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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5992 民国清流2:大师们的“战国”时代 [:1706093993]
1706095993 民国清流2:大师们的“战国”时代 蒋光赤想给中国革命留一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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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5995 从1928年在上海开展“革命文学”的论争开始,中国文学的态势一直与国际左翼运动浪潮密切相关。创造社与鲁迅的论争,就是受到苏俄“拉普”和日本“纳普”的影响而发生的混战。加之国内复杂的政治局势,中国共产党内“左倾”机会主义占统治地位,特别是1930年左联受命成立,正是中国共产党政治局通过李立三的《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决议之时。“立三路线”错误估计了当时的革命形势,使共产党的革命力量遭受重大损失。左翼文学阵营,早就出现宗派主义、关门主义,不认真研究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等的问题,左翼文学阵营组织化后,非但未得到及时和彻底的清理,反而愈演愈烈。夏衍在很多年后写的《左联成立前后》《左联回忆录》中,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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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5997 左联成立以及成立后的一段时间,整个是处于比较“左”的政治空气当中,政治上思想上左右翼的分化,也很分明,用现在的话说,是“一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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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5999 在左联成立前后这一大背景下,研究“在革命的浪漫里涌现出来”的“富有革命情绪”(《太阳月刊》1928年1月号)的作家,极富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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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01 我们先说写作较早、用力较勤、影响较大的革命作家蒋光赤。他是1924年从苏联留学四年后到“黑暗萃聚的上海”的。在亭子间里生活两年,出版诗集《哀中国》。他在《海上秋风歌》及《哀中国》两首诗中,流露出惆怅忧伤的意绪:“海上秋风起了……满眼都是悲景啊”,“江河只流着很呜咽的悲音,山岳的颜色更惨淡而寥落”。在五卅惨案周年纪念日到来时,在高涨的群众运动的召唤下,蒋光赤写了诗章《血祭》,呼吁与敌人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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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03 倘若我们还讲什么和平,守什么秩序,可怜的弱者啊,我们将永远地——永远地做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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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05 在另一首诗《寄友》里,诗人高喊出:“朋友,我觉悟了,我们要把枪柄拿到自己的手里!”号召坚持武装斗争,这在当时的诗界,不啻一声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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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07 蒋光赤(1901—1931),又名光慈。出生在小商人家庭,五四运动时,在芜湖参加学生运动,早年开始写新诗,后结集,出版第一本诗集《新梦》。他的自序中,有这样铿锵的话:“我生值革命怒潮浩荡之时,一点心灵早燃烧着无涯际的红火,我愿勉力为东亚革命的歌者!”年轻革命者的诗集中,有抒写诗人出国寻求革命真理的豪情,有为“痛苦的劳动兄弟”倾诉激情的咏叹,有表达新生活的欢唱,有哀悼列宁逝世的挽歌,有对革命之都莫斯科抒怀的《莫斯科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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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09 十月革命,又如通火柱一般,后面燃烧着过去的残物,前面照耀着将来的新途径。哎,十月革命,我将我的心灵贡献给你吧,人类因你出世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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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11 年轻的诗人,意气风发,以饱满的激情、奔放的旋律,为莫斯科,为十月革命胜利而歌。《新梦》与瞿秋白的《俄乡纪程》《赤都心史》,同为我国早期歌颂苏联社会主义革命开先河的文学作品,其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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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13 其实,蒋光赤的诗作并不多。尽管他气质、风格更接近诗歌,但他却从1925年始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小说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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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15 中篇小说《少年飘泊者》,写穷乡僻壤的佃户少年汪中,在父母被地主迫害致死后,流浪他乡的故事。这类题材的小说,并不少见,但蒋光赤《少年飘泊者》与众不同的是,小说中有参加过二七大罢工、北伐战争,最后牺牲沙场的人物形象,直接展示了“五四”到“五卅”这段历史的广阔而充满矛盾斗争的社会生活。诚如他自己在《现代中国社会与革命文学》一文中要求作家在看取生活时,要“把头抬高一些,眼光放开一些”。尽管小说流露出孤芳自赏的思想感情,在刻画人物方面乏善可陈,结构故事也力所不逮,但小说洋溢着的浪漫主义色彩和爱憎分明的态度,还是在青年读者中,产生一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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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17 虽然蒋光赤在生活中和作品中,都以革命者示人,但他的小说中时不时流露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情调,这是他们那一代所谓革命作家骨子里的书生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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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19 1926年,蒋光赤出版短篇小说集《鸭绿江上》,写民族、阶级矛盾和爱情故事。