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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07 迦太基必须毁灭:古文明的兴衰 [:1706547989]
1706549908 迦太基必须毁灭:古文明的兴衰 麦勒卡特和赫拉克勒斯在西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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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10 然而,赫拉克勒斯并非只是希腊人那侵略式殖民扩张的思想载体。在西部边界的土地上,他变成了一个多元化的、实实在在的且自相矛盾的人物,他不仅准确地反映了希腊移民群体的欲望,还反映了他们与这一地区其他民族时常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互动。在西西里岛上,希腊人、迦太基人和原住民之间彼此通婚,膜拜各自的天神和女神,并相互贸易、交战、缔结政治同盟。看似最为好战的希腊英雄赫拉克勒斯,实际上也是这些地缘政治现状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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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12 在公元前6世纪末的某个时候,一座带有双列6柱前廊与17根侧柱的大型神庙,在紧邻迦太基城市莫提亚,并时常互相爆发激烈冲突的希腊城市歇利伦特的卫城中拔地而起。有人认为这座神庙是献给赫拉克勒斯的,因为神庙那宽阔正面的一片柱间壁中展示了这位希腊英雄与巨人凯尔科佩斯(Cercopes)交战的场景。[23]它是西西里希腊艺术的巅峰之作,但并非对广大希腊世界流行风格的盲目模仿。正如大卫·阿什利(David Asheri)所评论的:“这些柱间壁中的人物表情狰狞,严肃到近乎死板的地步……展示了一次当地艺术风格有意识地摆脱外来理想化模式那十足的精雕细琢风格的尝试。”[24]西西里的艺术风格就这样在该岛最接近边境线的土地上逐渐发展起来。歇利伦特神庙以赫拉克勒斯为主题的柱间壁或许类似于“一个关于文明政权与未开化民族作战的,带有(希腊)殖民色彩的象征”。然而,创作出这种巧夺天工的浮雕作品的艺术家深受迦太基艺术那野蛮的表现主义——这一风格在赤陶面具上表现得尤为明显——的影响。它展现了西西里希腊艺术的重要悖论,即它最可怕的威胁和对手,在文化层面也是它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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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14 早先讨论的复杂的、多个民族之间的文化互渗进程亦存在着大量关于西西里迦太基人吸收了新的希腊艺术形态的迹象。身穿“佩普洛斯”(peplos,一种绣有华丽花纹并配有错综复杂的下垂状褶层的外衣)、提着“克雷苏斯”(一种篮子)的古典希腊风格式小型赤陶女神雕像在西西里岛的产量极大。[26]对希腊艺术的精通使得岛上的迦太基人能够利用全新的、极具感染力的独创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创意,而非纯粹的模仿。传统的腓尼基艺术形式,如人形石棺——石棺的头部、胳膊和脚从一片形如人蛹的光滑石块中向外延伸——穿上了希腊式服装,戴上了希腊式头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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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16 这一时期最为引人注目的迦太基艺术珍品来自莫提亚。1979年,正在这座岛屿城市忙碌的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座超大型的大理石青年雕像,不包括丢失的双脚的雕像立起来有1.8米高。尽管它的胳膊已难觅其踪,但由于它那被切下的手搁在了它的臀部上方,复原其左臂的姿态还是较为简单的。一丛卷发围绕在头部的边缘,且头部曾戴有一个用铆钉固定的王冠或花环。总体而言,这座雕像看上去与公元前5世纪初朴素的希腊式雕塑风格一致,与在西西里的希腊城市阿克拉伽斯发现的一座埃弗比(ephebe)——一位正值服役年龄的年轻人——雕像无疑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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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18 有人认为只有希腊雕刻家才能创造出水平如此之高的雕塑,莫提亚的埃弗比雕像则是劫掠而来的希腊人的作品。[28]但这个说法存在一个疑问:这座埃弗比雕像的外观与这一时期的其他雕像截然不同,后者多为裸体形态,而莫提亚的年轻人雕像则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长袍,袍子上的流水状皱褶扎进一条高高束起的腰带内。许多独到的见解被用于解释这一异常现象。