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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掠丝绸之路:从斯文·赫定到斯坦因的中国寻宝历程 第七章 揭露伪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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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打算在把宝贝带回遥远的伦敦前彻底揭露一下关于阿克洪的真相。尽管现在他有足够的凭据证明这个和阗寻宝人是个骗子,而且他亲自挖掘的时候压根没见到阿克洪的“看不懂的文字”的任何痕迹,但这还没法彻底确认他的那些“古书”全是伪造,或者说他自己是个伪造者。处理问题的办法仅有一种。斯坦因要和这个人正面对质,如斯坦因所说,“他制造的东西之前已经引发欧洲学界的极大关注”。最初他获得随和又博学的中国驻和阗办事大臣潘大人的信赖。斯坦因写道:“阿克洪也许会想办法溜掉。由于情形紧急,我示意这位见多识广的官员务必迅速并谨慎地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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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4月25日一早,阿克洪在附近的一个村子被办事大臣派去的人抓住,他在那儿过冬,充当医生。阿克洪完全措手不及,跟在他后面的斯坦因拿上了从他住的地方还有和阗的家里翻出的“各式各样的纸”。不出所料,斯坦因在其中发现了人为脱色的纸,上面有他现在非常熟悉的未知文字。虽然证据确凿,但是阿克洪仍然辩称自己完全无辜。斯坦因记述:“审问这反复无常的人是耗费时日的一件事。足足两天过后,我觉得和印度的法院一个样。”阿克洪辩白称他仅仅是替和阗的特定几个人向马继业以及喀什的其他一些人兜售写本,是这几个和阗人告诉他写本是他们在沙漠里找到的。这些人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他们有的死了有的逃了。他发现欧洲人迫切寻找这些书后,便让那些人再找更多。斯坦因补充道:“现在他哀叹要让他一人独自承受造假的罪过——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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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洪表示要为让他身陷难处而负责的人是穆罕默德·塔里(Muhammed Tari)与穆罕默德·西迪克(Muhammed Siddiq),他们早已分头逃向叶尔羌和阿克苏。还有第三个人,这人恰好又死了。斯坦因发觉“这是阿克洪为了自保处心积虑想出的挡箭牌,他之前曾被法律惩罚过,所以固执而小心地紧握这个挡箭牌不放”,事实也的确如此。阿克洪曾经自称马继业的特使,还敲诈村里的人,因此挨过板子,还被关了起来。还有一回他伪造本地一个老爷的笔迹来骗钱,因此被罚戴上中国粗重可怕的木枷,戴着这个的囚犯是没法自己吃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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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启动所谓的“奇特的半文物半法律的审讯”以前,他自己向阿克洪担保他不打算在办事大臣的法庭上深究这件事情,“毕竟我知道根据中国法律流程,这一环节要使用某种特别灵验的法子——酷刑”。斯坦因补充道:“我自然不同意这种做法,他要是这样招供的话对我也毫无价值可言。”但如何拿到必需的证言?斯坦因留有最后的王牌——赫恩勒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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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辩护中阿克洪不承认以前去过任何一个相传挖掘出写本的地方,他说只有那三个给他提供写本的人去过。他只是把这些遗迹的细节和发掘的古物一起转给最终的买家而已。他不知道或者是忘掉了的是,马继业已经详细记述了他为自己在寻宝探险中塑造的个人形象,赫恩勒又一字一句抄在报告里,而斯坦因又找到了这报告。因而斯坦因开始高声念起来时,阿克洪惊诧万分。他完全没想到那么多年前讲的故事竟然还有人记得,甚至永远备案在官方的报告里面,如今反而拿来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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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阿克洪的辩护开始很快瓦解。他先是让了一步,坦言自己以前见过在一个荒废的圣殿里面有三人在制造假古书,他后来就帮他们卖书。然而此时他发觉面对的是摸清自己老底的斯坦因,只好越招越多。最后所有事他都招了。他跟斯坦因说1894年之前他仅仅做点钱币、印章还有别的这类文物的生意,这些玩意儿全来自和阗周边村镇。然而后来他从阿富汗商贩那里听说,一些老爷出非常高的价钱收购特尔迪和其他人从丹丹乌里克挖掘出的古书。因此他打算也做这行当。斯坦因记述:“然而对阿克洪这种偷懒耍滑的人来讲这种事情并不吸引人。毕竟在沉闷的沙漠里造访遗迹势必要遭罪,而且挖掘到东西的可能性很小。”