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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698 静静的山 [:1705738355]
1705739699 静静的山 何似在人间:2011 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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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04 此时已是深夜1点多,但是依然太阳高挂,我并没有睡着。非常想家,希望能早点回到北京,哪怕比预计回程早一天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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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06 昨晚风声很大,听向导David说:“HighCamp(高营地)的风力达到了8-10节。” 这几天在高营地的几个登山者,没有一个人贸然登顶,被困在高营地一直等待机会登顶的登山者也被迫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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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08 这里是南极。我正准备攀登南极最高峰文森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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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10 谁都向往“神秘”的世界三极,我也一样。但我真正的南极梦却源于一年半前意外的北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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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12 为了纪念人类到达北极点100周年,2009年电视台筹划了“勇闯南北极”活动,面向全国召集选手参赛。给热爱生活、敢于挑战自我,能够经受严酷环境考验的普通民众提供一次实现极地梦想的机会。那时虽然我已经攀登过两座8000米级雪山,但地球三极还只是心中神往的地方。1909年4月6日,美国探险家罗伯特·E·皮尔里(Robert Edwin Pary)带领他的黑人仆人马休·汉森(Matthew Henson)以及4位因纽特人抵达了北纬90°,完成了人类最早登上北极点的探险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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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14 “勇闯南北极”活动准备经过层层选拔,将初选出来的挑战者送入设在中国内蒙古阿拉善沙漠、瑞士阿尔卑斯冰川、挪威萨米人居住区等地的极地训练营接受进一步的挑战淘汰,最终将2名获胜者送往北极点。这个活动对我很有吸引力,在朋友的鼓励下,我报着好奇、试一试的心态报名参加了北京最后一站的选拔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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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16 一路过关斩将,我成了最后入围的4名幸运儿之一。在这个过程里,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团队协作的力量、队友妥协的无奈以及从队友变为对手的复杂矛盾心情。经历过阿拉善8天的沙漠历险之后,我们剩下的8名选手进入了瑞士的阿尔卑斯冰川和挪威的萨米人居住区,真正的冰雪极地敞开胸怀接纳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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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18 我们在阿尔卑斯山脉训练的项目包括:野外生存技巧、海上捕捉三文鱼、越野滑雪和搭建雪屋等。在摄氏零下二十几度的萨米人原始居住地,我们需要自己搭建帐篷,生火做饭,3天两夜,摄制组不提供任何食物和取暖物资,大家不得不自己砍柴火取暖,煮自己打捞的三文鱼吃,而且没有任何的调料。最初我们没有经验,搭建的原始锥形帐篷,顶口太宽,保暖性很差,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夜里,每个人都冻得直打哆嗦。那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每天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面包、黄油或者方便食品,以至于有一天我对着电视镜头说“想吃米饭”时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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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20 在北极圈朗伊尔缤的那段时间,户外的温度低于摄氏零下30度。在雪地第一次驾驶雪地摩托车,加上风速效应,风感温度低于摄氏零下50度。有一天训练骑几个小时的雪地摩托,开始时膝盖先是感觉到特别冷,然后是疼痛,再后来就麻木得没有了知觉。等到停车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走路了。我当时傻傻地担心,自己的膝盖会不会被冻坏了,一站直就碎脱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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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22 经过这轮淘汰还剩下的4名选手,需要在距离北极点最近的城市朗伊尔宾的北极大学学习3天,学习内容包括:北极环境知识,去北极路上的注意事项以及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和以前出事的案例分析。在前往北极点的路上,最大的两种危险是北极熊的袭击和掉入冰水中。我们的训练中就有一项是零下30度跳入冰水后自救。当我咬紧牙从水里爬起来,再跑到摄氏零下30度的户外小木屋里换衣服,那种寒冷带来的刺痛,完全不能用语言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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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24 我们一共经历了64个户外挑战项目,关关都是“非人的折磨”。有时候真觉得设置比赛项目的人简直就是一帮十足的疯子,但这些“综合训练”,为我后来的登山积累了大量的户外知识和实战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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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26 最后一关,是两小时北极雪原中的定向和跳冰水的滑雪比赛。