那条奇怪的腰带和雕像的手的位置引发了这样一个观点:这个年轻人既是一名希腊战车的驾驭者,也是一个双轮战车竞赛的主办人。然而,莫提亚雕像与保存至今的其他希腊战车驭车人的雕像有着很大差异。事实上,与之最为相似的雕像是在迦太基世界发现的。首先,尽管这座雕像在造型上无疑为希腊风格,但它显然遵循的是不以裸体示人的迦太基传统;其次,这位年轻人所穿的服装和佩戴的头饰与主持迦太基天神麦勒卡特——在西西里,赫拉克勒斯将与其有着越来越紧密的联系——祭拜仪式的祭司那祭祀用行头极为相似。[29]这座既非希腊风格也非迦太基风格,而是西西里风格的埃弗比雕像是文化融合长河中的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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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20 至少自公元前7世纪起,赫拉克勒斯在地中海东部地区就越来越频繁地与迦太基天神麦勒卡特关联在一起。当希罗多德来到位于泰尔的伟大的麦勒卡特神庙时,他发现了引人注目的证据:希腊萨索斯岛(Thasos Island)的赫拉克勒斯神庙,事实上已开始成为那位泰尔天神的圣殿。为了验证这一消息,希罗多德随后动身前往萨索斯,在那里传闻被证实了。[30]有趣的是,希罗多德评论道,萨索斯人认为他们的赫拉克勒斯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需要以不同的仪式来祭拜。祭拜者在“称他为奥林匹亚山上的神时,就按天神应享有的规格供奉祭品。相反,在把他当作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为他举行一个英雄般的殡葬仪式”。[31]在另一座希腊岛屿埃利色雷(Erythrae),当地人讲述了赫拉克勒斯是如何在一艘载着他从泰尔出发的筏子在一处浅峡搁浅后来到他们这里的——这显然是对艾格赛斯仪式的共同记忆的一段朦胧回忆。[32]腓尼基世界显然也受到了赫拉克勒斯-麦勒卡特合体效应的影响,特别是在与西西里岛一样拥有数量可观的希腊人口的塞浦路斯岛。到公元前6世纪时,位于塞浦路斯的腓尼基城镇基提翁的手工作坊不断生产着一种身披狮子皮、手持棍棒的小型男性雕像,它在外表上显然复制的是在希腊已经定型的赫拉克勒斯的形象,但它所摆出的姿势却是近东或埃及天神的风格:右手高举兵器,左手抓着一只准备击杀的狮子。[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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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22 希腊人、地中海东部的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对赫拉克勒斯和麦勒卡特的看法有何相似之处呢?当然,这些民族均信仰主动寻求将本族神祇与外族天神融为一体的多神教文化。[34]这一点在一块马耳他的双语石碑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一对腓尼基兄弟于公元前3至前2世纪时在这块石碑上用腓尼基语题以“麦勒卡特,泰尔之主”的献词,[35]用希腊语题以“赫拉克勒斯archegete”的献词。希腊语“archegete”通常被用于形容一位创立者或一位祖先,一个明显将赫拉克勒斯和麦勒卡特融为一体的角色。[36]对于泰尔人而言,麦勒卡特就是殖民活动的代名词,而赫拉克勒斯对于希腊人来说也是这样。身兼母邦和新殖民地守护者身份的麦勒卡特,在促成二者之间那持续不断的联系中助了一臂之力。新建殖民地的神庙还为腓尼基移民和当地原住民之间的首次接触提供了中立、神圣的场所。尽管麦勒卡特在迦太基并非主神,但这位天神继续在这座城市对繁荣的地中海西部地区新出现的迦太基社群施加影响的过程中扮演着传统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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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24 迦太基人在萨丁尼亚的殖民活动和经济合并对该岛的宗教版图产生了明显影响。事实上,一些关于一种有组织的主动行为的证据表明,迦太基人通过修建新宗教中心的方式,与这座岛屿建立了崭新关系。位于安塔斯的锡德神庙是个优秀的实例,考古学者在那里又发现了一段致麦勒卡特的献词。[37]麦勒卡特与锡德之间的亲密关系证实了公元2世纪时希腊旅行作家帕萨尼亚斯(Pausanias)在其作品中的说法:“第一批越过该岛的水手据说是利比亚人。他们的领袖是梅斯利斯(Maceris)之子萨杜斯(Sardus),梅斯利斯是埃及人和利比亚人给赫拉克勒斯起的别名。”[38]“萨杜斯·佩特尔”(Sardus Pater)是锡德·巴比(Sid Babi)在罗马时代为人们所熟知的名字,而“梅斯利斯”无疑指的是利比亚的赫拉克勒斯,即麦勒卡特。[39]可以肯定的是,铭文证据表明,在迦太基,这两位天神有着密切关系。[40]和与萨丁尼亚息息相关的锡德不同,麦勒卡特是迦太基人那横扫千军的殖民风暴的象征,这就是两位天神之间的关系,也是萨丁尼亚和迦太基绘画中呈现出一种不对等状态——锡德是麦勒卡特的儿子——的原因。