于是他有了自己制造古代写本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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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很快他和至少一个同伙在小作坊里面不停地生产出这类写本。他们最好的两个主顾是对手——马继业跟彼得罗夫斯基,他们两人都急于收购这些东西,特别是马继业,因为根据加尔各答的指示,要求中亚代表尽可能多搜集文物。如此一来阿克洪拉拢英国人,他的一个搭档易卜拉欣·穆拉(Ibrahim Mullah)则给俄国人供货。易卜拉欣多少懂点俄语,事后看来这个阴险团伙制造的看不懂的文字外形的确有点像俄文。事实上学者确实留意到了这一点,然而他们猜测这些看起来像是西里尔字母的东西是源自古希腊字母。斯坦因想要跟阿克洪一起审易卜拉欣·穆拉,然而他一听说阿克洪被捕就逃离了和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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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这位造假者制造并卖出了第一批写本。阿克洪跟斯坦因说,早先他仿制的是丹丹乌里克出土的婆罗米字母写本。在这个方面他和搭档完全成功,他们造的很多假货已经是欧洲各大博物馆的藏品,而学者们仍在费力去解读这些玩意儿。作坊非常兴旺,大家满是信心。在《沙埋和阗遗址》里斯坦因记述道:“不久阿克洪发现反正他的‘书’很容易出手,虽然来收购的欧洲人都看不明白这些文字,也分不出真假。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自寻烦恼去模仿真正古书残片里面的文字了。”于是每个搭档创造了一种自己的“未知文字”。斯坦因补充道:“这也解释了这些奇怪的书体为何有如此惊人的多样性。对英国藏品中的这些假书的文本分析表明同一时期有不下十二种——协助鉴别这些‘未知文字’的东方学学者还不十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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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阿克洪与搭档发觉他们无法满足对仿品的大量需求,这是因为仿制耗费时间,还需谨慎操作,所以他们计划采用目前手头仅有的技术手段——雕版印刷。1896年第一批使用雕版印刷的书亮相。他们的工作很顺利,以至于1899年赫恩勒博士在自己的学术报告中对其中45本进行了全面描述和阐释。斯坦因记述:“在这些假书反复出现的段落中,其字体同样也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大量变化,并且这些假书的尺寸和厚度往往很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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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洪的辩解一失败,就一五一十告诉斯坦因他想了解的关于这个特殊的作坊如何运作的一切,这个位于遥远中国一隅的作坊生产的东西长时间糊弄了赫恩勒以及其他学者。斯坦因叙述:“实际上他似乎喜欢看我感兴趣的样子。”他告诉斯坦因,他们用的纸张从当地购买,之后又使用一种从本地木材中提取的染料把纸染成黄色或浅棕色。手写或印刷文字后,将纸悬置在火上,“以此让烟气熏出跟古物接近的色调”。有时候他们操作不是很小心,斯坦因提到加尔各答藏书里有一些书稿还带着燎焦了的印迹。然而即便是这样,赫恩勒也没察觉。接下来的步骤是装订。而从真实性方面看,他们装订的办法无疑宣判了自身的死刑,这是因为他们明显是粗劣地模仿欧洲书籍装帧手段,尤其是较晚“发掘出来的书”。即使如此反常的情况也未引起马继业、彼得罗夫斯基、赫恩勒以及其他人的警惕。他们被欺骗而不自知。最后,在喀什把古物交给丝毫没起疑心的买家以前,造假者再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细沙把假货完全覆盖涂抹一番,看上去仿佛是刚从大漠遗迹里面挖掘出来一样。之后斯坦因写道:“我清晰地记起,1898年春天查看一位克什米尔收藏者手里的一本这种假‘雕版印刷书籍’的时候,我得先用刷衣服的刷子刷一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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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早已想好不会提出处罚阿克洪的要求;他同样也跟阿克洪说了这个决定,好让他可以老老实实交代。然而不管怎样,他认为责备这样半个文盲的造假者的时候,同样需要责备争相收购赝品的人,他们那么不加鉴别地抢购这些假货无异于鼓励了骗子。在《沙埋和阗遗址》中斯坦因未提及任何人的名字,然而很明显他要诘责的是友人马继业以及俄国的彼得罗夫斯基。然而,他一想到赫恩勒与别的学者浪费不少宝贵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面,他便为阿克洪受到中国当地法律的制裁而高兴,虽然这是因为他犯了其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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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显而易见斯坦因对这位出名又大胆的混混很感兴趣。