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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26 那些说不出的慌张 [:1706234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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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28 那些说不出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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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30 拍摄者:姜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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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32 牛汉 生于1923年,山西省定襄县人,蒙古族。原名史成汉,又名牛汀。1940年开始发表作品,以诗为主,近20年也写散文。诗集《温泉》获中国作协全国新诗集奖,2003年获马其顿共和国“文学节杖奖”,2004年获首届“新诗界国际诗歌奖·北斗星奖”。曾任《新文学史料》主编、诗刊《中国》执行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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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37 那些说不出的慌张 现代文学史要重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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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39 86岁的牛汉脸上,刻满岁月的刀痕。他的同时代人,谁的脸上没有几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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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41 几十年的沉沉光阴,将他的身高压缩了5厘米。即便如此,他站起来还有1米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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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43 牛汉的祖先是铁木真的嫡系,叫忙兀特儿。兀特儿是姓氏,忙是部落名,这支部落早年在今天察哈尔、张家口一带出没。元朝亡后,忙兀特儿迁徙山西,改姓史。祖先骁勇善战,常能虏获异族美貌女子,讲到这一点,牛汉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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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45 牛汉的脾气,用祖母的话说,像家乡的滹沱河。滹沱河平时不像河,除去沙土,净是石块。当河水流尽断流之时,河中唯一留下的,是它们。但家乡的人们依然不敢走近滹沱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发大水了。发大水时,村里的狗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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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47 父亲史步蟾早年参加革命,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回到家乡专心种地。他嘱咐儿子:“还是好好念书吧。”他的笙、箫、笛,以及那些古老的元曲谱本,让牛汉敏感于美妙的声音。他在油灯下朗读的诗歌,还有满满两架子的书,让徐志摩、郭沫若、朱自清、周作人、鲁迅,以及《新青年》《语丝》《译文》等等,陆续走进牛汉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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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49 抗战流亡,牛汉跟随父亲到了甘肃天水。在那里,他学画。他晚年画的诗人穆旦、聂鲁达、普希金、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的头像颇有神韵。他接触更多的诗歌,两本口袋诗集:田间的《呈在大风沙里奔走的岗位们》和胡风的《野花与箭》,随身必带。“我喜欢田间的激情,像一把火。胡风的诗很有湖畔诗的味道,没有口号,写得宁静、凄切,写出大革命前后青年的愤懑悲伤,但当时我还不能十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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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51 牛汉的三舅牛佩琮毕业于清华大学,曾任《清华周刊》主编,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牛汉崇拜三舅,他的逻辑的是:三舅那么好,他是共产党,那我也跟定了共产党。牛汉在三人小组里秘密入了党,但负责人回了延安,“没有人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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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53 高中毕业时,校长宣布,文理两个班七八十人必须集体加入国民党,否则不发毕业证书。“我不干,宁可不要这个证书。那时进(共产)党比较困难,我通过又特别困难,所以心里是很坚定不移的。怎么能够背叛自己的理想,背叛对党的誓言呢?那我还是个人吗?”他和同学郗潭封逃跑了。一年后,他考上西北大学外语系,向教育厅要回了高中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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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55 心向圣地延安,盼望抛头颅洒热血地去抗日,这两个愿望暂时都不能实现,牛汉只好把满腔热血献给诗歌。天天写,白天写到晚上,晚上写到黎明。1946年7月,他跟党组织接上头,重新宣誓入党。那一段的生活,动荡、绚丽、澎湃、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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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57 1948年,牛汉第一次把长诗《彩色的生活》通过朋友寄给胡风,从此开始通信。胡风给他的回信有20封,现存16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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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59 1955年5月初,最高领导人在审阅舒芜交出并整理的胡风信件后,指示有关部门成立“胡风反党集团”专案小组。公安部、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党组的复查报告披露:这场清查斗争共触及2100多人,逮捕92人,隔离62人,停职反省73人;1956年正式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分子78人,其中骨干分子23人。1955年5月14日,牛汉第一个被捕。两天后,胡风被捕。牛汉说,因为他的性格和曾经流露与胡风等人不同的观点,“上面”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让他好好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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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61 被拘留一周后,牛汉收拾好行李,对看守说:“一个星期了,我要依法离开这里,再见!”但只是引来一番搏斗……上级出马,牛汉返回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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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63 经过两年的隔离审查,1957年5月,牛汉被通知“可以回家了”。派出所每周来人,听取汇报。1958年2月,他被正式开除党籍,回原单位人民文学出版社,降级使用,仍当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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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65 “这人没法改造了,上面肯定这么看。可我就这个脾气。我就当编辑,编好书写好字就行了,比当皇帝都强,呵呵。”牛汉说,亏得人文社领导王任叔(巴人)多有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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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67 1965年冬,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某庭,牛汉见到了十年未见的胡风。发言时,他照着稿子念,念着念着激动起来。“我说胡风问题不是反党反革命,是文艺思想问题。‘停止发言,下去!’把我赶下去了。别人讲牛汉你真是头脑简单,那种场合你怎么能替胡风辩护呢?我不是感情冲动,人活着就应该是这样的。不同看法么,正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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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69 他后来的日子,是两年劳动改造,半年的“四清”工作队,五年半的五七干校……在咸宁干校,他迎来诗歌创作的第二个高峰,还养了一只狗,叫小白。“我跟它那种同属生物的情谊,真可以说是胜过了人。”回头一看,寓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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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71 1979年9月,牛汉获平反并恢复党籍。他说,25年里,他始终没认过错,也没出卖过任何人。胡风去世前说“牛汉是个可依赖的人”,别人叫他“倔强的诗人”,“一个被诗神看中的诚实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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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73 1980年春,牛汉在北京又见到胡风,“他真正衰老了。他很深沉。别人跟他讲这讲那,他只说几个字,但词意是准确而有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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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36975 现在,牛汉住在让前来拜会的台湾诗人痖弦略微吃惊的简朴公寓里,跟阳台上那些小小的绿色植物相依为命。偶尔出门,舍不得打车,坐公交和地铁。他的诗作,跟余光中、洛夫的诗歌一道,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悄悄取代了贺敬之的《回延安》《三门峡——梳妆台》,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以及柯岩的《周总理,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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