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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76 玻利瓦尔:美洲解放者 [:1705616502]
1705619077 玻利瓦尔:美洲解放者 第七章 地狱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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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79 所有杀人犯都会受到惩罚;除非,他们杀了一大批人,最后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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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81 ——伏尔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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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83 除却珀皮塔提供的一切愉快消遣外,玻利瓦尔还有一个国家等待建立,秩序也有待从混乱中恢复。这并不容易。首都还留有1500个西班牙人,在全面撤离的过程中,房屋、商店和仓库被洗劫一空。玻利瓦尔确保了街道的安全,承诺实现和平过渡,任命前总统克里斯托瓦尔·门多萨担任市长,并邀请外国人移民到这里来帮助重建国家。但他没有设法恢复国会或举行选举。他独揽了一切权力。他有他的理由。他表示自己不会忍受那个早先破坏了1810年共和国的坏事政府。巴里纳斯市长要求恢复旧的联邦宪法,也被玻利瓦尔拒绝了。在他看来,正是这部宪法导致了第一共和国的覆灭。他表示从今以后,将把巴里纳斯排除在加拉加斯之外。他认定新的共和国——后来被称为“第二共和国”——应当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他辩称法国和英国都有强大而统一的政府;美国即便成了联邦制国家,也有中央集权的财政部和战争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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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85 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委内瑞拉东部各省的解放者和最高统帅圣地亚哥·马里尼奥坚持在巴塞罗那和库马纳成立彼此独立的政府,分别有自己的指挥官,[3]玻利瓦尔回应称,委内瑞拉应该是一个政体,接受一个元首领导。言下之意,那个元首将是西蒙·玻利瓦尔本人。他对马里尼奥说,两个分立的权力机构“会显得很荒谬”。他接着表示,委内瑞拉不仅应当保持统一,而且应当与新格拉纳达联合,从而“建立一个能够赢得尊重的国家。我们怎么能想着把任何东西一分为二呢?”[4]马里尼奥没有听进去。不只是他,全国各地集会的共和派要人都开始抱怨玻利瓦尔的专制主义。事实证明,家乡是一个极难驾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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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87 但是玻利瓦尔在家乡没有待太久。尽管他急于推进国家治理事宜,西班牙却不打算轻易离开。驻扎在160多公里外的卡贝略港要塞的蒙特韦德将军,此时断然拒绝承认独立。“西班牙不与叛乱分子讨价还价。”[5]他如此回应一位神父打着休战旗送来的谈判条约,然后转头将神父关进了监狱。[6]他拒绝了玻利瓦尔交换战俘的提议,不管这笔交易多么划算。1813年9月下旬,蒙特韦德的部队补充了1200名新兵后,向巴伦西亚平原的共和军发起进攻,遭到了猛烈的反击。共和军的胜利付出了相当的代价。玻利瓦尔手下最能干的军官之一、勇敢而备受爱戴的新格拉纳达人阿塔纳西奥·吉拉尔多,在试图将共和国国旗插上高地时,被一颗子弹击中前额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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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89 听闻这位年轻上校英勇牺牲,玻利瓦尔悲痛万分。但他从中看到了激发人们更高热情的机会。他决定为一位伟大的英雄举行一场配得上他的葬礼。他下令将吉拉尔多的遗体送回他在安蒂奥基亚的出生地,而他的心脏则由精心安排的队伍在加拉加斯送葬。就这样,吉拉尔多的心脏被当胸剖出,置于一个镀金瓮里,由一名随军神父带到了首都。送葬队伍由一组鼓手开路,奏着缓慢而哀伤的挽歌,而玻利瓦尔和三个连的盛装骑兵在队尾肃穆地骑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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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91 这场戏收效很好。化悲痛为勇气的爱国将领们第一时间向西班牙人发起进攻;他们成功地打伤了蒙特韦德,然后逮捕并处决了他可怕的副手苏亚索拉上校——那个割人耳朵的残暴屠夫。但这些胜利反倒加剧了黑人的恐惧,他们始终对白人领导的革命心存顾虑。一场奴隶的反动起义席卷了乡村地区,其激烈程度令爱国者们大吃一惊。在卡拉沃索(Calabozo)大草原,野蛮牛仔们迫不及待要袭击富人,他们宣称效忠蒙特韦德,横扫共和军据点,洗劫大庄园,屠杀那里的居民。到了11月,受到刺激的玻利瓦尔重返战场,带兵作战。而那时,他的“殊死战”也如火如荼地重新启动。结果,全体人民都卷入了战争:妻子、孩子、厨师、仆人、医生、乐手,甚至流动妓女,都跟着士兵上了战场。