他记述:“他在这方面特别聪明,脑筋转得快,而且很幽默。”之后斯坦因继续讲道:“他对忠厚实在的老特尔迪的机智回答让我感觉很好玩。他幽默而又无礼地说特尔迪就是‘沙漠里面找不到任何东西’的活例子。”斯坦因说,阿克洪发现在赫恩勒的报告中经过照相凹版印刷后将他造的假货呈现得十分精致,令他印象很深,他很想知道这是如何做出来的。斯坦因加了句:“毋庸置疑他完全意识到了这种‘镇上’的技术提供了开始新的骗术的绝佳契机。倘若他可以见到数月之后我所见到的景象,部分出自他手的雕版印刷书稿用精美的摩洛哥皮装订好,在欧洲的一座大图书馆中备受推崇,他势必感觉非常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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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迫切渴望拿到一些造假者用来印书的雕版,最好是能与某个赝品正好对上的,这就会成为阿克洪的故事的铁证。斯坦因盘问期间,阿克洪被关押在办事大臣的拘留所里。如今他被放出来去找雕版。然而,第二天早上,他仅仅从自己家中拿过来一样东西。关于他可耻行为的闲言碎语很快通过和阗的集市传开了。如今他发觉所有人都避开他,特别是从前和他合作的那些人。斯坦因在两日“审讯”期间轻率地跟阿克洪讲,他这么聪明,把自己的一辈子浪费在和阗这群无知的镇民里太可惜。诚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然而阿克洪听进去了。斯坦因走的头一天夜里,阿克洪匆忙赶来提出带他去欧洲。斯坦因想,他提出这种要求估计是因为他觉得在欧洲要比在中国新疆更有机会施展他独特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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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到了斯坦因离开和阗,并与在严酷的冬日沙漠中如此忠实地为他服务的人告别的时候了。特尔迪尤其令他不舍,特尔迪一直陪他到和阗地区最后的村子扎瓦(Zawa)。特尔迪的阅历还有关于本地的知识为这趟成功的探险做出了无法估量的贡献。应当讲在丹丹乌里克是他救了斯坦因的性命。斯坦因讲道,他回报给这位老寻宝人的“宝贝”比特尔迪之前在沙漠里面收获的东西加起来还多。他还为特尔迪谋了一份在地方的稳定差事。他认为特尔迪岁数大了,不宜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面继续搜寻黄金。他们之间的告别让人悲伤,特尔迪忍不住流下眼泪,斯坦因之后再未与他重逢。之后斯坦因如此记述:“当告别的时候,眼泪在这名猎宝人历尽沧桑的面庞上流淌,我能感到这有多么真诚。”他自己同样因为分别而郁闷。然而很快他走到七个月以前路过的饲养圣鸽的庙宇,此刻他的思绪转移到更令人振奋的方面——“我从和阗那边带回的成果”。探险的成功大大超乎他的预料,而这仅仅是头一回。在庙宇里面斯坦因驻足少顷,喂这些小鸟“许多玉米,权当作离开和阗的答谢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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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特尔迪告别十二天以后,斯坦因返回喀什,受到马继业的盛情款待。他已有八个月的时间未见过其他欧洲人,担心会因为“憋了太久而话说得太多”令主人感到疲惫。之后两周他解散驼队,出售骆驼和马,重新打包他的宝物,以便从俄国外里海铁路在东方的终点站安集延(Andijan)向伦敦运输。他自豪地在笔记上写下,虽然马经历了八个来月的疲惫劳作,但是事实上仍旧按照原先的价格卖了出去,骆驼仅仅比原价低四分之一。斯坦因记述,倘若他可以等到驼队进入俄国的旺季,“没准我可以替政府拿回我在新疆用于运输的所有前期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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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第一次从印度出发足足一年后,他与主人告别,满载12箱宝物动身去伦敦。1901年5月29日,8匹马载着古物与别的行李从喀什离开,前往边界那边最近的俄国城镇奥什(Osh)。然而动身以前,他还得面对其他的难过的告别,那就是同多年跟随他的小狗达什分开。它陪着他去英格兰没问题,斯坦因决定让小狗同拉姆·辛格一道返回印度。斯坦因记下:“我的小家伙经历了大山大漠的全部考验。如果再让它乘坐几周让人筋疲力尽的火车,抵达伦敦以后再隔离起来接受检疫,这实在是有点残酷。但我承认我对这个忠诚的小家伙念念不忘,直到11月某天夜里在旁遮普铁道站台上我们又快乐地重逢。”(从喀什穿越喀喇昆仑山口到印度的这两个月是这条小狗最后一趟伟大的远征。因为在斯坦因不得不离开印度去伦敦的时候,它显然因难过而去世,被葬在克什米尔的山里。斯坦因写下:“它依恋克什米尔如同眷恋它的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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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英国以后斯坦因的第一件事极其难办。他不得不去牛津探望赫恩勒,而且还要坦白地指出他被一帮半文盲的村民当成傻瓜耍了。当斯坦因得知这位卓越的研究者正在写之前承诺过的有关加尔各答藏书的第二部分报告,并要在当年出版的时候,就去信提醒他。