一年后蒋光赤又把目光转向城市,其中篇小说《短裤党》以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装起义为背景,写的是工人阶级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的经过和失败。小说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这次工人斗争历史事件的面貌和社会氛围,既揭露了帝国主义和军阀的杀戮暴行,又着重描写了工人斗争领导者杨直夫等人的坚定忘我,工人李金贵等不畏牺牲的光辉品质。蒋光赤率先在其小说中描写共产党人的形象,这一尝试,弥足珍贵。蒋光赤在《短裤党·写在本书的前面》一文中表示,立意要做使《短裤党》成为“中国革命史上的一个证据”。从小说的艺术上看,《短裤党》是一篇缺乏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而不具艺术魅力的作品,此外,个别人物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宣扬暗杀复仇主义等也使小说的思想内涵受到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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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21 蒋光赤在革命形势风起云涌时,在《短裤党》里勾勒出起义成功后的胜利图景,但随着国内革命战争失败,看到革命浪潮的退却、现实生活的蜕化和没落的现实,革命锐气立刻消沉,情绪也悲愤消极。他的《野祭》《菊芬》《最后的微笑》三篇小说,就分别写了斗争中牺牲、以暗杀作为反抗现实的手段,以自杀以结束斗争的消沉、颓唐、沉沦的内容,与《短裤党》的激扬振奋精神大相径庭,他的《丽莎的哀怨》则是这类作品有代表性的一篇。小说写一白俄贵族女人,在十月革命后流浪到上海沦为妓女的故事。小说将其昔日豪华尊贵的贵族生活与眼下的卑贱、沦落相对照,自有一种人性深深的哀怨。正是这一点,打动了读者。小说发表后,立刻受到左翼文艺界的怒斥,华汉(阳翰笙)在《读了冯宪章的批评以后》中,不仅完全否定了《丽莎的哀怨》,连对一些肯定此小说的文章也一律指为“有毒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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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23 不久,蒋光赤在久违的诗歌长诗《哭诉》(即《写给母亲》)中对社会批评作答,蒋光赤歌曰:“我的一颗心……只是烧呀……任冰山也不能将它冷透!”同时在诗的序中写道,“我始终是在希望的路上走着”。感情是寂寞孤独的,是与反动派势不两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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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25 就在这段时期内,蒋光赤与钱杏邨、孟超等人组织了太阳社,主编《太阳月刊》。太阳社与创造社先后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末,对当时的中国文坛产生不小的影响,他们都提倡革命文学,太阳社公开宣言,“做着建设无产阶级文学基础的工作”(《太阳月刊》停刊号《停刊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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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27 《太阳月刊》1928年7月停刊,蒋光赤又创办《新流日报》和《拓荒者》等。他在《新流日报》第一期《编后》中声称:要“想对目前如火如荼的新时代文艺运动,加上一点推进的力量”。看得出,经历了悲观、低沉、消极的那段经历后,蒋光赤又热情高涨起来。对此,有的文学史中说,“蒋光赤称这些活动(办刊),为早期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作出了重要贡献”。此评有些溢美。太阳社并创造社的活动,从其影响看,一方面为早期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作出了贡献;而不可忽视的另一方面,也给当时的中国文坛,特别是对左翼作家造成不少的混乱。提倡革命文学,功不可没;以革命者自居,制造宗派主义,“围剿”鲁迅、茅盾等进步作家,错误严重,影响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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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29 1929年夏,蒋光赤去日本,创作诗歌《我应当归去》及日记《异邦与故国》。抒发他遥念祖国、朋友和人民及渴望参加斗争的情怀。重要的是他在日本期间,认真阅读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作品和优秀的苏联文学作品,翻译了其中一些作品。此外,他还与日本革命作家交流,受益匪浅。长篇小说《冲出云围的月亮》《咆哮的土地》便是访日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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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31 《冲出云围的月亮》反映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青年知识分子的分化和思想状态,与同在日本的茅盾写的《虹》(未完篇)题材相同。但无论是思想性还是艺术性,二者相去甚远。蒋光赤的小说,在表现人物时,多有幻想色彩,缺乏生活基础,并掺杂某些狂热的描写。而从未以革命作家自居的茅盾之《虹》,虽也未达到“为中国近十年之壮剧,留一印痕”的计划,但小说的主人公梅行素,却塑造得鲜活丰满,其性格发展也合乎生活发展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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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33 据说蒋光赤于1930年完成的长篇小说《咆哮的土地》,是其作品中最成熟的一部,并说“它比较完整地反映了大革命前后广大农村中剧烈的矛盾和斗争,反映了中共领导下早期农民武装革命运动的面貌”。笔者认为《咆哮的土地》确实是蒋光赤小说中最优秀的作品,但它更具开创意义的是,小说的题材和人物以崭新的面貌向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回归,生机勃勃地出现在当时的小说领域,“除了蒋先生之外没有第二个”。这句话是《咆哮的土地》更名为《田野的风》出版后,在1932年《现代》杂志发表的书评中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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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35 与蒋光赤同时出现的革命作家中,大多是太阳社和创造社的成员,如阳翰笙、龚冰庐、钱杏邨、楼适夷等。这些作家的创作、理论及其文学活动,为我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做了初步的拓荒工作。鲁迅在1931年出版的《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暼》中,对此加以肯定,认为在“新分子里,很有其极坚实正确的人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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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6037 但在若干年后,鲁迅深受其苦,便将其骨干斥为“四条汉子”,并加以讨伐。其间的是非曲直,殊非语言所能道断,其真谛或可由后人所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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