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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骑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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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叶还未起床，圣克莱尔到床边向她道别，他恋恋不舍地挣脱朱丽叶倦怠的吻和缠绵的双臂，离开了卧室。他把两条法国长棍面包、几块奶酪、一瓶酒、一壶水用桌布包起来，连同一条毛巾一起放进挂包里。他把双人自行车倚在房子一侧，将挂包绑在前座和后车把手之间。为了方便骑车，他今天穿着及膝短裤，一件长袖紧身衣，外面套了件短袖T恤；他脚上穿的是黑色短帮骑行运动鞋，很适合在金属脚蹬上发力。这是4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天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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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完毕，他跨上双人自行车出发了，从乌契开始，上坡前往蒙里普斯，感觉这辆车子比他的迪昂巴顿三速自行车稍稍重了一点。这段上坡路并不远，之前他曾在这两条路上练习过，而换成双人自行车之后，速度只是稍慢了些。他于约定的9点准时到达蒙里普斯，比较轻松，只是稍微出汗。圣克莱尔停下车子，待汗水蒸发掉，凉快下来，才走进别墅里。他上了两层楼梯，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前，门上写着“国际奥委会”。他轻敲了两下门就径直走了进去。顾拜旦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他正在写信，而手边已经写好了一摞。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来迎接圣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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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就要去骑车了，对吧？”顾拜旦问道，向圣克莱尔报以微笑。圣克莱尔刚爬了两层楼，有些喘。看到他身上的汗渍，顾拜旦笑了起来。“看起来在丘陵地区骑行很辛苦啊，你确定能骑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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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您稍稍出力，我保证能把咱俩载到格兰瓦克斯。”圣克莱尔拍着大腿说道。他很期待这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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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穿着宽松的棉质运动裤，蓝色的套头衫，衣服还算合适，不过他脚上穿的是一双皮靴，对骑行来说就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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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这件怎么样？”顾拜旦问道，手里拿着一件四粒扣人字纹外套，腰间有根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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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沉了，皮埃尔。你想穿的话没关系，不过真骑起来，你要么得敞开怀，要么得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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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穿了。不过，你可别指望我能帮你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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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圣克莱尔根本没想过让顾拜旦出力，他只想载着这位老人故地重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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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跨上双人自行车，出发了。刚开始时，就在蒙里普斯门前的碎石路上，车子摇摇摆摆，但很快他们就掌握了节奏，车子行驶得很稳当。圣克莱尔对顾拜旦的协调能力甚是满意，只蹬了十几下，他们就稳住了自行车，开始加速，先是骑到拉芒什路（rue de la Manche）的硬地上，接着拐弯驶上车道。他们轻松地穿过村庄，一路上顾拜旦骑得很好，既没有过度发力，又足以抵消自己体重的负担。圣克莱尔紧握车把手，坐在车座上，未费太大力气就能保证车子前行。他当即放下心来：有了顾拜旦的稍微用力，他就能将二人载过2500英尺的上坡路，抵达格兰瓦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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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4月，上午风和日丽。在温和的阳光中，顾拜旦与圣克莱尔骑车出了蒙里普斯，向山下海边驶去。他们很快就驶过市区，穿过农田和林地，经过普利（Pully）和卢特利（Lutry）两个小镇。路边田野中薄雾蒙蒙，露珠闪烁，左侧是攀升的山麓，山下是大片葡萄园，山坡是王冠样的深绿的森林。他们的呼吸已调整得与骑行相一致，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圣克莱尔体会到了运动的愉悦。随之而来的，就是顾拜旦所说的“奋斗的快乐”，圣克莱尔不知道顾拜旦此刻是否也有同感，然而，此刻他又为顾拜旦的体力担心起来，这可比他平时的划船剧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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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感觉怎么样？”圣克莱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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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能行，”顾拜旦大声答道，“到现在感觉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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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圣克莱尔说道。说罢，他站起身来，用力踩着脚蹬，在经过几处之字形路、越过几个山丘时，他奋力施展骑行技术。不久之后，他们驶上平地，他这才重新坐到车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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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的骑行之后，他们顺利抵达格兰瓦克斯。这里有家小旅馆，外面是个露天咖啡馆，顾拜旦以前来过。他们把车停下，顾拜旦脱掉套头衫，活动着四肢，圣克莱尔则从挂包里取出面包、酒和奶酪。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身边的田野匍匐下行，一直延伸到山下的绿林里。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圣克莱尔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他们尚未到达云层的高度，却已能够看见法属阿尔卑斯山的一些山肩，座座山头像一排白色的头盔，朝意大利和法国南部绵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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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调整着呼吸。圣克莱尔观察了一番，确定这次骑行并未将其累坏，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您还好吗，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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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雅克。我想起以前的事了。骑车的时候，我从你肩膀看过去，看到前面的路，就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我跟梅斯里的骑行俱乐部的成员骑过这片山地。交谈，欢笑，真是快乐。有个名叫保罗的杂技自行车手，他是最能闹的，他能把前轮抬起来，只用后轮加速前进。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当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骑在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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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顾拜旦继续说道，“有朝一日还能再骑车到这里来，或者说，哪怕不是骑车，有生之年还能故地重游。对我来说，能在阳光下，吹着清新凉爽的微风，欣赏着美景，真是太快乐了。这一切都要感谢你，还要感谢体育运动。毫无疑问，今天的一切都源于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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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跟您共享一下真正的体育时刻。”圣克莱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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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运动员出身，雅克，你想让我看看你的实际表现。今天我见到了，很了不起。这是很多年来我最棒的体育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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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圣克莱尔感到了巨大的满足，仿佛得到了终极的肯定—他做得对，做得好，真正体现了体育美德。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盼望得到顾拜旦的认可。他想展示自己的体育才华和体育精神，想在顾拜旦有关体育的记忆中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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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顾拜旦，这位老人微笑的脸庞仿佛在对他说—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又一条纽带，那就是由体育而生的宝贵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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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拿出笔记本，想要问顾拜旦几个有关他自己体育生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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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顾拜旦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现在不想说体育有关的事，另找时间吧。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与最近那位访谈对象的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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