仅差5分钟,我和队友输给了另外两位队员。获胜的两名队友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梦想去了北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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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28 而我现在,站到了南极的土地上。这是2010年底,而2011年是人类到达南极点10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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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30 自从进入南极圈之后,我们就一直住在文森峰大本营,等待机会冲顶。可天公不作美,我们被接连几天的大风雪阻挡,困在了大本营。南极的年平均温度在摄氏零下40-50度。现在是南极的夏天,即便是这样,在8级以上的大风里,文森峰顶峰的温度至少下降到零下5度以下。极冷的环境下几分钟就可将风雪中的皮肤冻伤。如果再发生摔伤等特殊情况,后果就更难以预料。所以没有人为了登顶愿意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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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32 因为没有预料到会在文森峰困这么久,组织方预备的卫星电话的电池快没电了,所以打电话需要申请并得到批准才行。这几天我也很少见队友打电话,好像大家已经彻底放下了一切,在这辽阔无边的冰天雪地里尽情享受寂寥和无所事事的乐趣。而我却在为不能回京、不能通过电话处理一些事情而纠结。我心中突然觉得非常迷茫:“我为什么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等待攀登那没有意思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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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34 似乎从进山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登顶的欲望,南极的顶峰一点儿也不吸引我。但是现在,我却要在这远离人间的冰山脚下,无聊地等待着登顶的好天气。白天,我在帐篷里百般无聊地翻书,或者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遐想状态,刚出发时的那种喜悦和新奇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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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36 我们2010年12月13日下午从北京出发飞往巴黎,然后转机到智利再到蓬塔,一路上大家气势高昂。一队装备精良、衣服上又佩戴着南极标志的队员,每到一处都备受瞩目。在巴黎到智利的飞机上,甚至有一个中国乘客好奇地问我:“你们是什么特种部队,衣服上的臂章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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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38 17日离开蓬塔飞往联合冰川(Union Glacier)的时候,那种匆忙赶飞机的感觉还真像是执行任务中的特种部队。我们乘坐的美国大力神飞机,样子很特别,机舱内到处都是裸露的管道和零件,粗糙得就像没装配完的半成品似的。飞机的前半部是近百人的座位,后半部是敞开的行李舱。飞行时,机舱内声音震耳欲聋,大家都带着耳塞,彼此用肢体比划着交流,一个个神情严肃紧张,越发像是去执行特殊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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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40 经过3个半小时的飞行,我们到达了南纬80°海拔710米的联合冰川 。吃过晚饭稍作休息就直飞文森峰大本营。因为大飞机无法在文森峰大本营降落,中途还换乘了一架小飞机,只不过小飞机的飞行时间仅有10分钟。几经周折,当我们终于到达文森大本营(VinsonBaseCamp,简称VBC)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近12点了。这里是南纬78°,早已进入了南极圈,所以是极昼。即使晚上12点太阳依然高悬,亮得刺眼。从此我们的生活里就没有了黑夜,只有时间意义上的白天和夜晚。到了睡觉的时候,人人都需要戴上眼罩,慢慢习惯在“白天”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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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42 初到大本营的第一个晚上,可能是真累坏了,我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天空依然还和昨天一样艳阳高照,似乎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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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44 19日,我们就赶往低营地(LowCamp)了。按计划我们应该用4天时间内完成登顶并重新回到这里。从大本营前往低营地,海拔从2100米上升到2700米。尽管都是雪坡,但是比较平缓,坡度只有10°—20°。我把大部分装备都放在雪橇里拉着,背上只背了一个登山包,里面放上随时需要的物品。这段距离我们走了5个小时,中午的路餐是一块冰冷的三明治,晚上是煮方便面,在冰冷的环境吃上热乎乎的方便面,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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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746 低营地旁边有山,太阳照射的时间很短。而南极太阳直射与不直射之间,温度能瞬息变化摄氏30度。在太阳直射的状态下行走,不仅衣服很容易被汗水湿透,还要频繁地往脸上和胳膊上涂防晒霜,再捂上头巾,不然可能很快就会被晒伤。而一旦停下来休息,或者没有太阳直射时,则必须快速穿上羽绒服,否则很容易被冻伤。在耀眼的眼光下,冰雪极其刺眼。从进入南极圈的头一天开始,我的眼睛就有些痛,这让我非常担心。因为2007年攀登卓奥友时,我曾经出现过短暂的雪盲。现在四周全是白雪,又没有黑天,必须24小时戴着墨镜,时刻提防可能出现的雪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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