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605653e+09
1704605653 技术陷阱:从工业革命到AI时代,技术创新下的资本、劳动与权力 [:1704601989]
1704605654 技术陷阱:从工业革命到AI时代,技术创新下的资本、劳动与权力 第十三章 致富之路
1704605655
1704605656 时不时总有人认为技术进步即将结束。19世纪末,作为工业革命核心驱动力的那些产业(主要包括纺织业、铁路运输和蒸汽工程)的发展开始放缓,一些观察者声称资本主义体系已经分崩离析。 1 大萧条时期,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者们本着类似的精神,宣称资本主义无法实现持续增长。像经济学家阿尔文·汉森这样的非马克思主义作者们则预计,美国经济将遭遇一段长期停滞,其部分原因在于创新疲软:“如果铁路或汽车等革命性的新兴产业进入成熟期,并和所有行业最终会达到的状态一样,最终不再增长,那么整体经济会经历一场停滞……如果巨大的新兴产业耗尽了它们的力量,将可能需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出现另一个同等规模的产业。” 2 
1704605657
1704605658 罗伯特·戈登最近在《美国增长的起落》(The Rise and Fall of American Growth)一书中同样表达了未来前景黯淡的观点。 3 他认为当前人工智能、移动机器人技术、无人机等方面的技术突破和计算机革命的其他副产品无法与20世纪初的伟大发明相提并论。我们无法得知未来的生产率增长能否达到黄金时代的水平,但鉴于当前已经开始萌芽的技术(见第十二章),我认为如果技术创新能不被干扰,持续发展,生产率将再次回升。问题在于这些技术中许多都是取代技术,因此它们会进一步给非技术型工人的工资带来下行压力(图18)。
1704605659
1704605660 在自动化时代来临前,参加工作的美国成年人有一半以上从事蓝领和文职工作,这些工作支撑着只有高中及以下学历的人群维持中产阶级生活。在过去的30年中,这些岗位的数量一直在稳步下降,以致很多没有上过大学的人只能寻求低收入的服务业工作(见第九章)。这些工作曾是非技术型工人的避风港,但如今它们中的许多面临着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危险。非技术型工人的就业预期进一步恶化了。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担心的并不是生产率增长将无法回升。我认为更严峻的挑战不在技术本身,而在政治经济学领域。正如杰出的戴维·兰德斯所说,“即使我们假设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有无穷的创造力,总能提出新想法取代旧观念……我们也无法保证那些负责利用这些想法的人会采取明智的做法,更无法保证非经济的外部因素不会让整个宏伟体系化为灰烬,毕竟人们之间的合作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4 
1704605661
1704605662 如果我们不解决自动化过程中成功者和失败者之间的鸿沟日益扩大的问题,我们的社会将付出巨大代价。相对于工作受到自动化直接影响的人所付出的代价,前一种代价要大得多(见第十章)。日渐扩大的经济鸿沟已转化为更大的政治分歧,正挑战着自由民主的基础(第十一章)。20世纪收入的稳定增长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人们仍然期待未来的物质生活水平继续改善。但在自动化时代,中产阶级工资的增长落后于生产率的增长,政府更难实现这一承诺。政府努力让更多人分享增长带来的好处,但民粹主义的反弹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这种努力的失败。事实上,未受大学教育的人群在过去三十多年间工资一直在下降,这一长期过程在大衰退中暴露无遗(见第十一章)。正如弗朗西斯·福山所言,“在发达国家,民主的未来将取决于政府处理中产阶级消失带来的问题的能力”。 5 
1704605663
