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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与现实:1975年西贡大捷 目标邦美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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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10月,越南劳动党总书记黎笋召开政治局会议,制定未来两年的战略。当总体计划出炉时,中央政治局却推迟了决定。1974年12月18日,劳动党召开第二次会议,回顾总结了南方整个政治形势和外交形势的变化后,最终做出决定。中央政治局委员黎德寿对外交形势总结道:“1975年的外交形势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大问题……如果我们实力不够强大,外交谈判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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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2月18日的会议上,经过激烈的争论,最终决定选择西原南部作为1975年春季攻势的第一目标。从这里实施突破,越军就能把整个越南南方拦腰截断。负责北起崑嵩省、南到广德省之间的高原地区的是越军西原军区(B3战场)。截至1974年底,西原军区共有第10和第320A步兵师两个主力师,以及新组建的第198特工团,在崑嵩附近活动的第95A步兵团和在多乐省活动的第24步兵团,以及坦克装甲兵、炮兵、防空兵、工兵和通信兵等诸多技术兵种。次要进攻方向由第5军区负责,该军区下辖芽庄到岘港的海云岭南梢之间的广大沿海地区。第5军区拥有强大的兵力:第3“金星”步兵师在平定省活动,第52步兵旅在广义省活动,第2步兵师在广南省活动,此外还有2个炮兵团,以及坦克装甲兵、防空兵等若干技术兵种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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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央政治局开始做出决策时,河内又接到了安插在南越联合参谋本部的高级间谍发来的密报,里面有1974年12月9日到10日召开的越南共和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的决定和最新的南越国军作战部署计划,包括各个军区的炮兵、坦克装甲兵和飞机的详细统计表和分布位置。根据这个情报,河内得知了南越国军联合参谋本部估计自己要在南越国军第2军团的北部展开攻击,而南越国军第2军团主力正是根据这个判断集结到西原北部,导致西原南部的多乐省防御空虚。这个情报更加坚定了劳动党中央政治局把主攻方向选在西原南部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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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获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越南劳动党中央政治局还是不放心,他们担心美国的军事干涉。在政治局会议上,大家围绕如果越军发动大规模进攻美国是否会恢复轰炸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最终,政治局大多数人的意见是美国很可能不会做出反应,但仍要提防。一名与会人士回忆:“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大家各有不同意见。讨论十分激烈,大家都各自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大多数人认为……美国不会派地面部队重新介入越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进行军事干涉,挽救伪政权。这虽然是大多数人的意见,可还是有少数人担心美国会重新干涉南越战事。”即便是1975年1月21日,美国总统福特发表声明,美国绝不会重新介入战争也没能完全消除越南劳动党中央政治局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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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星期的开会讨论,1975年1月6日,黎笋在政治局会议闭幕式上发表讲话,坚定地宣布:“在会上,政治局就战略目的达成一致,那就是取得完全胜利。我们全体都要齐心协力,在1975年至1976年取得革命的彻底胜利。1974年,我们赢得了有利的态势并积攒了实力,敌人在各个战场都受到了削弱。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抓住历史性的机遇,用我们的主力部队发动协调一致的系列进攻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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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要突击方向的选择上,黎笋和武元甲大将意见一致,都认为西原是首战进攻目标,如果“战略时机”来临,将毫不犹豫地立即对西贡发动总攻击。陈文茶在B2战场的各个部队的任务是在湄公河三角洲破坏与扯散南越国军防线,包围各个主要城市,扩大解放区。在西原战场,越南中央军委决定不打德立,而是集中兵力拿下多乐省邦美蜀,打通邦美蜀到福隆的14号公路段,使越军主力部队可以迅速沿14号公路南下,扑到西贡附近。如果战略机遇来临,越军将以2个军的兵力,直下南部平原,直接对西贡发起总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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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2天后,中央军委也召开作战会议,敲定作战计划。按照分工,中央政治局决定战略方向,中央军委决定战术细节。中央军委会议开始后,黎德寿却突然与会。