[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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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26 在迦太基时代,萨丁尼亚岛上对麦勒卡特的膜拜被刻意与泰尔扯上了关系,因为“L HSR”这一绰号(字面意义为“在岩石上的那个东西”)经常被用于指代这位天神——无疑与那座伟大的圣殿有关。[42]这种在迦太基人不断朝萨丁尼亚进行人口输出,不断强化他们与该岛之间的经济纽带,抬高麦勒卡特神地位的做法清晰地表明,老一辈迦太基人越来越像他们的家长,同时也是人们对共同继承泰尔遗产的一种重视。[43]事实上,在一段可追溯到公元前3世纪的,关于对萨罗斯麦勒卡特圣殿进行一系列大规模修缮的铭文中,列有诸多“Qrthdst”(迦太基)高级官员的名字,从而明确无误地将这位神灵与那座北非大都市联系在了一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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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28 赫拉克勒斯和麦勒卡特拥有一些显著的共同特点。最为重要的是,他们都超越了人与神之间的界限:赫拉克勒斯是宙斯的儿子,母亲是人类,他不得不依靠自己英雄般壮举,为自己赢得成为一名天神的资格;麦勒卡特虽然是一个神,但在神话中也是泰尔第一个国王与泰尔王室直系后裔的祖先。[45]其他明显的关联包括他们所扮演的至关重要的浴火重生的角色——麦勒卡特是在艾格赛斯仪式中,而赫拉克勒斯则是在成神期间:此时他的身体已在火葬柴堆中化为灰烬,而后他的灵魂飞升进天堂,并在众神之中占据一席之地。每一年,当自己的塑像被焚毁的仪式结束后,麦勒卡特都会象征性地重生,从而又一次踏上人神之间的轮回。[46]事实上,这种二者之间的类似之处可以在西西里的希腊城市阿克拉伽斯的赫拉克勒斯神庙中找到,这座约建于公元前500年的神庙内有两排一模一样的延伸至神庙阁楼的楼梯。近来的研究表明,这种在建筑学上罕见的结构,尽管不太可能在公元前5世纪被应用于诸如艾格赛斯节这种源于腓尼基-迦太基宗教的以天神升入天国为主题的宗教仪式,但它原本就与这种宗教仪式有关。位于阿克拉伽斯的神庙,只是西西里和意大利南部一些建有这类楼梯的古代神庙中的一座。[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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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30 讽刺的是,传统意义上的赫拉克勒斯和厄律克斯传奇故事的发源地可能并不在希腊,而是在一个为“腓尼基人”所统治的地方。多里阿斯的使命可能象征的是,希腊勇士身份的赫拉克勒斯与此时正占据着厄律克斯国土的“非希腊人”身份的赫拉克勒斯的对决。[48]那座海拔高至750米的山峦先是成为艾利米亚原住民的圣地,而后又在公元前6世纪下半叶的某个时候成了女神阿施塔特的神庙所在地。[49]麦勒卡特则成了阿施塔特的公认配偶。[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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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32 实际上,就算是赫拉克勒斯之路——希腊人那地中海西部殖民计划中看似最为强硬的一步,乍一看也并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它那迂回曲折且经常是在原地打转的路线,反映了公元前6世纪时期,寻求在这片有着绝佳机遇的地区,建立毋庸置疑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的移民和原住民之间,既相互冲突又利益共存的关系。因此,赫拉克勒斯之路的终点可能位于希腊的阿尔戈斯城(Argos),但到了公元前6世纪,希腊作家们一致认为传说中的戈吕翁的故乡厄律提亚才是赫拉克勒斯之路的终点,而赫拉克勒斯那伟大的长征之路的起点则位于加迪斯:地中海西部边远地区最为古老的定居点,以及伟大的麦勒卡特神庙所在地。[51]就连关于赫拉克勒斯访问西西里的记载——几乎可被认为是最具侵略性的、带有殖民色彩的希腊沙文主义的体现——中,也时常带有表明迦太基人与该岛原住民之间存在着极为复杂关系的小段证据。例如,赫拉克勒斯击败并杀死当地国王厄律克斯的情节,很可能就源于公元前6世纪后半叶引入厄律克斯国土的迦太基人对阿施塔特的祭拜仪式。阿施塔特神庙取代了之前屹立于此的艾利米亚土著人的圣坛。由此而论,赫拉克勒斯的传奇故事似乎原本与阿施塔特的丈夫、经常在她的神庙里受人祭拜的麦勒卡特有关。[52]赫拉克勒斯之路不仅仅是实现希腊殖民者勃勃野心的捷径,也展现了古代地中海中部和西部世界里无处不在的文化交流与宗教融合。在赫拉克勒斯伟大的长征之路中,再也没有比意大利部分更受人瞩目的了,因为西西里于公元前5世纪时就成为作家们笔下伟大的英雄之旅的舞台。