1704605664 重大的社会失调就摆在眼前,如何做出最好的回应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我们过分强调自动化的消极影响,就可能使人们对其有害影响产生过多的恐惧。但如果我们低估其重要性,那些力图将个人和社会成本降至最低的措施可能就会被忽视,结果就是人们可能相当有理由反抗取代技术。 6 如果历史能为工人们在下一次自动化浪潮来临时的反应提供指导,那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显然,工业革命时期许多人在转型的夹缝中挣扎求存,技术变革遭到了强烈抵制(见第五章)。英国政府屡次与愤怒地捣毁机器的工匠产生冲突,后者被迫接受技术进步。但并非每一个地方的抵制都很激烈。《济贫法》(The Old Poor Law)使人们向现代世界的过渡变得容易一些了。经济史学家阿夫纳·格赖夫(Avner Greif)和穆拉特·伊伊京(Murat Iyigun)认为,在英国的部分地区,福利机构为穷人提供了更慷慨的支持,在那些地方,人们对技术变革的抵制没那么普遍,社会混乱也更少。 7 当时也有人(虽然很少)意识到了对技术变革的输家进行补偿以避免社会和政治动乱的重要性。1797年,弗雷德里克·伊登爵士在《穷人的状况》中正确地指出,机器“促进了整体繁荣”,但是他补充道,机器“让很多勤劳的人失业,造成了他们的不幸,这些不幸有时是毁灭性的”。他宣称必须救助穷人,这样一来,“在实际可行的情况下,对个人造成的不便将会减轻”。他分辩道,如果不能充分做到这一点,发展就会停滞,因为人们会像在前工业时代一样反抗机器。 8 
1704605665
1704605666 我们在第十一章讨论过,那些济贫法案的兴衰反映了政治权力从地主阶层向新的城镇精英阶层转移。城镇精英阶层不会让人们待在乡村,因为那对他们没有好处。相比之下,他们的工厂更需要工人。但济贫法案的衰落是人们普遍认为技术不能改善人类命运的结果。为了国家利益,也为了确保英国不会在贸易领域输给其他国家,工业化得到了提倡。虽然马尔萨斯的理论在英国早就没有影响力了,但其逻辑仍然流行。跟马尔萨斯同时代的人以及之后的政治经济学家们都认为,人口的增长总会抵消人均经济增长。这种信念暗含着一个观点,即为了更广泛地分享工业化带来的利益而做出的任何对收入进行重新分配的尝试都注定会失败(见第二章)。马尔萨斯和大卫·李嘉图都强烈反对贫困救济,他们认为这只会鼓励穷人多生孩子,而不会帮助到他们。 9 如今我们对这一点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1704605667
1704605668 20世纪的政府承担了更多责任,减轻了强加给劳动者的适应成本。劳工运动(包括其在政治方面的分支)实际上接受了技术是经济增长的引擎这一事实。但他们坚持主张建立福利制度来为所有社会成员提供可靠的保证,使个人收入不低于某个标准,更严格地限制个人损失。工业化带来的新财富使得社会能够有更多支出以补偿那些不富裕的人。如上所述,卡尔·马克思所预言的社会主义革命并没有发生在英美,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技术开始服务于工人的利益,因此劳动者正确地将技术看作带来大量财富的引擎。蒸汽机的使用及后来的电气化的推广为工人们创造了全新的高薪岗位,他们最终掌握了操作机器的技能。革命没有发生还有一个原因,即政府通过扩大选举权、建立福利国家、建立教育系统,分散了来自下层的革命威胁,从而简化了对不断加快的变革步伐的调整。在这种情况下,即将到来的人工智能革命自然引发了进行类似的资本主义改造的呼声。
1704605669
1704605670 什么是可以实现的
1704605671
1704605672 从历史来看,劳动者经历的最艰难的时期是取代工人的技术变革和生产率增长缓慢同时发生的时期。如果人工智能技术真像我们中的一些人认为的那么聪明,我们就应该对长期形势持更加乐观的态度。正如达龙·阿西莫格鲁和帕斯夸尔·雷斯特雷波指出的那样,杰出的技术比普通的技术更受劳动者青睐,因为这些技术让我们更加富有,为人们创造了更多商品和服务方面的需求。 10 确实,1995—2000年的工资增长速度比此前几年和此后几年都要快,因为当时的计算机带来了短暂的生产率提升。然而,尽管生产率的高速增长比缓慢增长更好,但如果高速增长的起因是劳动取代型技术,那么工资增长就会滞后于生产率的增长。在此过程中,即使在整个经济的其他部分出现了新就业机会,还是会有一些劳动者发现他们的收入消失了。这就是近年来发生的事情,这种情况在典型的工业化时期也发生过。 11 
1704605673
