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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51 法国大革命前夕的图书世界 [:1704844381]

1704845152 法国大革命前夕的图书世界第六章　里昂：国内走私【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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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57 一辆载货的马车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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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61 法瓦尔热走访书商行会与他此次里昂之行的另一个目的有关，这个目的几乎与有关《百科全书》的谈判同等重要，即筹划偷运事宜。第二章解释过，纳沙泰尔出版社通过弗朗堡和蓬塔利耶或其他过境点发运货包，在这些地点由海关人员打上铅封，并签发货物通运准单。然后货运代理商把它们转运到里昂，让书商行会进行检查。一旦他们完成了检查——检查的彻底程度由他们决定——理事就会签发一份卸货证，货车车夫把它连同货物通运准单一起返还边境检查站，作为货包中不含盗版书和禁书的证明。货运代理商，通常是蓬塔利耶的让-弗朗索瓦·皮翁，就作为返还经过卸货处理的货物通运准单的保证人，如果在某个最后期限内，货物通运准单未能返还，他就得支付巨额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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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63 尽管这些都是纸面上的工作，但是，假如书商行会的检查员——有时也有警察陪同——不玩忽职守的话，作为反盗版书和禁书的杀手锏，这种制度运作还是相当有效的。当然，随着他们与外国供应商贸易的增加，他们玩忽职守的程度往往也会增加。但是，串谋和非法运输绝非易事。书商行会的理事及其同行们会跟瑞士的出版商作对——或是为了优待某些出版商，打压另一些出版商；或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盗版书，抵御国外的竞争；或是为了推销正在被盗印的有特许权的版本；或是害怕被当作共犯受到惩罚；或仅仅是厌恶非法运营（这个情况很少见）。【82】纳沙泰尔出版社虽然和法国外省的一些书商结成了联盟，但也无法仅靠他们的善意甚至贿赂，就能指望让货物通过书商行会。这需要专业性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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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65 在法瓦尔热到达里昂前不久，纳沙泰尔出版社已经聘用了雷沃尔，让他设法使货物能够顺利通过书商行会，并转运到遍及法国的各个目的地。出版社曾经从波尔多的一位客户那里获得情报，说雷沃尔有办法让货物完全避免检查。于是，它就对他进行了试探，转弯抹角地考察他的偷运能力，并用做大生意的前景来引诱他。(1)像与费弗尔及边境上其他偷运者做的交易一样，出版社要求雷沃尔在他的业务中把“保险”包括进去，即保证偿还任何被没收书籍的价值。他在一封以“雷沃尔公司”署名的信中回答道，最近书商行会对图书贸易的监管变得非常严厉，因为政府指望它执行新的反盗版法令。他确实找到了一种规避检查的“可靠方法”，但是费神又费钱，因此，“再怎么节省，每英担也要花4到5锂”。他和迪普兰有关系，可以利用政府容许的四开版《百科全书》的货包来藏匿禁书的折帖。这样，这部启蒙运动最重要的著作，这部在1750年代曾因引起公愤而被禁止的书籍，就要在1770年代为新一波非法书籍的传播起到掩护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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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67 纳沙泰尔出版社回信说，雷沃尔的提议听起来不错，但是他能保证把货物送到它在法国各地的客户手上吗？如果行，它就付每英担4锂作为“保险费”。雷沃尔在答复时，避免使用“保险”这个词，但他承诺把货物运给出版社提到的那些位于蒙彼利埃、马赛、波尔多、卢丹和欧塞尔的书商。1778年6月，出版社向这些地点发出了首批货物。因为没有按雷沃尔的指导跟《百科全书》的货包一起发运，它们被延误了。不过雷沃尔还是答应关注在路上滞留的所有货物，利用出版社发给迪普兰的货包，让更多货物顺利通过书商行会：“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有安全的仓储设施；而且如果你们想利用《百科全书》带来的机会，【83】可以用一个货包来掩护四个其他货包——把这个货包放在其他货包的外侧或上部。”雷沃尔向出版社保证，用《百科全书》来做掩护，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它们蒙混过关。迪普兰雇请他来处理所有已经运到的新近印制的《百科全书》，而“书商行会很少去检查它们，就是检查，也没人会查到里面，只查查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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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69 听起来雷沃尔确实有能力，见多识广，但是怎么才能信任他呢？