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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73 中国古代性学报告(增补版) [:1703170696]
1703178474 (1)中国古代对待同性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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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76 在中国古代的正统思想家中,我们找不到他们关于同性恋的任何论述,对此,有学者认为,这说明他们把同性恋问题置于社会问题中的末要位置,在整个道德体系中无关紧要、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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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78 先秦时期同性恋广泛存在,但诸子百家普遍地对这一社会现象——指发生在一般社会成员之中的一般意义上的同性恋——不予重视,不多加评论。这说明他们把一般的同性恋置于了社会问题中的末要位置,认为只需民众去进行反应性的自发调节即可,而不必用系统高深的理论去加以研究,做出规范。同性恋属于道德伦理的范围,与个人修养、家庭维系、社会风化都有一些干连。儒家是重视道德问题的,《大学》讲做人应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把个人、家庭与国家政治摆在一起,给予了特别关注。也可以说,儒家思想就是道德理论和政治理论的结合。而诸儒却不谈男色,实际就是认为同性恋在整个道德体系中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张在舟:《暧昧的历程》,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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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80 在中国古代,不光正统的思想家不谈同性恋问题,就连专门讨论性问题的房中典籍,也不谈同性恋问题。荷兰学者高罗佩认为,在中国古代,房中典籍中之所以不提男性同性恋,是因为认为两个男子的同性性行为不会导致阳气的完全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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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82 房中秘籍从未提到过男子同性恋,因为这种书只涉及婚姻性关系,文献史料通常对它持中立态度。男子同性恋既不被推荐也未受尖锐谴责。一些史料含糊地暗示两个男人的亲密接触不可能导致阳气的完全丧失,因为双方互为元阳的容器。(高罗佩:《秘戏图考》,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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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84 然而,古代正统思想家不谈同性恋,房中书不谈同性恋,并不代表中国古人不谈同性恋。在中国古代的笔记小说中,我们可以发现大量关于同性恋(主要是男性同性恋)的评论。从这些评论中可以看出,人们对同性恋主要持谴责、否定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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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86 在中国古代,男性同性恋者通常都会有肛交行为,故人们常常把男性同性恋与肛交看成一回事。因此,对男性同性恋的态度,也往往变为对肛交的态度。如明代作品《石点头》中,明确指出,夫妇相配,才是正经道理,同性恋将男作女,“偏好后庭花的滋味”,交欢淫乐,“岂非一件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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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88 自有天地,便有阴阳配合。夫妇五伦之始,此乃正经道理,自不必说。就是纳妾置婢,也还古礼所有,亦是常事。至若爱风月的,秦楼楚馆,买笑追欢;坏行止的,桑间濮上,暗约私期。虽然是个邪淫,毕竟还是男女情欲,也未足为怪。独好笑有一等人,偏好后庭花的滋味,将男作女,一般样交欢淫乐,意乱心迷,岂非一件异事?(《石点头》,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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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90 在清代的《全人矩镬》中,明确称男性同性恋为“男淫恶孽”,并指出了同性恋的种种害处,包括“夫妇失好”、“绝人子嗣”、毁损身体,等等。文中还称“先儒云:女淫以人学豕,男淫豕所不为”,只是不知典出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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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92 男淫恶孽,不知创自何人。既非阴阳配合之宜,又无莲步云鬟之媚。乖人夫妇偏爱宠童者,必夫妇失好;奸人妻女内外不分者,必男女相窃。耗人精血,亢阳极伤精血,且秽气入肾,必成瞽疾,绝人子嗣。好此者精冷无子,为害不小。若官役苟交,主仆求合,恃宠擅权,致祸尤烈。历有明验,人亦何苦而好之哉!若夫青年俊士,一时失足,即遗臭终身,不齿于士林,见讥于乡党,玷辱于父母,惭愧于子孙,人又何忍而造此孽哉!陈成卿曰:“养生家每言男淫损人尤倍于女,所当誓绝。况主人狎比狡童,多至阃范内乱,更宜防戒。”嗟乎,狗彘相交,尚循牝牡,人求苟合,不辨雌雄,怪乎不怪?先儒云:女淫以人学豕,男淫豕所不为。此言真堪警醒。(孙念劬:《全人矩镬·卷二·先儒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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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94 在清代的《遏淫敦孝编》中,也称同性恋“诚为污秽不堪,适足戕身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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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96 阴阳之媾,各有元气感通,然过度尚足伤生。况男风一途,初无精气往还,其害命更甚于女色。世人不知,恬不为怪。外借朋友之名,阴图夫妇之好。嬖狡童如处女,狎俊仆若妖姬,优伶贱类,引作知己;群小狎邪,亲于妻妾。无论后庭之戏诚为污秽不堪,适足戕身丧命,亦思内外有别,奚容引贼入室?有犯此者,急宜痛改前非,庶保闺门整肃。(石璇:《遏淫敦孝编·遏淫篇·随遇致戒·娈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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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498 在清代小说中,对同性恋也多谴责之词。如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对同性恋有一段判词,其中称“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宜断其钻刺之根,兼塞其送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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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00 男女居室,为夫妇之大伦;燥湿互通,乃阴阳之正窍。