1704605674 现在美国的全国失业率是4%。虽然机器人在崛起,但工作似乎不会终结。然而,自动化的影响表现为大量人口的工资有所下降,导致一些人退出了劳动力大军。已失业但没有列入失业率统计的工人比例正在上升,这尤其令人不安。尼古拉斯·埃伯施塔特(Nicholas Eberstadt)在《无业之人》(Men without Work)中估计,如果当前的趋势继续下去,到2050年,年龄在25—45岁之间的男性有24%会失业。在未受过大学教育的男性群体中,失业现象尤其普遍,在技术发展程度越来越高的经济中,他们缺乏竞争的技能。 12 这一群体眼看着自己的收入潜力因自动化而下降,而且因为缺乏必要的技能,他们被排除在新兴的高薪工作机会之外(见第九章)。
1704605675
1704605676 如果当下的趋势在未来几年持续下去,自动化的赢家和输家之间的鸿沟将变得更大。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点。我们只要观察一下现有工作岗位的自动化程度就会发现,大多数需要大学文凭的工作仍难以自动化,而像出纳员、食物准备人员、电话中心客服和卡车司机等许多非技术型工作似乎即将消失,尽管这些岗位会消失得多快还不确定。但是,仍有一些非技术型工作尚处在人工智能的影响范围之外。像健身教练、发型师、酒店接待员和按摩治疗师等许多工作以复杂的社交互动为中心,它们就不会被自动化完全取代。 13 
1704605677
1704605678 我们无法准确预测未来会出现什么工作。工业革命来临时,没有人预见到会有许多英国人成为电报员、机车工程师和铁路维修工。今天的未来学家同样无法预测人工智能会创造什么样的工作岗位。官方就业统计数据的记录进度总是落后于新工作岗位的变化曲线,这些新岗位的数量在达到临界点之前,不会被纳入统计数据。然而,我们至少能通过其他来源[比如领英(LinkedIn)]的数据来即时获悉一些新兴工作,包括机器学习工程师、大数据架构师、数据科学家、数字营销专家和安卓开发人员。 14 但是我们也发现了像尊巴(Zumba)和沙滩健身(Beachbody)等健身课程的教练工作。 15 
1704605679
1704605680 在一个技术日趋复杂的世界,技术带来的回报增加的势头不太可能消失,反而可能增强。和计算机一样,人工智能似乎为劳动者们创造了更多技术类工作,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难以被自动化取代的面对面服务的工作需求会增加。上文提到,最近新出现的许多工作都集中在所谓的劳动增值上。计算机为软件工程师和程序员创造了工作机会,反过来又提高了他们在工作和生活场合中对面对面服务工作的需求(见第十章)。因此,在技术型工作丰富多样的地方,非技术型工作者的工资也更高。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何塞,2017年健身教练和有氧运动教练的平均年收入达57,230美元。相比之下,密歇根州弗林特的健身教练的平均年收入是35,550美元。当然,直接比较会因各种因素而变得复杂。湾区的生活成本确实比弗林特更高,但湾区的便利设施更丰富、医疗卫生和公共服务更好、犯罪率更低也是事实。
1704605681
1704605682 所以,自动化意味着双重打击。机器在哪个地方取代了中产阶级工人,那里的服务需求也会受到影响。技术型劳动者和非技术型劳动者之间日益扩大的鸿沟被技术领域和非技术领域之间的巨大差异进一步放大了。湾区的繁荣得益于软件工程带来的奇迹,工业衰退地区的劳动者则因其他地方出现的新技术的扩大而陷入困境。许多地方的中产阶级工作走向了枯竭,收入减少引发了犯罪率上升、婚姻不稳定、健康状况恶化等一系列社会问题(见第十章)。众所周知,这些问题中的许多都与代际流动率呈负相关。这些问题会给下一代带来消极影响,也就可能给当地的社区带来长远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民粹主义拥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就不难理解了。因为民粹主义替那些被排除在增长之外、困在绝境中的人们表达了他们的愤怒。
1704605683
1704605684 本书传达的信息是,我们以前就经历过这些。我们在此回顾马克辛·伯格的话,他认为工业革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地理流动性和职业流动性需求”。我们应该记住,机器“意味着失业,或至少会威胁到就业,这种失业充其量只是经济部门之间或部门内部的过渡现象”。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牢记,“从政治经济学家对1826年兰开夏郡的反机器暴乱和1830年农业暴乱的重视程度可以〔明显〕看出,这一时期政治经济领域的观念变化也与阶级斗争密切相关”。 16 
1704605685
