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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五、西晋的叶名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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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王的这支军队,开出去确实是很拉风的。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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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军自朝歌至于河桥,鼓声闻数百里,汉魏以来,出师之盛未尝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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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汉魏以来,也就是说什么赤壁之战啊,西晋灭吴啊,规模统统比不上这一趟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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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作为统帅,陆机的表现却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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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战,一个叫孟超的军官就纵兵大掠百姓。陆机想整顿军纪,把带头抢劫的人给抓了。结果孟超率领铁骑百余人,直入陆机麾下夺走人犯,还回头对陆机说:“你一个貉奴,做什么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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貉子是一种长得像狐狸的小兽,穴居于河谷、山溪附近的疏林中。北方人眼里,南方人就和狐狸、貉子差不多,所以“貉子”“貉奴”是常用的骂南方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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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北方文士的挑衅,陆机的反应向来是很机敏的,嘴上从不饶人。但此刻面对这么一个粗鄙的北方丘八,陆机似乎是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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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没提陆机被骂时是什么反应,在场的其余诸将看到这一幕又是什么反应。但总之,陆机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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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身为都督,手握节钺,杀孟超的权力理论上是有的,但他到底没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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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王颖有个最宠信的太监叫孟玖,孟超就是孟玖的兄弟。满营的将佐和孟超的关系如何虽然不好确定,但他们都是北方人,看陆机这个说话带着南方口音的貉子主帅不爽,那是摆在脸上的。真杀了孟超,只怕他们要一起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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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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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陆机仰慕的祖父陆逊在其‘未远其名’时亦遇到过类似的情形,而陆逊选择不杀最终赢得声誉”,陆机或者也有类似的考虑。这个脑洞开得未免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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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知道你有本事杀,而你选择不杀,那是恕道;别人都拿准了你不敢杀,等着看你的笑话,结果你就真给别人看了笑话,那就是,没啥好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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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来战局的发展,就完全不是陆机可以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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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的主力部队推进得比较慢,孟超就公然宣称,陆机与长沙王勾结,意图谋反。然后孟超不听陆机的调度,轻兵独进,结果被长沙王乂打得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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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各支冲到洛阳城外想抢功的军队,纷纷被打败。不用长沙王亲自杀到,败兵就冲散了陆机的大营。二十万大军彻底崩溃,“赴七里涧而死者如积焉,水为之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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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机当然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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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读《陆机传》,会觉得这一战中陆机的无能是惊人的。一不能整顿军纪,二不能协调和同僚的关系,三不能赶紧辞职,整个作战过程中,看不见他这个主帅存在的作用,比之“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实在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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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想想,就是真让他那身为一代名将的父、祖和他易地而处,要想改变大局,怕也一样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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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面前摆着三个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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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是士人和宦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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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照例是会比较信任宦官的,无论明断还是昏庸,都是如此,无非是用到什么地步,是有效控制还是被反制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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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人有自己的社会基础,不听皇上的,也还有地方可去,宦官则只有君王给予的权力,离开了皇权他得不到任何社会认同。所以,认为宦官对自己的忠诚度更高一些,对皇帝而言并非一个不理性的判断。在魏晋这样一个士人势力庞大的时期,更是如此。政治斗争如此残酷,士人们却笑看云卷云舒,照旧高官厚禄的例子,不知道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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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宦官和皇帝朝夕相处,彼此间有一种来自日常生活的亲近感,这也不是难得见上一面,见面都谈正事说大道理的士人所能取代的。对成都王司马颖这样一个成长于深宫,精神似乎从未断奶(很多次,他表现出来的对母亲的依恋是惊人的)的大孩子,当然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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