然而如今斯坦因有个非常尴尬的任务,就是要面对面跟他讲实情。更尴尬的是,最鼓励斯坦因进行探险并且给予全部官方支持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专家,为此斯坦因理所应当对他表达无尽的感激。此外,赫恩勒是斯坦因个人的研究领域——印度及中亚语言学方面的领军研究者,斯坦因在加尔各答期间还和他是私下里的朋友。但是现在斯坦因的成功会令赫恩勒蒙羞。于是6月的一个早上,斯坦因乘坐火车去牛津的时候,不必说情绪肯定是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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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弗雷德里克·鲁道夫·赫恩勒1841年在印度出生,是一个有着德国血统的圣公会传教士的孩子。他比斯坦因大21岁。从瑞士毕业之后,他来到伦敦,投奔古德斯塔克(Goldstucker)并在其门下花了数年研习梵文。他于1865年回到印度,起先在贝拿勒斯(Benares)一所学院教授哲学课。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学术生涯集中在印度-雅利安以及其他语言研究上面,以及解读古印度文书(他一共出版超过115部/篇著作、文章还有论文,其中包括耗时五年之久编纂的《印度北部方言语法比较》)。之后他搬到那个时候英属印度的首都加尔各答,成为孟加拉亚洲学会的领袖人物,并最终成了这个学会的领导,直到他退休以后去了牛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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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印度西北边境的一个村子发掘出残缺的古印度文字写本,对它进行的研究使得赫恩勒首次跻身于东方学研究者前列。这个写本在研究印度语言学的人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好奇,然而它被交给赫恩勒以前,还没有人可以解读。与他同时期的一个人写道:“赫恩勒马上展开研究而且大获成功。尽管这些残片没头没尾,只有混乱的断章,而且没有一页是完好的,但他还是成功解读了大部分。”赫恩勒证明,这是一位无名作者写下的有关古代算术的文章。尽管这个写本没什么文学价值,然而从赫恩勒的解读可以看出他是位极具天分的文字学家。如此一来,十年以后势必由他来负责解读著名而且重要得多的鲍尔写本。因为在对这一写本的研究中赫恩勒成绩斐然,他被委派主持英国中亚文物收藏的事务,这间接导致了国际上对这一地区的写本与文物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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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清楚斯坦因与赫恩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斯坦因在《沙埋和阗遗址》这本书里面详尽叙述了有关探险的事情,然而对这次碰面却故意只字未提。事实上,这一圈子里的研究同行似乎团结起来,想办法不让赫恩勒太丢脸。除了赫恩勒自己关于加尔各答收藏的第二部分报告,那个时候的学术杂志和报纸里面均未谈及斯坦因揭露的震惊又让人尴尬的事情。1918年77岁的赫恩勒离世,《皇家亚洲学会会刊》登载六页悼文中也没说起这件羞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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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而喻,他们这次会面还是友好的,因为斯坦因在赫恩勒家中还待了几天。但是斯坦因戳穿的事给这名卓越的印度语言专家带来的冲击远远大过斯坦因在给他住在匈牙利的兄长恩斯特(Ernst)写的信中暗示的程度。斯坦因在信中写道:“可以理解的是,在听说阿克洪造假的事以后,他备感失落。令我欣慰的是最后他平静下来,免去了我的一场令人痛苦的讨论。”不可否认的是斯坦因在语言学方面的卓越发现多多少少为难堪的赫恩勒带来一些安慰,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新东西上。实际上,赫恩勒对斯坦因的写本的研究使得消失已久的和阗语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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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有一个更紧迫的难题要由赫恩勒搞定。1899年他有关加尔各答藏书的报告里面讨论了“古书”造假的可能性,他对这种可能坚决否认。如今他如何摆脱这个羞耻的鉴定失误?他跟斯坦因坦言想要销毁那份报告。通过斯坦因给他兄长的第二封信,我们对这件事的了解到此为止。然而这样的办法不能成功,势必再次让赫恩勒受挫。毕竟这一报告是作为《孟加拉亚洲学会会刊》的增刊发表,流通很广。全部销毁很明显不现实。而且第二部分的文章已经打出预告,同样是个麻烦。赫恩勒面对的唯有两个选项:要么坦率承认失误;要么敷衍过去,只求读者不会详细比对前后两部分。他终究是个普通人,他决定采用后面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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