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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34 舆论领袖:民国报人出版人小传 [:1706124055]
1706126535 日本问题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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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37 王芸生初入报馆时做的是地方编辑工作,后来还参与了《国闻周报》的工作。经过两年的历练,他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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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39 1931年,沈阳爆发九一八事变,举国震惊。《大公报》除了在第一时间报道了事变、采访了张学良外,事变第三天,报馆极为罕见地召开了全体编辑紧急会议。会上张季鸾宣布了两项政策,一为“明耻”,一为“教战”。“教战”是指邀请军事家蒋百里开办《大公报·军事周刊》,“明耻”是尽快开辟一个专栏,记载从1871年中日两国签订《中日修好条规》直至1931年的重大事件,帮助读者了解甲午以来的对日屈辱史,栏目名定为“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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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41 这个专栏的工程繁复浩大,张季鸾指定年轻而刻苦的王芸生来承担。王芸生后来说,“我当时只是一员编辑,对历史并无研究。但以义不容辞,率尔操觚,实甚浅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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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43 按照筹划,新辟的“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专栏如果每日刊载一段,大约需要两年时间。王芸生领了任务后,一边收集材料,一边写稿发表。从1931年10月开始,王芸生连续三个多月,奔走于京津之间,走遍故宫博物院和北平各图书馆,尤其得到故宫博物院单士元先生的帮助。单士元曾著文回忆这件事,他说,清朝后期编写的一些外交材料,在溥仪出宫后公之于世,所以他也就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了王芸生,这些宝贵的资料使得后人得以窥见众多历史人物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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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45 面对浩如烟海的史料和档案,王芸生白天耐心寻找有用的素材加以整理,晚上则进入写作时间,经常通宵达旦,不眠不休。他的这种勤奋精神是一以贯之的。王芸生的儿子王芝琛回忆父亲说,“他身旁放一盆冷水,发困时就把脑袋放在水里泡一会儿”。王芝琛对父亲非常佩服,“我随便提起某个历史人物,他就能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一大堆故事,还有古人诗词,甚至可以倒背如流,我真的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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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47 从1932年1月11日起,《大公报》重磅推出专栏“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开始了长达两年半的连载,其间没有一天间断。首篇文前冠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国耻认明,国难可救!”16个字,可谓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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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49 王芸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系列专栏令他“声名鹊起”,许多人主动找上门来,提供资料给他,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他手里的资料越来越多,写出来的文章也就翔实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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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51 王芸生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读者面那么广。1934年8月,经张季鸾介绍,王芸生上庐山,为蒋介石讲了两个多小时的日本问题,同在庐山的汪精卫也很客气,对他说,如果需要资料他也可以提供。而此时,已经开始长征路的毛泽东对于中日关系的了解,很多就是来自《大公报》上的专栏“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所以说,国共两党的领袖都是他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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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53 自1932年起,《大公报》将已连载三个多月的文稿汇集成册,出版了第一卷。以后又陆续出到第七卷。不过王芸生的专栏并没有如愿将60年写完,1934年5月,写到1919年的时候,已擢升为编辑部主任的王芸生因为实在太忙而停下了笔。虽然只写了48年,但在结集出版时,这套书仍定名为60年,这也预示着王芸生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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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55 虽然新中国成立后王芸生以大事记的方式补全了后12年内容,但真正有意思的并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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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57 1972年夏,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和毛泽东会见时,数次提起王芸生写的书《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毛泽东扭头问周恩来:“王芸生现在哪里?他还可以为中日关系再做贡献嘛!”周恩来也不知道王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王芸生正受到冲击,被罚去扫大街、冲厕所,还到北京车公庄地区去“劳动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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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59 周恩来会后立即指示人员进行调查,第二天,王芸生就收到了参加国庆23周年招待会的请柬。后来有人议论,究竟是毛泽东、周恩来还是田中角荣救了王芸生。在晚年,王芸生流着泪对儿女们说,“是这本书救了我,让我多活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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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61 舆论领袖:民国报人出版人小传 [:1706124056]
1706126562 海上风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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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64 1936年4月,《大公报》上海版创刊。当年9月,王芸生奉命调往上海,出任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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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66 与此同时,他还给《国闻周报》写稿。当时,他在《国闻周报》上发表了《寄北方青年》,引起众多学生的回应。王芸生当然要阐明自己的观点,于是在五个多月里,写了六篇文章。“六寄北方青年”的中心意思是针对华北地区此起彼伏的学生运动,他希望学生能“读书第一”、“学生不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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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68 王芸生的观点,看上去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放在当时的环境下看,已经有些超乎现实。中华民族已经陷入亡国的泥沼中,华北之大,又怎能安放下一张平静的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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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70 所以,他的文章并不能说服年轻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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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72 在他刚到上海不久的时候,还有一件事引起轩然大波。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在上海逝世。次日的《大公报》第四版,刊登的都是有关鲁迅逝世的文章和照片。作为编辑部主任的王芸生自然要看样,他发现最后还空出一小块版面,于是亲自操刀,补上一个短评。要说这短评不补也罢,补上之后麻烦不断。短评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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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74 文艺界巨子鲁迅(周树人)先生昨晨病故于上海,这是中国文艺界的一个重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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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76 他已是世界文坛上的有数人物,对于中国文艺界影响尤大。自《呐喊》出版,他的作品曾风靡一时。他那不妥协的倔强性格和嫉恶如仇的革命精神,确足以代表一代大匠的风度。他那尖酸刻薄的笔调,给中国文坛划了一个时代,同时也给青年不少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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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78 无疑的,他是中国文坛最有希望的领袖之一,可惜在他晚年,把许多力量浪费了,而没有用到中国文艺的建设上。与他接近的人们,不知应该怎样爱护一个人,给他许多不必要的刺激和兴奋,怂恿一个需要休息的人,用很大的精神,打无谓的笔墨官司,把一个稀有的作家生命消耗了。这是我们所万分悼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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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80 这样的措辞显然不合时宜。上海文艺界看到这文字简直炸了锅,报社内时任文艺版编辑的萧乾也不干了。萧乾后来回忆说:“那天的《大公报》出版后,上海文艺界当然群情愤慨。我除了愤怒之外,还感到背后被人捅了一刀。放了报纸我就去找老板(胡政之)质问,并表示这个文艺版我编不下去了。老板说他实在不知情,要我冷静一下,容他去调查。当时巴金自然也十分气愤,他给我以支持,说辞职不会叫你饿饭,可以给文化生活出版社翻译屠格涅夫。下午,老板找我们谈话了。……他承认短评写得不对,但不肯透露是谁执笔的,只说短评是凌晨看大样的人根据当时新闻临时凑的,并不像社论那样事先经过周密的讨论研究;说追究既往于事无补,你辞职也不是办法。我遂即提出由报馆在显著位置刊登启事道歉,他表示很为难,而且不好措辞。最后我提出在文艺版刊登一篇不署名的——即是也带有社论性质——悼念文章,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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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26582 据王芝琛说,王芸生晚年说他之所以那样写短评的原因是因为“鲁迅先生对梅先生不恭”。王芸生是个京剧迷,对梅兰芳很欣赏,而鲁迅恰恰从来对京剧都兴趣不大,他写的杂文里也不乏讽刺京剧甚至梅兰芳的文字。无论如何,王芸生因个人好恶对鲁迅做出不公允的评价,确实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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