纪》,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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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该翰林想方设法,打听到了赵生的读书之所,便假装成学生,与赵生同师学习,渐渐两人成了朋友;以后,翰林又假装病危,引得赵生前来探视,最终得以一偿相思之苦。(见同上,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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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小说《禅真逸史》中,说到裘南峰路遇丰姿清逸的杜伏威,便心动不已,请求杜伏威与他结为契友,“曲赐一宵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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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杯之后,裘南峰满满地斟了一杯酒,双手敬与杜伏威,说道:“大哥请此一杯。”杜伏威接了,道:“小弟与足下相处数日了,何必从新又行此客礼?”裘南峰笑道:“小可敬一杯酒,有一句话儿请教,请吃过这杯,然后敢言。”杜伏威心中暗忖:“这话却是怎地说?且吃了酒,看他说甚么。”举杯一饮而尽。裘南峰又斟上一杯,陪着笑脸道:“妙年人要成双,不可吃单杯,再用一杯成双酒。”杜伏威接过酒来,又一饮而尽,停杯道:“足下有何见教?”裘南峰风着脸,一面剔灯,一面低低道:“小可生来性喜飘逸,最爱风流,相处朋情,十人九契。有一句心腹句儿,每每要说,但恐见叱;今忝相知,谅不嗔怒,故敢斗胆:自前日晚上和大哥旅宿之后,小可切切思思,爱慕大哥丰姿清逸,标格温柔,意欲结为契友,曲赐一宵恩爱,倘蒙不弃,望乞见容,我小裘断不是薄情无报答的,自有许多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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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伏威暗笑:“这厮说我的性格温柔,我却也不是善男信女。彼既无状,必须如此如此对付他。”心下算计定了,佯笑道:“兄言最善,朋友五伦之一,结为义友甚好。”裘南峰只道有些口风,乘着酒兴,红了脸挨近身来,笑道:“没奈何,路途寂寞,小可已情急了,俯赐见怜,决不敢忘大恩!”便将杜伏威一把搂定。杜伏威推开道:“这去处众人属目之所,外观不雅,兄何仓猝如是?”裘南峰双膝跪下,求恳道:“店房寂静,有谁来窥?小弟欲火如焚,乞兄大发慈悲,救我则个。”杜伏威扶起道:“兄不必性急,果有此情,待夜阑人静,伴兄同寝便了。”裘南峰欢喜无限,不觉跳舞大笑,复满斟一杯,敬上杜伏威。(方汝浩:《禅真逸史》,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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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小说《石点头》中,描写潘文子相貌出众,有“小潘安”之誉,当他进入杭州某私塾后,一帮同门的朋友前来答拜,众人看到潘文子长得如此美貌,便一个个想入非非,有的人甚至说,若能与潘文子同床共枕,可以一辈子不要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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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众朋友都来答拜,先后俱到,把文子书房中挤得气不通风。这些朋友都是少年,又在外游学,久旷女色。其中还有挂名读书,专意拐小伙子不三不四的,一见了小潘安这般美貌,个个摇唇吐舌,你张我看,暗暗里道:“莫非善财童子出现么?”也有说:“若得这样朋友同床合被,就是一世不讨老婆,也自甘心。”这班朋友答拜,虽则正经道理,其实个个都怀了一个契兄契弟念头。(《石点头》,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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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桃花影》中,则描写丘慕南爱慕美貌男子玉卿,为与玉卿有一夕之欢,不惜以妻子的身子相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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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丘慕南年近三十,家累千金,生得躯干清奇,做人负义好侠。在家不做生理,惟到松江贩布,或至芜湖或至本地发卖。继娶花氏,年方十八,姿色无双。只是慕南天生一件毛病,不喜女色,只恋龙阳。曾有卖瓜的小童,极是生得清秀,慕南与他绸缪恩爱,不惜白金相赠,所以街坊上编起口号道:贡院左首丘慕南,不好女色只好男;家有娇妻独自宿,卖瓜小鬼夜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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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慕南一见玉卿,心下暗暗喝采道:“怎么科举秀才有此美色!”遂令置酒接风,宾主对酌。饮酒中间,慕南十分趋奉,相劝殷勤。既而夜深席散,慕南也不进房,就秉烛坐在客座,心下不住转道:“我丘慕南平昔虽有这件痴兴,也曾不如今日一见那魏秀才,便是这般心心念念,不能撇下,却是为何?”沉吟了一会,又叹息道:“若是别的,还可图谋。我看那魏生,行李奢华,必然富足;少年科试,必有才学,怎肯做那件勾当,这也是必难之事了。”