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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13 妖娆世纪 [:1704891851]
1704893014 妖娆世纪 “若干个可能的我,而不是现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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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16 “在写作之外,我们都有自己的职业。”他这样评述他们那一代和新一代法国作家之间的最简单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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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18 “外国对我的书感兴趣,就像对波尔多葡萄酒、干酪和香水等其他特别的法国产品一样。比如中国人,他们认为自己很善于把它们做成畅销书,而且比法国人做得更好。这就是我在健在的法国作家当中,被译成中文的作品最多的原因。”阿兰·罗伯-格里耶在接受法国《读书》杂志采访时,解释自己为什么具备巨大的国际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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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20 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法国“新小说”老了,生于1922年的“新小说”主将罗伯-格里耶也老了,但作家仍然保持着他的名字对于媒体和读者的冲击力。9月2日下午,出席第2005年12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的法国作家代表团在法国文化中心露面时,罗伯-格里耶的到场仍然是最令人兴奋的现场细节。同来的法国作家、龚古尔文学奖得主安德烈·马金对我说,他一路上都在和罗伯-格里耶讨论问题,但他们从未谈论“新小说”,因为在这两代作家看来,那都是已经定形的过去的东西,没有再探讨的必要——不管立场是维护,还是舍弃,“我们谈论正在变化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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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22 罗伯-格里耶在访谈中谈到他一生推崇不确定性,从1953年以小说《橡皮》成名以来,他也一直在小说创作中追求这种不确定性的深入表达。在83岁高龄的时候,罗伯-格里耶出人意料地申请法兰西院士的“不朽者”待遇,2004年3月25日最终得到了这个最正统学院认可。对于那些视他为法国文学捣乱分子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个巨大意外。而在此之前,他已经重返小说,得名于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同名著作的《反复》出版后,少有地一露面就被法国文学评论界大肆好评,说它“标志着主观性在小说世界中重归其主宰地位”,这样凌厉地面向现代性的作品,和一个老人似乎相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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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24 “新小说”派的另一名重要成员克劳德·西蒙(Claude Simon)刚刚去世。而在远离巴黎的外省葡萄园中,作为一个会写小说的葡萄种植者,罗伯-格里耶还在继续写作。不过他也从不忘记自己的第一职业是农艺师,在巴黎近郊布洛涅森林边的城堡里,日日和植物相伴。“在写作之外,我们都有自己的职业。”他这样评述他们那一代和新一代法国作家之间的最简单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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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26 采访结束的时候,记者拿出几本中文版《反复》请罗伯-格里耶签名,告知是受喜欢他的朋友之托。刚才还显得颇为疲惫的老人,又哈哈地笑了。签完,他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跟你的朋友说,好好看这本书,不要随便翻过。”也许,没有哪个作家真的甘心孤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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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28 记者:您这是第三次来中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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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30 罗伯-格里耶:第三次……也许是第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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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32 记者:您曾在文章里说,“梦想自己正坐在一条缓缓入睡的黑色水牛的背上在中国南方漫游”,并反复提到广州。似乎对中国南方的意象,您有一种特别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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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34 罗伯-格里耶: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也许是气候的原因。我喜欢炎热的地方,这和我原来的职业有关系,我是农艺专家,对研究热带水果感兴趣。在南部中国,有荔枝、火龙果、红毛丹,海南还能看到椰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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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36 记者:这让我想起您对法国记者说过的一段话,您说自己始终处在“新手”的位置:20岁开始做农艺师,30岁当作家,40岁拍电影,50岁画画,而60岁的时候很可能是一个音乐家……说这话的时候您不到60岁,那么后来呢?您后来又对什么领域发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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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38 罗伯-格里耶:我还在犹豫。其实我说的只是一种想法,未必真的就是这样。为什么要这么说?在当时想这么说,于是就说了。类似的采访很有意思,记者们总是把我说的话当真,比如我写一本自传体的东西,人们就认为我在说自己,其实很多都是我在想象一些事情而已。我在说若干个可能的我,而不是现实的我。作为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现实存在的自我,它是由很多可能的自我构成的,而且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会有多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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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40 我认为不确定性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说过,一个人的死亡,还会带给他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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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42 记者:您在中国非常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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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44 罗伯-格里耶:(打断)对,在全世界都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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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46 记者:一些中国作家谈到他们在80年代的阅读时,会经常提到两个和法国有关的小说家:米兰·昆德拉,还有您。昆德拉虽然是捷克人,但长期在法国居住和写作,你们有交往吗?对他的作品有什么个人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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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48 罗伯-格里耶:我们不仅是熟识,为昆德拉能到法国我出了很多力。当时我自己创立了一个文学奖项,我把这个奖颁给了昆德拉,然后以领奖的名义,由法国当时一个很有影响的政治人物为他得到签证,这样昆德拉离开捷克,并从此留在法国。我们在一起探讨一些问题,对文学的看法不尽相同,但仍然有诸多共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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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50 记者:相比之下,昆德拉的作品更容易“进入”,而您的小说对读者来说有些障碍,我一个朋友说,读懂您的小说需要接受专门的训练,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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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52 罗伯-格里耶:(打断)不,读我的书只是需要非常专心致志。米兰·昆德拉的作品里可能会解释和阐述一些东西,而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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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54 记者:也有人说,您的作品对于读者来说并无意义,但对于文学史有巨大的意义。您同意这个评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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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56 罗伯-格里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读者很少。正因为我的书很不容易读,所以一下子出名了,这可能也是一种出名的方式。但最后的结果是,我实在太有名了,人们不得不回过头来试着读我的书,所以随着时间推移,还是有不少读者。我现在可以靠版权生活,我对社会的索取已经很多了:我出身贫寒,但现在能够买得起路易十四时期的城堡,这就是版权收入和读者带给我的。从长期的角度看,我的书还是可以读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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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58 记者:我刚买了一本您的新作《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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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60 罗伯-格里耶:说到这本新书,我觉得很奇怪。照以往的经验,我的书就算销量不少,也是一个很长的过程,10年、20年、30年,但这本书一出来就卖掉了4万册,虽然算不上特别畅销的书,但毕竟已经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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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3062 记者:您是“新小说”派的领袖,也被看做法国情欲小说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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