他参加会议的目的是强调中央政治局希望打邦美蜀而不是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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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德寿的意见引起了越南南方解放军代司令员陈文茶中将的共鸣。他说:“解放德立在战略上没有意义,既无法打击敌人(越南共和国国军第2军区),也打不到对方援军。因为德立到四周要地只有一条14号公路穿行于树木林立的高山峻岭之中,法国远征军第100机动团就是在这里被阮明州少将(1954年6月军衔中校,指挥西原主力团108团和803团)重创,范文富(第2军区司令)不会傻到重蹈覆辙,跑到那里让我们消灭。虽然我们需要德立,但它对敌人在整个南方的战略防御计划并没有任何影响。如果西原军区能调动3个师的兵力打德立,那为什么不去打邦美蜀呢?只要解放邦美蜀,我们就占领了一个重要的、具有战役和战略意义的目标,将震撼整个西原,而我们的运输通道自然就得到了巩固和扩大。打邦美蜀,用2至3个师是足够的,因为敌人在那里疏于防范,只把它当作师、团一级的后方基地。虽然多乐是一个大省,地形有利,但防守薄弱,兵力少,尤其是敌人想不到我们能把大部队调到那里去打邦美蜀,而且这样做同目前的战略阶段完全吻合:开展大规模进攻,消灭敌人,解放大片地区,创造更好的战机。现在已不仅仅是打通通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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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陈文茶中将的意见,西原军区司令员黄明草中将和副司令员武凌少将反驳道:“这事还得商量,如果已经到了开展西原战役的时候,就不只用这点力量了。总参谋部正在拟订计划,我们将集中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大部队,一开始就直插崑嵩,消灭敌人,解放崑嵩省。接着,我们就打波莱古的伪第2军指挥部。我们将消灭伪第22和第23步兵师以及全部支援部队,解放整个西原。一开始就打崑嵩,我们具有各种便捷条件。它靠近我们广阔的解放区根据地,交通方便,559司令部的仓库系统是现成的,能立即为战役服务,而且具备集中大部队的许多条件,很容易使用各种技术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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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黄明草和武凌的意见,陈文茶很不屑:“长期以来,敌人一直判断我们会先打崑嵩,所以把部队和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到崑嵩。虽然我们有条件集中兵力并做好一切准备,但敌人肯定有所提防,我们的进攻将会遇到很大的困难。至于打邦美蜀,对敌人来说将是完全致命的一击,是冷不防攻打敌人后方。他们将被迅速击溃,而我们却不需要动用太大兵力。后方一旦被占领,前方防守的敌人将惊慌动摇。邦美蜀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有规模巨大的和平机场,有通往宁和、芽庄的21号公路,背靠嘉义、大叨。失掉邦美蜀,西原整个伪第2军就只能依靠穿过险峻的山岭、容易被切断的19号公路和唯一的波莱古机场得到补给和支援。其他诸如5号和7号公路都是山路,桥多而不坚固,难以保障畅通,尤其无法保证机动车辆通行。还有,如果我军封锁,这是肯定的,那么伪第2军几万人马和大量技术装备就陷入绝境,无法救援。打个比喻,打邦美蜀对西原各省来说,就像挖了大树的树根,树枝和树叶就会统统倒下。只有这样打才是战役和战略上的一手绝招,一定能赢得胜利,并且必须取得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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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文茶说尽利害关系,磨光了嘴皮子也没能说服黄明草和武凌,会议没有形成决议。1975年1月8日,越南劳动党中央军委常委召开会议,讨论1975年春季实施战略作战计划第一阶段的军事任务。第5军区、西原战场的领导(武志公、朱辉珉、黄明草)和副总参谋长黎仲迅出席了会议。会议首先分析了南越国军的战斗力。越南南方解放军代司令员陈文茶中将和南方中央局书记范雄先后发言,首先分析了南越的军事斗争形势,认为南越国军经过1973年到1974年两年战争已经逐渐衰落,现在不要说应付1968年新春总攻和1972年阮惠战役那样的大规模多点进攻,连单点危机都无法应付,福隆省的解放就很能说明问题;相反,越军在南方的军事力量和控制人口空前强大,与1968年总进攻、总奋起时不相上下,总的形势概括来说就是我强敌弱,因而建议以西原作为主攻方向,先打邦美蜀,动摇南越国军第2军区根基,继而再解放整个西原,将越南南方拦腰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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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讨论,中央军委最终同意越南南方解放军司令部和南方中央局的意见,修改了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拟订的1974年至1975年度作战计划,定下先打邦美蜀、展开西原会战的决心。战役行动代号为275,主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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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重要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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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解放多乐、富本、广德各省。主要目标是邦美蜀市。