他能提供保险吗？纳沙泰尔出版社印完《百科全书》之后，他还能继续搞偷运吗？这些是法瓦尔热需要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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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71 当法瓦尔热走访“雷沃尔公司”时，让他吃惊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所谓的“公司”，只是雷沃尔和他妻子的夫妻店。“雷沃尔先生除了他妻子外再无伙伴，他在此地默默无闻。他是个年轻人，一点都不富裕，但胆子很大。他的确看起来很聪明，不过不应该太信任他。”这个自封的货运代理商常常自己开业做生意，除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些人脉外，资产很少。雷沃尔的生意，显然是从充当迪普兰的发货人开始的，当时迪普兰需要人帮忙发运大批量的《百科全书》。他们曾经是同学，迪普兰的另一个助理阿马布勒·勒鲁瓦也是，而迪普兰想利用他的关系作为一条路径，来取代纳沙泰尔出版社的正规货运代理商克洛代兄弟父子公司（Claudet frères et fi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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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73 克洛代公司是有实力、负责任的货运代理商，最近两年在里昂顺利地打理着纳沙泰尔出版社的生意，但是在法国政府宣布新的反盗版措施后，他们不愿再冒风险了。法瓦尔热日志里的指示指导他和克洛代公司保持友好关系，但是把“雷沃尔公司”认作“我们的新货运代理商”。法瓦尔热要从雷沃尔那里获得怎样避免被不仅是里昂还有各地的书商行会没收货物的情报，而且要把所有细节都用文字记录下来，甚至必要的话，“一字不差地把口述内容听写出来，寄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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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75 当法瓦尔热把雷沃尔引入有关走私活动的细节讨论时，他学到了许多有关这个具有高度专业要求的职业的知识。雷沃尔不愿承担“承保人”的责任，【84】他继续强调尽量利用《百科全书》来掩盖偷运的货物。但是即使没有《百科全书》的货包，他也有办法安排非法书籍的运输。货车车夫要在里昂郊区克鲁瓦鲁斯镇的一个指定地点，把运往巴黎和北方的货物卸下来。里昂的圣克莱尔港也有一个类似的地点，可作为运往南方的货物的中转站。雷沃尔会在这些地方把铅封破掉，打开货包，拿掉一些非法书籍，用合法书籍替换它们，把货包包扎好，再打上伪造的铅封。他的仓库一直保持着合法书籍的供应，他会小心翼翼地从中选择，使替换的书籍重量相同。提货单必须提到货物重量，因为反盗版有一种更进一步的措施，就是货物在书商行会接受检查时要进行称重。这样处理一下，经过伪装的货物通过书商行会就不难了，而雷沃尔再把非法书籍当作国内货物转运到目的地，一路上它们很少受到检查，尤其是如果贴着“服饰用品”的标签。它们也许会在最终目的地附近的书商行会受到检查，这时雷沃尔在这些地方的货运代理商就会确保书籍安全无虞地运到客户手中。如果雷沃尔能收买一个检查员，他甚至无须在里昂进行任何这样的操作，就可以让货物通运准单获得卸货处理。那样，货物就可以先在蓬塔利耶等着，待时机合适就可以被直接运到目的地，而雷沃尔则可以通过邮件来操纵整个交易。他从未实际尝试这一方法，但不管怎样，重新对货包进行包装来掩人耳目，是他图书偷运最重要的手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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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77 雷沃尔把这套系统拼凑起来花了一些时间，而其运作的全部细节只有在他与纳沙泰尔出版社通信的过程中才逐渐披露出来，这些通信最后形成一包拥有125封信的卷宗。如果读者带着一种把偷运活动视作英雄行为的浪漫观点去读这些信，也许会感到震撼，但是据纳沙泰尔出版社从其他偷运者和中间人处收到的信件来看，这种活动似乎并不鲜见。对18世纪的出版商和书商来说，做生意少不了都要搞一些地下交易。纳沙泰尔出版社一开始向法国发运书籍，就需要找“承保人”，它和其中几位维持着稳定的通信联系。让-埃利·贝特朗1773年出差前在日志上写下他要做的事情时，【85】就记下了“承保人多，这些日子都无事可做”这句话，他计划在圣叙尔皮斯和莱韦里耶尔分别找一位“有实力的承保人”，把出版社的书籍越境运到蓬塔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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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79 然而，越境偷运只是延伸到法国各地的复杂进程中的第一步。如果能巧妙地瞒过书商行会的检查，那么盗版书甚至禁书的运输，都可以与合法书籍的运输汇合起来，而地下发行体系就将沿循正常的贸易路线。