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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支付限制解除后的银行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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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1907年的支付限制在当时来说，与其他可采取的措施相比，产生了更有利的效果，但是这也正说明了金融体系结构的严重缺陷。如果说银行业文献无法充分理解和分析这些缺陷的话，至少也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正是由于1907年的惨痛经历，才使得政治上不得不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改革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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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对银行体系的批评集中地指向所谓的货币存量“无弹性”。[54]关于“无弹性”有两个不同的认识，一个是明显合理的，另一个则是值得怀疑的。被认为合理的认识是货币和存款缺乏有效的互相转换能力，当时直接流通的通货主要有国民银行券、铸币、美国流通券和银元券，这些货币既可以用于银行的零星支付，也可以用于存款负债的最终准备金（见附录B）。我们定义的高能货币总量在短期内是刚性的。唯一可以大幅度变动的部分是通过进口获得的铸币，它仅能通过国际收支剧烈变动而发生大规模变化。[55]然而，对于总量确定的高能货币，一旦公众想要将其拥有的存款转变为通货，首先会耗尽银行的准备金，然后反过来迫使仅有小额准备金的银行用数倍于准备金的损失收缩它们的债务余额，进而减少了持有的货币总量。在一个拥有大约20000家银行的单一制银行体系里，这样的影响肯定不是均等的，最终会迫使一些银行歇业，公众把存款转化为现金的要求不断积累，使银行系统面临连锁反应的威胁。为了避免货币供应总量的“弹性”（这种弹性会令货币存量迅速减少），货币存量的组成部分——通货必须具有短期的良好“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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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将货币“无弹性”视为缺陷的看法受到了质疑，这一看法与将货币存量视为一个整体有关。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货币存量应当符合交易需求，即应当在经济活跃期扩张，在经济不活跃期收缩。这种观点部分是由于没有充分认识到存款作为货币的重要作用而混淆了对“无弹性”的第一种认识；部分是对普遍存在的“真实货币”学说的阐释。[56]《联邦储备法》部分采纳了这个观点，说明这种观点在当时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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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款与通货之间有效的相互转换能力可以通过执行三条主要原则中的任何一条而得到提高。（1）建立一些中央通货储备，当人们需要通货时可以使用这些储备。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些储备是闲置的，也就是说这些储备具有特殊的持有目的，而不是用来盈利。当时以及早些时候的财政部运作中就包含了这种做法，后来被财政部部长Shaw明确提出，一些中央银行的倡导者也曾考虑过这种做法。（2）制定一些应急条款，在紧急情况下，银行可以使用少量的准备金来发行更多的货币。最简单的方案就是使银行持有的以同种资产支持的通货与银行存款负债相匹配。极端地说，如果日常流通的货币发行条件与银行存款负债的产生条件相同，就不存在通货与存款相互转化的问题。在危机发生后不久递交给国会的一系列议案中都体现了这个原则，其中两个议案建议发行通货的准备金要求与商业银行存款的准备金要求相同：《福勒议案》（Fowler bill）建议货币由清算所协会发行；美国银行家协会提交的议案与纽约商会早期的计划很相似，建议货币由国民银行发行。还有一个议案建议建立中央银行，通过对商业银行资产的贴现来发行自己的票据。（3）对银行存款实行担保，从而使一小部分银行的破产不会因为公众挤兑而发生连锁反应。这样的担保本身并不能在不减少货币存量的情况下使存款转化为现金。它的有效性完全取决于其能否成功地说服公众不为存款担心，从而防止公众降低存款通货比率的挤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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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结果是，对应每条原则，当局都采取了一些相应的措施。财政部关于第一条原则的干预行为我们已经提过。第二条原则的直接产物是《奥德利奇瑞兰法案》，该法案作为一个权宜之计在1908年5月30日通过。这一法案建立了银行团体的基于一般银行资产的紧急通货发行制度，并附有惩罚条款以强制银行在发生紧急事件之后回收这些货币。[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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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利奇瑞兰法案》的一个条款规定了国家货币委员会的任命，该委员会包括9位参议员和9位代表。主席是参议员Nelson W.Aldrich，副主席是代表Edward B.Vreeland。委员会负责举行听证会，并安排大量专项研究。1912年，它向国会提交了报告。[58]以委员会报告为参考，经过广泛的国会争论，1913年12月23日美国通过了《联邦储备法》，建立起了一个与委员会的改革建议在结构上大体相似、在很多细节上相同的体系。[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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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面提到的第三条原则，在1907年12月到1917年3月，西部、中西部和南部的八个州陆续出台了有关存款保证金的立法。[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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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15年6月30日到期之前，《奥德利奇瑞兰法案》只被用到过一次。这唯一一次使用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纽约股票交易所在1914年7月31日关闭，加剧了人们对金融危机的恐慌。当时，为了防止市场受到欧洲债券倾销的不利影响，当局实施了相应的措施。[61]乡村银行开始从城市银行抽调资金。8月3日，纽约清算所发行了清算所贷款凭证。随后，其他城市的清算所也予以配合。全国共发行了2.12亿美元的清算所贷款凭证。一旦发生挤兑，《奥德利奇瑞兰法案》的紧急通货就进入流通。到11月底，紧急通货发行了近4亿美元，并且赎回了大约1/3。最多的一天未清偿数额是3.64亿美元，这相当于战前公众手中持有货币总量的1/4，相当于高能货币总量的近1/8。[62]此次紧急发行阻止了货币危机和银行支付限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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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时期看，《奥德利奇瑞兰法案》是一个有效的制度安排，其在不发生货币紧缩的情况下避免了挤兑危机和大范围的银行破产。