[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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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38 迦太基必须毁灭:古文明的兴衰 赫拉克勒斯与早期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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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40 按照公元前1世纪时希腊作家哈利卡纳苏斯的狄俄尼索斯(Dionysius of Halicarnassus)——他所使用的资料已经散佚——的说法,当赫拉克勒斯翻过阿尔卑斯山后,理应穿越意大利半岛,最后在台伯河左岸的帕兰提乌姆人(Pallanthium)的定居点,即未来罗马城的所在地扎下营来。在他入睡的时候,一个多年来一直在威胁当地居民的名叫卡库斯(Cacus)的怪物偷走了他的几头牛。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卡库斯抓着这几头牛的尾巴,将它们倒退着拖往自己位于巴勒斯坦山丘的山洞中。赫拉克勒斯醒来后四处搜寻着这个盗贼和他的牛,但徒劳无功。然而,最终他在驱赶着剩下的牛经过卡库斯所在山洞的门口时,发现了被偷走的牛:它们在听到其他牛路过的声音并嗅到其气味时,大声吼叫起来。卡库斯旋即遭遇了同所有试图将戈吕翁的牛群从赫拉克勒斯身边带走的人一样的可怖命运:他被巨大的棍棒活活打死,而后他所住的山洞被摧毁并掩埋了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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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42 赫拉克勒斯随后在台伯河里洗净自己的身体,并为宙斯建起了一座圣坛,他在圣坛上用一头小牛献祭,以感谢上天让他找到牛群。当土著人和居住在邻近地区的阿卡狄亚人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为卡库斯的下场感到欣喜不已:因为卡库斯的偷盗行径,他们对他痛恨已久。他们为自己和赫拉克勒斯编织了一个个花环。这位英雄旋即被邀请与他们的共治君主伊万德(Evander)和福纳斯(Faunus)一起用餐。[54]当知道了赫拉克勒斯的真实身份后,伊万德对那个关于这位英雄将会来到此地的预言感到敬佩不已,他为赫拉克勒斯建起一座圣坛,并在上面用一头小牛献祭。第一座为赫拉克勒斯而设的圣坛就这样在未来罗马城的所在地被修建了起来。在举行了首次宗教仪式并用自己的一些牛献祭后,赫拉克勒斯下令道:“由于他们是第一批将他视为天神的人,所以他们应该每年都奉献一头尚未上轭的小牛,并用希腊式仪式献祭,以这种方式使他们献给他的荣誉得以永远延续下去。”这个传奇故事的其余部分讲述了赫拉克勒斯后来是如何教导两个贵族家族——波提提(the Potitii)和皮纳里(the Pinarii),以及在他的圣坛上举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宗教仪式的。这座圣坛就是位于罗马屠牛广场(Forum Boarium)——古代的牛市——的阿拉·马克西玛(Ara Maxima,“大祭坛”之意)。[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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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44 意大利中部是大批Hercules和Hercle——意大利语及伊特鲁里亚语版本的“赫拉克勒斯”——专属圣殿的所在地。这些圣殿很多都位于贯穿意大利半岛的交通要道和运输干线的重要地段,这些地段担负着商贸活动、盐业生产和牲畜的季节性迁徙(一种与这位英雄和戈吕翁的牛群的神话有着相似之处的有趣现象)中心的作用。[56]祭祀赫拉克勒斯的宗教仪式的盛行与对其崇拜之情的日益高涨,被视为希腊文化通过意大利中部居民与希腊商人和大希腊众城市的频繁接触得以在前者中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体现。[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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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46 然而,赫拉克勒斯在罗马的传奇故事中,有一部分似乎是改编自年代要古老得多的拉丁传说。这位英雄的原始形象是雷卡拉努斯(Recaranus),一位具有希腊血统的当地牧羊人,不过也有人将他与我们的流浪英雄混为一谈。[58]卡库斯起初在赫拉克勒斯的神话中似乎也并不是一个怪物,而是一名土著占卜师。事实上,第一个可确认的卡库斯的艺术形象并非在罗马,而是在伊特鲁里亚发现的。[59]在这个传说的最早版本中,他并不是一个盗贼,而是伊万德国王一个狡诈的奴隶,他的主人揭露了他的盗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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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48 乍看之下,罗马的赫拉克勒斯大祭坛似乎完全证实了这一分析。[60]它的名望和古老为它位于圣墙(Pomerium)——传统意义上的神圣疆界——之内这一事实所证实。此外,古老的牲畜市场区则坐落于在两条交通要道——台伯河与将意大利中部、萨宾山和伊特鲁里亚连接在一起的陆路——的交会处(因而可以很好地与众所周知的以赫拉克勒斯驱牛与贩牛为主题的传说相互印证)。