因此，对出版业来说，里昂作为连通瑞士和法国的交流中心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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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81 既然里昂如此重要，纳沙泰尔出版社对自己在当地的代理商的关注，自然不亚于对在边境帮它偷运的代理商的关注。雷沃尔只是它在里昂的一长串货运代理商中最新的一位，这些代理商可以从克洛代公司追溯到安德烈·肖德利（André Schodelli）、让·肖布（Jean Schaub）和其他几位。每一位都身怀绝技。绍布有办法伪造货物通运准单，还能在里昂郊外拉吉约蒂耶尔的“来三瓶”客栈里把货卸下来，从而瞒过书商行会。肖德利在书商行会的理事中发展了保护人。克洛代也这样干，甚至还当了一段时间的承保人，每英担要价6锂，包括30—40苏作为他的利润。但他的生意每次都泡了汤——要么是因为理事换了，要么是在一次检查中禁书不幸被查到，要么就是在某个关键节点上书商行会提高了警惕。雷沃尔比纳沙泰尔出版社雇请的其他所有代理商都技高一筹，做的时间也更长一些，所以如何在发行系统的各个重要节点上实现偷运，他的卷宗披露的内容最为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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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83 雷沃尔在向法瓦尔热和纳沙泰尔出版社介绍了他的业务之后，就开始讨价还价地提条件了。他坚持说他不会作出承诺，除非出版社把所有货运业务都委托给他做，而不只是那些涉及非法书籍的业务——这意味着要把克洛代公司从出版社的生意中逐出去。他还要求出版社雇用能完全听他调遣的车夫。他们必须在离里昂郊区圣克莱尔半里格远的布塔里客栈卸下货物，然后将货物通运准单和卸货单交给雷沃尔本人，以便他能够提防这些伪造的文件出现纰漏。他考虑的主要危险是皮翁不称职，皮翁从蓬塔利耶派车夫出发，而且经常不给他们准确的指示，或者不用邮件（专业术语是“发货通知书”［lettre d’avis］）通知雷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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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85 纳沙泰尔出版社同意了这些条件，【86】8月底，雷沃尔就把几个在里昂郊外的秘密仓库储放了一段时间的货包转运给了它的客户。他请出版社发运300或400磅的合法书籍给他，让他适当地储备一些材料，用来替代货包中的非法书籍。他警告说，皮翁对运输费用要价过高：将每英担货物从蓬塔利耶运到里昂，费用应该是3锂15苏，而不是皮翁所要的4锂10苏。雷沃尔自己的工作需要的时间和金钱比他预计的多，因为他必须把图书从他的仓库运到索恩河的对岸。“我们得把S66号货包拆开，重新包装成三个重量合适的小包裹，能让人背着走一里格马车不能走的小道，然后渡过索恩河，以便走上去往罗阿讷或巴黎的大路。”他向出版社保证，做好了这些安排，货物就不会拖延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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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87 当然，这种服务需要费用，比雷沃尔预计的多，因为要靠“值得信赖的人”帮助，就意味着要付给他们钱。他声言，他要的每英担5锂的运费（不是出版社最初打算付的4锂）和他的花费刚刚相抵。他抱怨他真是一点钱都赚不到，必须马上修改条件，如果不改他就不干了。出版社的董事们知道，这种话不必当真，雷沃尔总是要找借口增加收费的，而且他的生意似乎在急速发展。他在为好几家瑞士出版商工作，其中包括伯尔尼出版社和纳沙泰尔的萨米埃尔·福什。1779年1月，他向纳沙泰尔出版社保证说，“一切都很顺利”。随后四年，他让一个又一个货包通过了书商行会的检查，没有栽过大跟头。他的成功证明，的确能找到办法规避1777年法令提出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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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89 当然，小麻烦时常出现。运到马赛的货物有时会因罗讷河发大水而延误。雷沃尔在伪造货包铅封时偶尔也遇到过麻烦。布塔里客栈换了老板后，他还得就仓库的租借重新谈判。当一些海关人员在里昂城外一里格半远的地方查到一辆运载走私平纹细布的马车时，发生了一件离奇事故。雷沃尔把一些非法书籍藏匿在平纹细布下面，尽管他让书籍顺利通过了书商行会的检查，【87】但它们还是连同昂贵的纺织品一起被没收了交涉了好几个月才得到放行。随着生意的扩张，雷沃尔觉得需要雇用一位职员，可是此人后来竟卷走了他一张价值100锂的汇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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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91 其次，由于皮翁的失职还发生过一些令人头痛的事。他经常忘记写信向雷沃尔报告一车书籍即将运到，有时他又忘记指示车夫把图书卸在里昂城外指定的客栈。车夫稀里糊涂地把书运到了海关，又从那儿运到了书商行会，差点被没收。雷沃尔设法挽回了这车货，因为他在催促给源源不断的《百科全书》放行时给过书商行会理事好处费。