长途跋涉的人群像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婴儿哇哇啼哭,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飞舞。玻利瓦尔的随行人员中有珀皮塔,可能还有她的母亲和姐妹(珀皮塔出行很少不带她们一起),外加他的黑人老保姆希波莉塔,她负责煮饭、照料伤员,以及为他熨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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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93 一个为西班牙效命的英国旅人目睹了加拉加斯的巨变。西班牙人被拖进地牢,手中财富被强制上缴爱国者的金库。违者被带到集市上枪毙。[8]不是一击毙命,而是挨个儿击中四肢,好让旁观者欣赏他们在乐手演奏的欢快旋律中扭动。这种表演营造出一种狂欢的氛围,人们群情激愤,直至高呼:“杀了他!”[9]刽子手便会朝着受害者的脑袋来上最后一枪,终结他的痛苦。观看垂死挣扎的西班牙人已经变成了一项娱乐活动,一种欢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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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95 在加拉加斯以外,爱国者们就没那么好过了。凶悍的平原牛仔大军“地狱军团”骑马从贫瘠的大草原上呼啸而来,惩罚任何胆敢自称革命者的人。领导这支有色人种大军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何塞·托马斯·博韦斯(José Tomás Boves)。身为一名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西班牙水手,博韦斯曾因走私在海上被捕,在卡贝略港蹲了地牢,后被流放到委内瑞拉大平原,和那里四处打劫的牛仔混在了一起。他满头金发,肩膀壮实,有着硕大的脑袋,锐利的蓝眼睛,以及明显的施虐倾向。[10]他受到生猛的同伙们近乎崇拜的爱戴,并把他们引向了难以想象的暴力。正如玻利瓦尔的副官丹尼尔·奥利里后来所写的:“在革命制造的所有怪物中……博韦斯是最坏的那个。”[11]他是百年难遇的野蛮人,是美洲的匈奴王阿提拉。博韦斯被蒙特韦德收至麾下,但不听命于任何人。他组建了一支由黑人、帕尔多人和梅斯蒂索人组成的平原牛仔大军,许诺他们可以放手掠夺,将有丰厚的战利品,以及消灭克里奥尔阶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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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97 平原牛仔个个都是高超的骑手,受过良好的作战训练。他们没什么物质需求,骑马不用马鞍,浑身上下只围一条缠腰布。他们只吃肉,肉就绑在马腹两侧,以奔马的汗水腌制。他们用兽皮搭建帐篷,睡在地上,以艰苦为乐。他们住在开阔的大草原,那里被骄阳炙烤,逢雨天则根本无法通行。他们最趁手的武器是一杆阿尔瓦里科棕榈制成的长矛,在篝火中烤得又坚又利。他们习惯快速突袭,习惯骑在马背上泅过泛滥的洪水,把全部家当都装在皮袋子里,然后顶在头上或咬在嘴里。他们可以像成吉思汗的军队那样策马疾驰,身体悬在马侧,使人看不见、碰不着,同时用长矛直刺迷惑中的敌兵。在战争中,他们没什么得失要权衡,也没有效忠的政权。他们是盗贼,憎恨统治阶级,那在他们眼中等同于克里奥尔人;他们为废除对自己种族不利的法律而战斗,而这是西班牙人承诺的;他们信奉的原则是无情的正义,结果便是无尽的杀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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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099 起初,玻利瓦尔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博韦斯毫无纪律的部队。10月14日,他派手下最骁勇的上校坎波·埃利亚斯率领2500人的军队在卡拉沃索迎战平原牛仔,并几乎将后者连人带马尽数消灭。[13]战斗结束后,坎波·埃利亚斯将数百名俘虏全部杀死。[14]但是博韦斯逃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博韦斯与同样有魄力的西班牙人胡安·亚涅斯(Juan Yañez)和弗朗西斯科·托马斯·莫拉莱斯(Francisco Tomás Morales)结盟。此二人一个曾是杂货商,一个曾是屠夫,他们放弃了在保王军中的职位,组建了自己的劫掠大军。[15]到次年年初,博韦斯和莫拉莱斯已经拉起了一支由7000名持大砍刀的野蛮牛仔组成的强大队伍;而亚涅斯将巴里纳斯夷为平地,杀死了所有的居民,在尸体前额烙上字母R作为“共和派”(republican)的标记,然后焚毁了整座城。[16]在西班牙控制的卡贝略港堡垒,受伤的蒙特韦德遭到罢免并被驱逐出境,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残酷的萨洛蒙(Salomón)上校。在科罗的要塞,陆军元帅胡安·曼努埃尔·卡希加尔(后被任命为都督)派该市市长何塞·德·塞瓦略斯(José de Cevallos)与亚涅斯联手,对玻利瓦尔发动正面强攻。共和军和保王军互有胜负,轮番屠杀敌方士兵。双方都暴行累累,罄竹难书,没有哪支军队敢说自己道德上占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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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01 玻利瓦尔很快明白了一件事,尤其是1813年12月4日在阿劳雷第一次出击之后。他明白自己或许能打胜仗(也确实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他的部队根本无法像敌人那样迅速有效地补充兵员。每遭受一次共和军的打击,“地狱军团”都会像神话中的九头蛇一样,带着更多的脑袋和更大的愤怒卷土重来。