如有时机将解放波莱古、崑嵩或直下富安、庆和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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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协助群众奋起扩大解放区,发展当地武装力量,配合南方各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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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解放邦美蜀,提高西原军区主力部队的诸兵种协同作战组织指挥水平,特别是打运动战和城市攻坚的水平。政治局委员、总参谋长文进勇大将受政治局委托,前往西原战场,代表政治局和中央军委和人民军总司令部进行现场指挥,实施政治局关于攻打邦美蜀、解放西原的战略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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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与现实:1975年西贡大捷 误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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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原战场和越军对峙的是南越国军第2军区,司令是参加过奠边府战役的范文富少将。他出生于1928年,是越南北方人,24岁就开始在军队中服役,屡立战功,曾获得过法国的十字勋章和越南的勇气十字勋章(获得过17次),战斗中四次负伤。最初,他是法国远征军的一名翻译,因表现出色被选送到大叻的越南军官学校学习。1953年7月,从大叻军官学校毕业的范文富自愿加入越南第5伞兵营担任2连连长,在博泰拉少校指挥下参加奠边府战役。他指挥的2连在奠边府战役中打得英勇顽强,基本做到了战斗到最后一人。不过,再英勇的战斗也是独木难支,法军最终在奠边府落败,他和7000名将士成了越南人民军的俘虏,被迫徒步500英里进入越军的战俘营,挨过了16个月的铁窗生涯并患上了肺结核。这个经历让他对越军战俘营的恐怖有了深切的体会,打死也不愿意再做对方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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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相互遣返战俘后,他选择南下加入新组建的南越国军,并成为南越国军特种兵首批指挥官之一。1969年,他在湄公河三角洲服役时晋升为准将,接着被派往第1军区,担任第1师团副师团长(师团长是著名的吴光长)。当吴光长晋升为第4军区副司令时,他又顺理成章地接过吴光长的指挥棒成为第1师团师团长。不幸的是,出任师团长的范文富准将却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个低谷。1971年2月,范文富准将指挥着这个久负盛名的师团,在兰山719行动(越军称为南寮—9号公路反攻战役)中损兵折将。但这次行动失败并没有影响范问富的仕途,阮文绍反而将他晋升为少将。在1972年广治反攻战役中,范文富劳累过度,身体完全垮了。1972年10月,他交出了第1师团的指挥权,住院休养。1973年到1974年,他在西贡附近的霍门县光中训练中心担任教官,主要负责训练新兵。1974年11月5日,在副总统陈文香坚持要阮文绍撤换阮文全中将后,范文富少将出任第2军区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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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富一般不参与政治,贪污也不多。不过,他像绝大部分高级军官那样,对自己妻子搞商业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奠边府战役中表现勇敢,法军对他的评价很高,这是阮文绍器重他、把他视为自己最出色的将领之一的重要原因。不过,了解范文富的人却认为他的确是一名勇敢的军官和一位出色的师长,不过由于健康状况和受教育程度,对更高级别的指挥任务,他显然无法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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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富一上任就面临着两个看似简单但却十分棘手的问题:第一个是在第2军团兵力分散的情况下如何应对越南人民军的进攻,第二个问题就是他该如何布置兵力守备防区内各个要点。对这两个问题,应该说范文富还是进行了思考的。1974年12月,南越国军联合参谋本部和范文富都认为越军的进攻会围绕切断西原的三条主要交通干线——14号、19号和21号公路——进行,接着再打崑嵩和平定省北部。范文富认为越军的另一个目标是沿着和胡志明小道平行的方向修一条延伸插入14号公路的小道。他判断这条新的公路将从德立附近拐入柬埔寨,这将使越军通往南部平原战场的后勤补给线增加125英里。在越军进攻福隆后,范文富少将、高文园上将和阮文绍都认为越军会往北打,控制广德省境内的14号公路段,缩短自己的补给线。根据这个判断,范文富马上命令别动军第24联团前去保卫广德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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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1月,范文富又被迫调整自己的计划。1月初,南越国军第22师团在平定省西部的安溪小道附近抓获了一名越军战士。安溪小道和芒江小道是沿海地区到波莱古之间的19号公路上的两个重要检查点。这名战俘在审讯中供认,安溪小道是越军主要进攻的目标。这名战士是随同越军第3步兵师师长一起对安溪小道执行侦察任务,从他身上南越国军搜出了一份标注越军第3步兵师各部阵地位置的态势图。切断19号公路是越军自抗法战争以来对付西原联军的不二法门,这名战俘身上携带的秘密计划表明越军第3“金星”步兵师要对安溪小道实施突击,协同西原军区对波莱古的大规模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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