又有一次，他挽救了一批盗版书，因为派来检查的理事“是我们的一个好朋友，他们几乎全是”。【88】雷沃尔留了一些钱作好处费以备应急之需，用贿赂来维持这种友情。但是他不能指望书商行会的理事们会放过需要检查的一切货物。相反，他还是要把货包用合法书籍掩盖并重新包装，打上伪造的铅封，发运给他们。在没有《百科全书》的掩护来转运非法书籍时，这种操作是他的通常做法，只要通讯靠得住，效果很好。里昂、蓬塔利耶和纳沙泰尔之间的邮路非常通畅。纳沙泰尔出版社定期把指示连同提货单的副本寄给雷沃尔，货运代理商用信提醒他什么时候他们从像蓬塔利耶这样的中继站转运了货物。走蓬塔利耶路线的费用比走日内瓦路线便宜，而且还快四五天。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不利条件：皮翁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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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93 尽管皮翁有最好的马，要价也比边境地区的其他货运代理商低，但他总是会把事搞砸。他最糟糕的一次失误，按照雷沃尔1779年5月19日写的一封急信所说，是有十二个货包发运到里昂却没有通知他，被车夫直接拉到海关让书商行会检查。深更半夜里，雷沃尔动用了“强制手段”（他没说明什么），才终于使它们免于“失事”。他大为恼火。“皮翁先生就是个丧门星”，他在后面的信里写道。这封信描述了这场救援，把它说成是“一次最大胆的行动，以前这类行动从未成功过”。他声称事后皮翁发了一封信，企图掩饰自己的疏忽。雷沃尔还说，皮翁甚至连货物装车也装不好，致使许多折帖被雨水淋毁。后来出版社发了一封信严厉责备皮翁，连同雷沃尔信件的副本一起寄给皮翁。皮翁回信否定了一切指控，并以一种伤了职业自尊心的调子为自己所提供的服务辩解：“除了通过信件外，我没有荣幸认识雷沃尔公司，但是，他们的信件副本使我觉得他们在试图捣乱，要不就是夸大事实，以此来扩大他们自己的影响。”(2)出版社不相信皮翁的辩解，与他断绝了关系——至少断了几个月，但后来又不得不恢复和他的生意往来。因为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圣叙尔皮斯的默龙兄弟，找不到足够的马来定期运输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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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95 雷沃尔惩罚了皮翁，他扣下一些从为皮翁运输其他货物的车夫手中收到的货物通运准单，它们已经过卸货处理，必须在某个日期返还弗朗堡的海关检查站，【89】不然在那上面签了名的皮翁就要支付2000锂的罚金。在就要到期之时，恼怒的皮翁给纳沙泰尔出版社及雷沃尔都写了信，雷沃尔不以为然：“他是个骗子……他最懒得写信，通常是在货物运到8到15天后，我们才接到他的信，这有可能造成巨大损失。”不过雷沃尔最后还是及时返还了货物通运准单——插曲结束。这是一个小事件，但它表明雷沃尔和皮翁之间关系很紧张，这种紧张随时有可能拆散他们之间的联系，而走私活动要想成功，这种联系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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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97 1780年夏天，雷沃尔与纳沙泰尔出版社的关系达到信任和热诚的高峰。到6月份，他已经成功处理了大量货物，收到的运费累计高达1991锂。8月份的一次出差时，他路过纳沙泰尔，得到了出版社董事们的接见。从他随后写信的语调看，他们十分合得来。他们想必讨论了迪普兰在管理《百科全书》项目时表里不一和侵占挪用的行径，因为雷沃尔在回到里昂后写过一封信说，迪普兰夫人最近去世了：“这像是上天惩罚他对金钱的贪欲，他为了满足这个贪欲，不惜牺牲其他人的利益。”雷沃尔给奥斯特瓦尔德寄了一些巧克力，给奥斯特瓦尔德的女儿寄了一些样品布料，给博塞寄了一些葡萄酒。他偶尔还写信报告一下里昂正在盗印的图书。例如他在1781年1月写道，“格拉比正在印的《法国戏剧集》似乎颇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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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5199 然而，到1781年3月份，出版社开始抗议运输拖延和费用过高。尽管雷沃尔没有提高从出版社收取的费用，但是把渐渐增加的高额费用转移到了出版社的客户头上。客户们给出版社和雷沃尔都写了信，愤怒抗议。到1782年，客户经常投诉，以致雷沃尔对出版社抱怨道：“责怪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点正当理由都没有，真令人厌烦。”他责备出版社不理解他所冒的风险和日益增加的被没收的危险——不只是在里昂，而是在法国各地，要不是他能够动员所有主要路径沿线的代理人和“秘密朋友”，出版社原本会遭受严重损失。他很生气，以致声称准备放弃整个生意（不过人们肯定总是会体谅他信中的过激言辞）。纳沙泰尔出版社对于他为使货包免于检查而冒的风险没有一点概念。“我们赚的利润根本补偿不了我们为做这些事情所付出的艰辛和担心，【90】逮捕密札（关押令）也许就是对我们的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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