个中原因显而易见,尽管共和派迟迟未能意识到它的严重性:有色种族都站在西班牙人一边。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口——黑人、印第安人、混血儿——都在按照古老的民主意识行事。压制特权人群、促进阶级平等的奋斗目标将他们联合起来。然而这只是西班牙将军们鼓吹的狭隘民主,令他们对眼前的革命斗争视而不见。广大有色种族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知道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克里奥尔人是富有的白人,但他们没有理解真正的压迫金字塔。他们没有考虑到苦难的根源在于帝国,是西班牙精心构建了那个不公正的世界,暴政的根源在于殖民,而殖民制度已经存在了3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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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05 12月来了又去,即使西班牙摆脱了拿破仑的束缚,费尔南多恢复了岌岌可危的统治,委内瑞拉的屠杀仍在继续。刚从漫长的恐怖黑夜中走出来的西班牙,完全有可能对蹂躏着殖民地的大屠杀一无所知。对玻利瓦尔来说,“殊死战”是一种报复措施;他曾相信这将使美洲人团结起来反对外国人。结果恰恰相反:美洲人将矛头转向了美洲人,委内瑞拉人拿起武器反对自己的邻人;革命演变成了一次种族冲突,一场全面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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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07 1814年1月2日,玻利瓦尔在古老的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他祖先的教堂)召开了一次公众集会,向人民发表演讲。他意识到人们对他的独裁手段心存顾虑,并感到有必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市民们!”他说,“我不是你们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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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09 为了把你们从无政府状态中拯救出来……我行使最高权力。我给了你们法律,我给了你们政府……你们授予我“解放者”的光荣称号。你们军队中的军官和士兵,他们才是你们的解放者,才配得到全国人民的感激。你们最清楚,是他们使你们获得重生……现在我请求你们把我从这远超我能力范畴的职位上解放出来。选出你们的议员,你们的法官,一个公正的政府,确保拯救共和国的军队会保护你们的自由……一人独揽大权的国家是一个奴隶的国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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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11 演讲结束时,市长门多萨恳求玻利瓦尔继续担任最高统帅,在场听众以震耳欲聋的呼声表示支持。玻利瓦尔推辞说:“有比我更为杰出的公民!”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马里尼奥将军!东部的解放者!那位领袖才配得上指引你们的命运!”[18]可是众人都不同意。他们坚持要他保留独裁官的头衔。玻利瓦尔交出手中的权力,只为重新得到赋予。在漫长的解放者生涯中,他一次又一次采用这样的策略:辞去一个职位,在恳求下重新出任该职位,并在此过程中将责任分摊给了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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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13 事实上,玻利瓦尔需要来自各方的帮助。他几乎没有能力武装手下士兵。委内瑞拉不能制造武器,尽管玻利瓦尔夺取了铅、硫黄和煤来制造子弹和火药,但所有枪械都必须从其他地方购买。[19]在一个被拿破仑战争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里,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英国已经将军火贸易列为非法,而美国正渴望从西班牙手中购买佛罗里达,断然拒绝向西属美洲的革命军出售武器。[20]玻利瓦尔被迫通过商船非法购入武器,他欢迎加勒比地区的船长和商人助他一臂之力。枪支短缺将对独立战争产生灾难性的影响;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这是导致第二共和国灭亡的一个决定性因素。[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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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15 单靠枪支不能解决问题。博韦斯的“地狱军团”并不依赖枪支,况且在任何情况下,面对骑兵用长矛和砍刀发起的猛攻,一个拿着步枪的人毫无胜算:当时的滑膛步枪需要6个复杂的动作来上膛,尽管占据有利位置的第一轮射击可能会击倒敌军先锋,但不等爱国士兵重新上膛,下一拨骑兵已经把他们的脑袋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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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17 玻利瓦尔需要的不仅是马匹和武器,他还需要强大的伙伴来帮助驯服一群不守规矩的人。