这也从其他角度进一步强化了我们的观点，即这个法案在1930年年末的挤兑危机中本可以同样奏效。正如上面提到的，我们在第7章中得出，在《联邦储备法》的货币体系还远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支付限制在真实事件中几乎可以确定是可取的。《奥德利奇瑞兰法案》很有可能是可取的，但不一定适合那些本可以实施但在后来体系中没有实施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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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项银行改革也值得一提。通过1911年1月邮政储蓄银行的开业，之前由人民党所倡导的国有银行体系从一个根本上的庸医之策转变为神圣化的机构。[63]直到1929-1933年大萧条之前，邮政储蓄体系一直无足轻重。大萧条时，由于公众普遍对银行体系存在不信任，几年内邮政储蓄体系的存款增长了8倍。在那次增长之后，它基本上不再发挥重要的作用。[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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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后危机时代（1908-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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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刚才提到的银行改革，该时期的其他问题与我们的分析并无多大关系。尽管实际产出稳定增长（但幅度不大），这一时期的大部分时间仍被经济周期分析人士描述为周期性紧缩。总的来说，从1854年到1961年，美国经济扩张月份的数量是紧缩月份数量的1.57倍。在1908-1912年和1912-1914年两个周期的78个月中，只有31个月是扩张期，其余47个月都是紧缩期，或者说，扩张月份是紧缩月份的0.66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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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1908年货币存量、货币收入、实际收入、价格等突然紧缩之后，有一个强势反弹，并于1910年1月达到顶峰。其后出现了长时间的衰退，一直持续到1912年1月。此前货币供应量增长速度有所减缓，同时批发物价指数大幅下降。从图9可以看出，货币和价格的变化趋势都反映出对1906-1907年大量黄金流入的过度反应。一旦危机结束、存款利率上升，这些黄金输入会带来货币存量和美英两国价格比率的剧烈上升，而这些将使黄金的流向发生逆转。如果有关资本流动的数据是可信的，那么1909年和1910年的资本输入是非常高的。也许资本输入是对美国相对高价格的短暂反应——适应性资本流动；或许这是一股独立的力量，正是它使美国的价格上升得如此之高。无论是哪种情况，伴随着1910-1911年资本输入绝对量剧烈下降的是美国价格的绝对下降，它降低了美国对英国的相对价格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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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持续时间较长，但是这次紧缩还是相对温和的。按不变价格计算的Kuznets国民生产净值没有下降，而是有一个缓慢的上升；其他一些反映实体经济活动的指标也说明了这次紧缩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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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经济周期的谷底于1912年1月出现，随后是一次经济扩张，此次扩张在持续12个月后，即1913年1月结束，是历史上历时最短的经济扩张之一。在扩张之前，批发物价指数曾在1911年中期出现低谷，扩张使批发物价指数迅速上升，一直涨到1912年10月，随后到1915年年末一直在恒定水平附近波动。直到1914年战争爆发后，英美两国的物价水平几乎平行变动（美国的隐含物价指数和英国物价指数也是这样）。所以，从1911年开始，两国的相对物价水平基本没有变动。1909年到1914年，货币存量稳定增长，仅在1910年和1913年增长率有短暂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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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11年到1913年，按不变价格计算的国民生产净值不断增长，然后在1914年迅速下降，原因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带来的不确定性和无序性加剧了这场始于1913年1月的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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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货币存量数学意义上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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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显示了1897-1914年货币存量的变动和三个直接决定因素：（1）高能货币总量；（2）商业银行的存款准备金比率；（3）公众持有的存款通货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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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个因素都对货币存量的增长起到了显著作用。表7显示了在整个时期和两个子时期内三个因素对货币存量变化率的各自影响及所占比例。两个子时期分别是：1897-1902年，货币存量迅速增长；1902-1914年，货币存量稳定增长（除了1907年的危机外）。此外，为了便于比较，表7还重复列出了表4中的早期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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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9-1897年货币存量每年增长5.8%，1897-1914年货币存量每年增长7.5%，这些作用因素的相对重要性在这两个阶段是非常相似的。[65]1897-1914年就像1879-1897年一样，高能货币的变动是决定性因素，存款与公众持有通货的比率的上升是第二大因素。一个显著的不同是，1897-1914年存款高能货币准备比率在存款准备金比率中的作用比1879-1897年的作用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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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1897-1914年的货币存量及其直接决定因素，以及国库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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