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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第二出: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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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相亲效果”,虽然相隔只有一天,我这个媒婆事先还做了些功课。具体内容会出现在后面的《媒婆手记》里,在此跳过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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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2008年5月12日,相关人等全部到场,挤在肯德基二楼的一个卡座,细化我们的合作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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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鹏到后就拿出了电脑,是个工作会议的架势,即使是在嘈杂的快餐店里,他都可以是一种非常正式的工作状态,这一点,不服不行。肯德基虽然允许我们免费占用他们的座位干聊,但不提供电源,我与天鹏、高天三个笔记本接力,完成了那天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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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客串了一把会议主持,杨云标、袁天鹏、刘老石作为项目相关方下场讨论,高天记录。没有成文的讨论方案,我们就依乐施会项目申请书的格式,一条一条地捋我们的项目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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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乐施会申请项目已经是我们的四方共识,申请方向就是高天负责的“NGO支持”,得到他的认可之后就成了五方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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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还算顺利,写项目书的细节上有些问题,干脆不用书面语,在介绍项目背景和时候,是用云标自己的语言说了记下来的,这个项目背景写得别具一格,基本上就是在讲故事,讲完了合作社的故事,讲合作社与乡建中心的渊源,再讲到我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介绍合作社与天鹏合作。最后一句——“四方合作举办农村合作社内部治理能力建设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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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项目目标,云标分析了合作社会议中存在的问题,确定从“一言堂”、跑题、野蛮争论等现象入手,引入主持人及介绍主持人的基本职能,引入动议概念避免空谈,引入程序动议,为合作社培养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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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明确了,再往下顺衡量指标。写到这里老石要走,他要去南站赶火车回天津,几方合作的架构已经确认,与他有关的内容也基本都过了。已经确认了在这个合作中他们做什么、怎么做,那就放他走——当然,不放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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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起这个合作的时候,拉老石进来,是我很明确的想法。但最吃不准的,也是他。一方面,他对议事规则的了解和认识不同,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需要上说,需求不迫切。但是,天鹏、云标和我都没有推广能力,在这方面他有不可替代的优势。他有传播能力,有传播团队,又有行业内影响。再有一点,我很清楚到村子里推广议事规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担心天鹏一个人孤掌难鸣,老石是乡亲都知道的人,有影响,乡亲们都知道云标的很多资源是他拉来的,拉上他一起出现,是可以给天鹏“扎场子”的。他能够明确加入,并参与培训和推广,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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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来,就具体到行动方案、时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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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到这一项,云标开始出状况,总是答非所问,被天鹏和高天继续问下去就有点儿被问急了感觉,一下子搂不住火跑题了,开始发牢骚,说基金会的申请格式的问题,文牍主义、精英优越感、资本傲慢(当然,这几个词不是他的原话,是我写的),还说到了合作社几次申请项目受阻的事情。开头都是基金会主动找到他们,让他们申请某个项目,但是当他们进入到申报程序里,又被这样那样的指标卡住,最终项目不了了之。说来说去云标有些激动:“如果你们不来提这个项目也好,几乎每个都是来到我们合作社看了,觉得我们不错,想跟我们合作,我在合作社成员中已经提到了,也开始申报,进入申请流程就主要是我在写项目书,到了一定程度,忽然告诉我,不行,你不符合这要求不符合那要求。早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这样给我们带来多大的被动,合作社成员会怎么想我杨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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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几次打断云标,问他到底怎么看这个项目。而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觉得他状态有些失准。云标以前也对我发牢骚,但没有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特别是,天鹏是他刚刚认识的人,高天虽然此前也认识,但是没有太多交往,按说,这不是云标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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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云标去洗手间的时候,高天悄悄对我说:“寇姐,我忽然不想支持这个项目了,云标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是为了申请而申请。”他说得很认真,很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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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有些蒙,这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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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高天和天鹏凑到一起嘀咕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一起在做规则推广相关的事,也是私人感情极好的朋友,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悄声问云标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说出事了:“昨天晚上10点钟,‘小母牛’的朋友来电话,说我们的项目被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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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我知道这几句话的分量,我再一次发蒙,又一次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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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标有事,要早走。走之前说了一句:“为什么总是这样?你都走了99米,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然后,‘咔嚓’一声,告诉你,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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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不明就里,回答说:“世界上任何一条路都没有白走的。”这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废话,但这一回,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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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标下楼后我告诉他们:“这一次,对云标来说,确实是白走了。”我讲了云标引进“小母牛”项目的始末,讲此前“小母牛”全面的合作态势,在云标来北京之前还派员住在村子里拿着合同走家串户,云标这些年一直被压制,又屡屡被外界放鸽子,合作社内部有人逼宫,云标需要这个项目。他现在四面楚歌,心不在焉,他不是没有认识到议事规则的重要性,只是他更突出的需要是应对眼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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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请高天再做考虑。不仅是为了云标个人和合作社本身的需要,也是为了议事规则进入农村。议事规则的推广要想在农村找到一个基地,在我能力和视野所及的范围里,实在找不到比南塘更好的地方了:“我接触过那么多合作社领导人,有云标这样的开放程度和法治意识的人并不多见;我走过许多村子,南塘老乡的动员程度和自治愿望也都非常明确,这是推广议事规则的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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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第三出: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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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分手后,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实,因为即使放空,只对云标个人有打击,说不上对合作社的伤害,当时我最担心的,是他如何度过眼下的危机,那是关系到合作社生死存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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