祭祀仪式最初是由希腊商人引入罗马这一为众多证据所证明的事实,清楚地表明这些商人于古风时代到过罗马城,而在赫拉克勒斯和卡库斯的传说中也特别提到这一仪式是以希腊风格来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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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50 这一观点似乎为一座年代可追溯至公元前6世纪中期的神殿的发现所证实,其位于屠牛广场圣奥莫博诺教堂(Church of Sant’ Omobono)的地下。[61]这座神殿于公元前6世纪末为一座更大的、带有一排墩座墙的神庙所取代,其表明这座城市越来越繁华,而落户于此的赫拉克勒斯祭祀仪式则有着重要的地位。一座体积接近真人尺寸的赫拉克勒斯雕像,与另一座武装女神雕像的存在清楚地表明,这座古老的神庙是献给这位英雄的。除了大批进口的希腊陶器外,这座神庙还收到了形形色色的供品,其中有谷物,榛子,小猪、山羊、绵羊、牛,以及海龟、鱼、鹅和鸽子。神庙中留存下来的献礼包括织布机挂码(loom weights)、锭盘、香水瓶、青铜饰针、小雕像,以及用琥珀和象牙雕刻而成的名牌,它们种类繁多,其品质按那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也算是格外优良。[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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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52 然而,圣奥莫博诺神庙并未证明,赫拉克勒斯祭祀仪式只是一种被罗马人/拉丁人改变过的地道的希腊宗教仪式这一学术界正统观点的正确性,反而令人对它产生了怀疑。在这里发现的赫拉克勒斯雕像,尽管在造型上遵循的是一些典型的与这位英雄有关的希腊画像,但也表现出明显的对基提翁出产的一系列小型赫拉克勒斯-麦勒卡特雕像的艺术风格的效仿。这意味着圣奥莫博诺神庙的男性雕像极有可能是赫拉克勒斯-麦勒卡特,而那座武装女神雕像则是他的神族配偶阿弗洛狄忒-阿施塔特。[63]后来出土的存放于此处的埃维亚、皮塞库萨、基克拉迪和科林斯陶器的年代,可追溯到与这座神庙的建立年代相近的公元前8世纪,这一事实亦清楚地表明早期罗马可能是第勒尼安贸易圈的一部分。早期的罗马城与皮塞库萨和圣伊比尼亚一样,是一个多民族杂居之地,在这里生活着希腊人、腓尼基人和土著人,他们在经济上相互协作。那圣奥莫博诺神庙就是我们在西西里看到的文化、宗教融合现象的同类现象的证据吗?[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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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54 在大祭坛举行的赫拉克勒斯祭祀仪式,与我们所知的在泰尔、萨索斯和加迪斯举行的对麦勒卡特的祭拜的宗教活动之间,无疑有着其他有趣的相似之处,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禁止苍蝇和狗进入祭祀区域、女性不得担任祭司、祭品中不得出现猪肉、商人和其他有钱人须将收入的十分之一捐赠出来作为宗教税的规定,以及选择秋分日——一年一度的麦勒卡特重生之日——作为与祭祀仪式有关的众多宗教活动的举行日。[65]其他位于屠牛广场周边地区的著名建筑,暗示着与腓尼基/迦太基世界有关的古罗马天神和宗教仪式的存在,而麦勒卡特无疑并非唯一一位在古风时代对意大利中部的宗教形势有着重要影响力的迦太基-腓尼基天神。他的妻子阿施塔特后来逐渐与为数惊人的希腊、伊特鲁里亚和意大利女神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其中包括日后罗马万神殿的王后、拉丁女战神朱诺(Juno)。[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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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9956 另一个与阿施塔特有重要关系的罗马女神是福尔图娜(Fortuna)。学者们长期认为,据说由国王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Servius Tullius)于公元前7世纪在罗马为福尔图娜和生育女神马特尔·玛图塔(Mater Matuta)所修建的双子神庙,与皮尔吉的宗教建筑群——允诺将双子神庙中一座的部分空间用于膜拜阿施塔特的著名书写板,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之间有着有趣的相似之处。事实上,关于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竟然在福尔图娜的新神庙中与她发生关系的奇怪传说,可能也暗示着这里是以宗教名义进行的卖淫活动的发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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