迎风待月,尚有荡检之讥;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人必力士,鸟道乃敢生开;洞非桃源,渔篙宁许误入?今某从下流而忘返,舍正路而不由。云雨未兴,辄尔上下其手;阴阳反背,居然表里为奸。……彼黑松林戎马顿来,固相安矣。设黄龙府潮水忽至,何以御之?宜断其钻刺之根,兼塞其送迎之路。(蒲松龄:《聊斋志异·卷三·黄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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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02 这里所谓的“钻刺之根”,指男子的阴茎;而“送迎之路”,则指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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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04 在清代小说《无声戏》中,作者则努力证明男女相合是天造地设的,同性相配根本不合情理:“论形则无有余不足之分,论情则无交欢共乐之趣,论事又无生男育女之功。”不过,作者也认为,如果是那些娶不起妻子的人,或家贫无生活来源的人,从事同性恋活动,借此满足性欲或挣钱糊口,则还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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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06 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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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08 南风不识何由始,妇人之祸贻男子。翻面凿洪蒙,无雌硬打雄。向隅悲落魄,试问君何乐?龌龊甚难当,翻云别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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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10 这首词叫做《菩萨蛮》,单为好南风的下一针砭。南风一事,不知起于何代,创自何人,沿流至今,竟与天造地设的男女一道,争锋比胜起来,岂不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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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12 怎见男女一道,是天造地设的?但看男子身上,凸出一块,女子身上,凹进一块,这副形骸,岂是造作出来的?男女体天地赋形之意,以其有余,补其不足,补到恰到好处,不觉快活起来,这种机趣,岂是娇强得来的?及至交媾以后,男精女血,结而成胎,十月满足,生男育女起来,这段功效,岂是侥幸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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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14 只为顺阴阳交感之情,法乾坤覆载之义,像造化陶铸之功,自然而然,不假穿凿,所以亵狎而不碍于体,顽耍而有益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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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16 至于南风一事,论形则无有余不足之分,论情则无交欢共乐之趣,论事又无生男育女之功,不知何所取义,创出这桩事来,有苦于人,无益于己,做他何用?亏那中古之时,两个男子好好的立在一处,为甚么这一个忽然就想起这桩事,那一个又欣然肯做起这桩事来?真好一段幻想。况且那尾闾一窍,是因五脏之内,污物无所泄,秽气不能通,万不得已生来出污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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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18 造物赋形之初,也怕男女交媾之际,误入此中,所以不生在前而生在后,即于分门别户之中,已示云泥宵壤之隔;奈何盘山过岭,特地寻到那幽僻之处,去掏摸起来?或者年长鳏夫,家贫不能婚娶,借此以泄欲火;或者年幼姣童,家贫不能糊口,借此以觅衣食,也还情有可原。如今世上,偏是有妻有妾的男子,酷好此道;偏是丰衣足食的子弟,喜做此道,所以更不可解。此风各处俱尚,尤莫盛于闽中,由建宁、邵武而上,一府甚似一府,一县甚似一县。(李渔:《无声戏》,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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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20 在清代小说《野叟曝言》中,作者甚至以《周易》中的阴阳之理为依据,来证明同性恋的不合情理。作者说,男女性交,其气可在彼此的身体上互相贯通、融合;同性相交,则其气窒于肛门,无法达于胸腹,故其气不能贯通,其行不合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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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8522 素臣道:“戴兄所论阴阳之理,已思过半矣,而男女之能通气、两男之不能通气,还另有缘故。熊姊不嫌猥亵,待弟细细说来。男女构精,则阳气直达于牝,由牝而前达于腹,于心、于肺、于舌,后达于肾命、脊背,以至于脑、鼻;阴气直达于卵,由卵而前达于心、腹、肺、舌,后达于肾命、脊背、脑、舌、鼻,由鼻、脑、舌、肺,而灌溉四肢、百骸,无处不到,始为交通,始为致一。若男与男构,则虽如闽中之契哥契弟终身不二,而契哥之阳气不过入契弟之粪门而已,粪门虽与大肠相通,而大肠之下窍,谓之幽门,非大便不开。若使阳气能通入大肠,则大肠之粪亦必直推而下矣,有是理乎?大肠中臭秽粗浊之气,盘屈而下,阳气即入大肠,亦不能上达大肠之上,更接受胃海中饮食未化之物,层叠推下,阳气更无从上达。若肠气可由大肠入胃,则大肠臭秽之气亦必时时冲入胃中,直达于口矣,有是理乎?惟大肠专司输泄,气不上行,大肠下窍又有幽门关锁,故契哥之阳气止在粪门中停留时刻,仍随阳精泻出,万万不能上达于胃海,通于喉舌,而传布于周身也。至契弟粪门,既有幽门关锁于上,即或稍通,而大肠中纯是重浊臭秽下降之气,又何来清扬之气,足以由粪门而上达于契哥人道之中,而成为一气乎?气既不能交通,而血又何能凝合乎?”时雍连连点首道:“此真千古创论,人身至理。弟虽积之终身,亦不能解,岂惟胜读十年书乎?但大肠专司输泄,故阳气不能上达,小肠亦专司输泄,阳气又何以上达?岂大肠所输泄者重浊之物,能阻隔阳气;小肠所输泄者轻清之物,不至阻隔阳气乎?”素臣道:“此理固然,但小肠若能达气,即大肠亦有万一可达之气矣,弟所谓达气者,乃达于小腹、肾命,非达于小肠也。男女阴阳二道,各有两窍,一名精窍,一名溺窍,溺窍达于小肠,专输小便;精窍通于小腹、肾命,直透心、肺、脊、脑。溺窍惟小便时始开,犹之幽门必大便时始开也,若溺窍常开,必遗尿不禁矣,有是理乎?精窍则交媾时即开,形动兴发,男女阴阳之气互相注射,俱由腹达心肺,由肾命达脊、脑,不由溺窍,何虑小肠之输泄乎?”时雍称奇赞妙,众人亦俱厌心足意。(夏敬渠:《野叟曝言》,第七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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