1704605686 随着使能技术的应运而生,工人们掌握了新技能,恩格斯式停顿终于结束了。但到那时,整整三代普通英国人的生活水平都已经下降。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技术变革带来的社会成本更多是由政府承担的。事实上,没有工作的壮年男性比例不断上升,而那些只有高中及以下教育水平的人的赚钱能力也在稳步下降,这些情况表明,我们必须仔细思考人工智能推动的自动化不断进步带来的短期影响。随着生产率的增长,“蛋糕”也越做越大,原则上每个人的生活都会更好。我们面临的挑战在政治领域而不在技术领域。鉴于人工智能的巨大潜力一方面让我们更加富有,另一方面给劳动者带来混乱,政府必须谨慎处理它的短期影响,因为典型工业化时期的短期影响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
1704605687
1704605688 正如美国前财政部部长劳伦斯·萨默斯所说的:“没有什么是确定无疑的。但前进比后退要好,我们应该欢迎技术进步,而非拒绝它……这会引发一场重要的辩论,我认为这场重要的辩论将决定未来十年工业世界的大部分政治事务。” 17 为避免落入技术陷阱,各国政府必须出台政策刺激生产率增长,同时帮助工人们在不断高涨的自动化浪潮中进行调整。要想降低自动化的社会成本,我们需要在教育上推行重大改革,为流动人口提供安置优惠,降低更换工作的壁垒,取消那些会加剧社会和经济分化的分区限制,通过税收抵免来提高低收入家庭的收入,为那些被机器夺去工作的人提供工资保险,加大在幼儿教育上的投资以减轻对下一代的负面影响。接下来的内容将详述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1704605689
1704605690 教 育
1704605691
1704605692 如果人们能和机器并驾齐驱,就不太可能会愤怒地反抗机器。在历史上,教育一直是人们适应加速技术变革的方式。经济学家克劳迪娅·戈尔丁和劳伦斯·卡茨在2008年写了一本开创性著作《教育和技术的竞赛》(The Race between Education and Technology),这本书表明在20世纪前四分之三的时间里,美国经济的强劲发展与教育的不断扩张并非巧合——前者至少可以部分地归功于后者。二位作者写道,20世纪是人力资本的世纪,它是由美国主导的。这并不是历史的偶然:“一个时期的现代化程度越高,经济发展就越需要受教育程度高的工人、经理人、企业家和公民,也需要现代技术的发明创新、落实与维护。必须由有技能的劳动者掌握这些技术。不管以哪种方式来衡量,技术的飞速发展都已成为20世纪的特征。因为美国人是世界上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群,他们处于发明的最佳位置,最具有企业家精神,使用先进的技术生产商品,提供服务。” 18 
1704605693
1704605694 我们从第八章了解到,技术和教育间的竞赛很好地揭示了1980年前美国劳动力市场所发生的种种情况,当时的技术变革逐渐向取代型发展。然而,取代技术的变革并没有使教育变得不重要,相反,教育变得更重要了。正如第九章曾讨论过的,人们对自动化的适应程度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教育背景。由于中等收入的半技能型工作开始减少,只能从事低收入的服务工作或者彻底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大学文凭的人。相比之下,那些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则在向上一个阶层攀升。
1704605695
1704605696 非技术型岗位并没有终结。但如上所述,低技能型工作在未来更容易受自动化的影响,那些需要大学文凭的工作则相对安全。虽然将来会出现什么工作、这些工作具体需要哪些技能还有待观察,但我们确实已经知道获得新技能的一些壁垒是什么了。通过一次又一次研究,我们可以说最大的政策挑战在于背景处于弱势的孩子受教育程度始终更低。众所周知,像数学和阅读这些基本技能的不足在幼年就会显现出来,这意味着有这些问题的孩子在较高年级通常赶不上同龄人。这种不足出现的原因首先是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通常缺乏家庭阅读和日常谈话带来的智力刺激。相比之下,在父母至少有一方受过大学教育的那些家庭中,这种刺激非常普遍。我们也了解到,位于收入分配顶端那五分之一的家庭和最末五分之一的家庭相比,关于父母为孩子在书籍、计算机和音乐课程等丰富课外活动与教育资料上所花的时间方面,前者是后者的7倍。 19 在这种情况下,自动化不仅让许多父母没了收入,还自然而然地毁灭了他们的孩子未来的前景。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及其同事就认为,人工智能不仅可能对这一代人的工作岗位、工资和储蓄产生威胁,还可能使他们的子孙后代陷入贫困。 20 