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更好地控制爱国军队,他就无法继续执政。同时进行一场革命和一场内战超出了他的预期。到1814年初,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补救。他提出,如果有西班牙逃兵愿意加入他的队伍,将得到无条件特赦。他派了一名外交官到美国游说,寻求支持。他给韦尔斯利侯爵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祝贺其弟威灵顿公爵大胜拿破仑,并恳请他干预南美洲战事。[22]他给委内瑞拉东部的解放者马里尼奥写了数封亲切甚至语带恳求的信,为保住这个国家做最后的努力。马里尼奥生性傲慢,野心勃勃。他是西班牙贵族父亲和爱尔兰母亲诞下的天之骄子,有着自己的宏图大志。[23]他勇敢而富于魅力,在激烈的战斗中学会了行军打仗,年仅26岁便迅速攀上了指挥岗位。起初,他派手下一名军官,大胆的帕尔多人上尉曼努埃尔·皮亚尔,带着一艘双桅横帆船和五艘纵帆船[24]去协助玻利瓦尔在卡贝略港实施海上封锁;后来,他没做任何解释就粗暴地召回了皮亚尔。[25]到了1814年1月中旬,马里尼奥的态度有所缓和;东部解放者向西部解放者发出了更积极的回应。他将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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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19 尽管如此,马里尼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2月2日,玻利瓦尔再度派坎波·埃利亚斯率1500人迎战博韦斯;博韦斯已像一把利刃一样横扫了整个国家——“地狱军团”现在离首都只有80公里。马里尼奥答应要帮助玻利瓦尔,但这位东部解放者始终没有出现。[26]这一失察酿成了致命后果。博韦斯此番带着满腔怒火来战;他最青睐的将军亚涅斯在奥斯皮诺(Ospino)阵亡,当他的手下去寻尸体时,发现尸体已被肢解,尸块挂在道路两边。[27]坎波·埃利亚斯最终与博韦斯在拉普埃尔塔(La Puerta)交战,尽管他的军队勇猛无比,却无法与震怒之下的骑兵相匹敌。“地狱军团”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共和国步兵,留下了1000多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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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21 以暴制暴再度上演。乡间尸横遍野,城镇被夷为平地或被遗弃。湖上漂浮着尸体,枝头悬挂着骷髅。[28]逃亡者蜷缩在山上和森林里,害怕马蹄的嗒嗒声和地平线上腾起的尘土。人们学会了极端的实用主义。如果自称保王派更有利,那他们就会这么说;如果说相反的话能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也会说。有些逃兵反复投靠敌军,多达8次乃至10次。[29]现在,有一点很明确:保王军队在人数上占优,即便玻利瓦尔不愿承认。许多正在上演的冲突中,勇敢比规模更重要。虽是如此,他的军队不顾一切地四处补充兵员,何塞·费利克斯·里瓦斯甚至被迫从神学院招募男孩;年仅12岁的儿童就被要求去军队报到。[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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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23 里瓦斯和他的少年兵能够在拉维多利亚抵挡住博韦斯的副指挥莫拉莱斯上校,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坎波·埃利亚斯的支援,但这份胜利很快被灾难抵消。玻利瓦尔此前已命里瓦斯进军附近的奥库马雷镇(Ocumare),那是离加拉加斯不远的一处共和派飞地,他听说博韦斯率领一支1000名奴隶组成的骑兵部队[31]正往那里去。但里瓦斯的部队开入奥库马雷时,发现那里像坟墓一样寂静。整座城已被洗劫一空。死去的妇女和儿童散落在街道上。教堂的地板上流满了老人的鲜血。[32]在那个大屠杀现场,里瓦斯找到了唯一一个能向他讲述那些暴行的神父。[33]但扔在路边的一个麻袋更能说明问题。它属于莫拉莱斯将军,在突袭过程中掉落,又在疯狂的大屠杀中被遗忘。那是一包信件,其中透露了一个计划:煽动拉瓜伊拉地牢里的保王派囚犯暴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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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19125 拉瓜伊拉的一名指挥官,玻利瓦尔的外甥莱安德罗·帕拉西奥斯(Leandro Palacios)[35]此前就已警告过他可能发生这类不测。得知这一新的证据,玻利瓦尔立刻想起不到两年前他自己在卡贝略港的惨痛经历——他无力遏制的地牢暴动,正是那场暴动扼杀了革命。玻利瓦尔无法承受失去拉瓜伊拉,那样会直接威胁到首都;更糟的是,他没有多余的军队可供调遣。他迅速而果断地做出反应。他下令立即处决在拉瓜伊拉和加拉加斯的每一个西班牙囚犯,甚至不放过病人、老人,以及那些转变立场后可能庇护过一两位爱国士兵的人。[36]他的话简明扼要:“没有迟疑,没有例外,你应挥刀砍向地牢或医院里的每个西班牙人。”[37]时任加拉加斯临时军事指挥官的胡安·包蒂斯塔·阿里斯门迪(Juan Bautista Arismendi)上校非常乐于从命。他一字不差地执行了命令。[38]在不经任何审讯、不走正当法律程序的情况下,他和手下将1000多名西班牙囚犯[39]押到阳光下,在4天的时间里[40]全数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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