又发愤道:“我想七尺之躯,遇着这些小事,就不能筹画,岂不令人愧哂。”又踌躇了一会,忽然笑道:“是了!是了!我想那生,年少风流,必然酷慕美色,不若以美人局诱之,事必谐妥。设或侥幸事成,那魏秀才十分发怒,不肯恕饶,便捐躯也可,倾家也可,何足惧哉!”(《桃花影》,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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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丘慕南邀玉卿一同喝酒,趁机把玉卿灌醉后与之肛交,为怕玉卿醒来后不饶恕自己,又央求妻子花氏以身相酬,以堵玉卿的嘴。(见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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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引,风翔、裘南峰、丘慕南诸人,为了一美貌男子而费尽心机,不惜付出代价,亦堪称个中情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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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女子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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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同性恋者的特点,就是对心目中的男子情有独钟,而对女子毫无兴趣,即使该女子貌若天仙,也丝毫引不起他的性欲。在明代小说《灯月缘》中,说到女子蕙娘貌美如花,已经结婚,她在与男子真生谈话时,称其丈夫对自己无丝毫兴趣,还常常说要找一个像邓通(汉文帝之嬖幸)那样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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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道:“妾夫癖性,酷有龙阳之好,所以置妾园墅,来往虽频,不过饮酒赋诗,未尝少有枕席之爱。每日间往往指妾叹说:‘昔日汉文帝嬖一邓通,不惜以铜陵赐铸。予亦夙负情痴,奈何杳莫能遂。顾安得一意中人,姣好如子,与之流连觞咏,方足以释我风月之思,而生平志愿,毕于此矣。’其酷嗜如此。妾虽宛转侍奉,而姚郎曾莫之顾也。”(《灯月缘》,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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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无声戏》中,也说到有一个名叫许季芳的秀才,“是个出类拔萃的龙阳”,“把妇人却看得冰冷”。而且,许季芳不但把妇人看得冰冷,还说妇人家有七种可厌之处,而美男则“闻来别有一种异香,尝来也有一种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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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末年,福建兴化府莆田县,有个廪膳秀才,姓许名葳,字季芳,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少年时节,也是个出类拔萃的龙阳,有许多长朋友攒住他,终日闻香嗅气,买笑求欢,那里容他去攻习举业?直到二十岁外,头上加了法网,嘴上带了刷牙,渐渐有些不便起来,方才讨得几时闲空,就去奋志萤窗,埋头雪案,一考就入学,入学就补廪,竟做了莆田县中的名士。到了廿二三岁,他的夫星便退了,这妻星却大旺起来。为甚么原故?只因他生得标致,未冠时节,还是个孩子,又像个妇人,内眷们看见,还像与自家一般,不见得十分可羡。到此年纪,雪白的皮肤上面,出了几根漆黑的髭须,漆黑的纱巾底下,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孔,态度又温雅,衣饰又时兴,就像苏州虎丘山上绢做的人物一般,立在风前,飘飘然有凌云之致。你道妇人家见了,那个不爱?只是一件,妇人把他看得滚热,他把妇人却看得冰冷。为甚么原故?只因他的生性以南为命,与北为仇。常对人说:“妇人家有七可厌。”人问他那七可厌?他就历历数道:“涂脂抹粉,以假为真,一可厌也;缠脚钻耳,矫揉造作,二可厌也;乳峰突起,赘若悬瘤,三可厌也;出门不得,系若匏瓜,四可厌也;儿缠女缚,不得自由,五可厌也;月经来后,濡席沾裳,六可厌也;生育之余,茫无畔岸,七可厌也。怎如美男的姿色,有一分就是一分,有十分就是十分,全无一毫假借,从头至脚,一味自然。任你东南西北,带了随身,既少嫌疑,又无挂碍,做一对洁净夫妻,何等不妙?”听者道:“别的都说得是了,只是‘洁净’二字,恐怕过誉了些。”他又道:“不好此者,以为不洁;那好此道的,闻来别有一种异香,尝来也有一种异味。这个道理,可为知者道,难为俗人言也。”(李渔:《无声戏》,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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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品花宝鉴》中,主人公田春航甚至说,上下五千年,再也找不出比相公更好的东西,“失一相公,得古今之美物,不足为奇;得一相公,失古今之美物,不必介意。”可见他对相公的嗜好已深入骨髓。(见陈森:《品花宝鉴》,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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