1704605697
1704605698 为了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人们建议政府加大少年儿童基础教育的投资。背景处于弱势的孩子和具有相对优势的同龄人之间的知识和能力的差距在很早就出现了,这种差距可能持续终身。因此,通过积极行动,投资于高质量的幼年教育比以后再努力弥补差距更有效,在经济上也更可行。为贫困家庭的孩子提供学前教育会得到回报。诺贝尔奖得主詹姆斯·赫克曼(James Heckman)和他的同事们通过研究发现,早期的干预带来了极大的长期影响。通过提高教育水平、明显改善健康状况、大幅提高生产率水平、减少犯罪情况,每年的投资回报率可达7%—10%。 21 亚瑟·雷诺兹(Arthur Reynolds)及其同事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他们的研究跨越了25年,追踪了芝加哥亲子中心教育项目1400多名参与者的命运。他们发现与对照组相比,项目参与者在受教育程度、收入、药物滥用和犯罪率方面的表现更好;该项目对男性和高中辍学儿童的长期影响最为明显。 22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机会差距带来的总体社会成本虽难以估计,但不论如何统计,这一数字都被认为非常惊人。经济学家们估计,儿童贫困每年给美国经济造成5000亿美元的损失,这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近4%。这些损失要归因于低生产率增长、更高的犯罪率和大量医疗支出。 23 
1704605699
1704605700 诚然,这些研究都未考虑到机会差距几乎一定会在某些方面影响未来的创新率这一事实。经济学家亚历山大·贝尔(Alexander Bell)及其同事在一项开创性研究中分析了一些美国人比其他人更有可能成为发明家的原因。作者们研究了120万来自专利记录的发明者数据,通过测试分数他们发现,即使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展现出和来自高收入家庭的孩子一样的才能,他们成为发明家的可能性也更低。 24 这种差距会随着年级的升高而扩大。作者认为“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逐渐落后于来自高收入家庭的同龄人,也许是因为学校和童年环境的差异”。 25 
1704605701
1704605702 更重要的是,机会差距不仅不利于经济,也同样不利于民主。年龄在20—25岁之间的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更有可能参加政治讨论、公共事务、志愿工作等。在完全脱离各种形式的公民生活的人群中,高中及以下教育水平的人群数量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的两倍多。在民主参与方面,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在国家选举中投票的可能性要高出两到三倍。 26 正如政治科学家凯·施洛茨曼(Kay Schlozman)、西德尼·韦尔巴(Sidney Verba)和亨利·布雷迪(Henry Brady)所指出的那样,更令人担心的是政治参与的代际影响越来越严重,孩子很有可能直接承袭父母的政治参与程度。换句话说,受过良好教育的、富有的父母不仅会塑造孩子的工作前景,还会影响孩子的政治参与度。 27 这种现象导致了一个著名的两难困境。正如罗伯特·达尔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你被剥夺了在政府中平等发言的权利,那你的利益就很有可能不会跟那些在政府中有话语权的人的利益一样得到同等的关注。如果你没有话语权,谁会为你说话?” 28 事实上,非技术工人群体的政治权利被剥夺了,主流政治不再代表他们的利益,这使得自动化造成的不满更难解决了(见第十一章)。
[ 上一页 ]  [ :1.70460565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