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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中的日本精神 [:1706620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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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中的日本精神 第四章《一遍圣绘》和《蒙古袭来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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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游、死和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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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卷第十四章，我们介绍了两幅12世纪后半期的代表性作品——《伴大纳言绘词》和《信贵山缘起绘卷》。两幅都是大和绘画的名作，画面的跃动感和画中描绘的生动形象的众生相，深深吸引着观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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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镰仓时代后，绘卷[1]遍地开花，有战役绘卷、社寺缘起绘卷、高僧传绘卷、六道绘卷等，在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同时，也传授知识、图解未知世界和新进文物、引导群众信仰。这章我们将介绍两部与时代精神史密切相关的作品——《一遍圣绘》和《蒙古袭来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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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圣绘》共12卷，在时宗之祖一遍去世10年后问世。一遍的弟弟，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弟子圣戒，负责画作的词书说明，法眼[2]圆伊负责作画。被称为云游修行上人的一遍，一生之中，从南到北（从九州大隅国到奥州江刺，即从现在的鹿儿岛县到岩手县奥州市），徒步云游了全国各地。圣戒和圆伊是在亲自走过一遍的旅途后才开始创作绘卷的。无论是词书说明还是画，都包含着对一遍深深的尊崇之情，也渗透着准确追逐其云游生涯的写实精神，二者相辅相成，共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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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圣绘》第1卷第1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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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上人出家场景，清净光寺（游行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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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从13岁的一遍开始描绘。13岁的一遍，由善入僧人带领着，离开家乡伊予（现爱媛县），开启了前往九州的佛道修行之旅。剃了光头、身着僧衣的少年，看起来弱不禁风、无依无靠。目送孩子出发的父亲、下人和邻居们也都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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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阔的风景中，无依无靠的少年形象，被描绘得弱小而孤单。这是长达数米的卷首画面的情趣之所在。画家实地考察的优势在自然景观描写、建筑街道描写中得到了充分发挥。初春，随着旅途而变化的田园风景，也在卷首的画面中得到了充分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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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树，先是白梅、接着是红梅，在河边争先恐后倾吐芬芳。一遍家房子旁边的松树、杉树高耸挺拔。途经海滨时，十几棵海滨松坚挺屹立。到达九州时，山樱[3]远远近近，开得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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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者将目光移到画面的下方，先看到路边的小河，小船浮在水面上，到波浪拍打岩石的海边，场景发生了变化；观者心想着，马上能看到简陋板屋的小村落了吧。然而，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小山，绿色的草地和随处可见的松树。栅栏围起来的田野里，设了“鸣子”[4]。多么让人怀恋的田园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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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风景里，几户大大小小的人家零零落落地出现在绘卷上。一遍的老家有用草铺就的四面坡式屋顶，是间宽敞明亮的农舍。他在途中经过的，都是些小而朴素的房屋。海边松林的另一边，是两间用丝柏树皮铺成的歇山式屋顶的僧房，以及并排正对着小村子的简陋的板屋群。还有周围围了栅栏，门上拴着稻草绳的稍微像样些的房子，以及由板铺瓦顶板心泥墙所包围着的方三间[5]的歇山式屋顶僧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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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房屋也好，人也好，都比较少。少年僧人一遍远离故乡踏上旅途的那份孤独，也许就反映在了这冷清的风景中吧。从这点来看，毫无疑问，风景包容着这个少年僧人，然而，我们却不敢用温暖来形容这里的悠悠之景。画中有两个场景，一个是一遍出发的场景，一个是他来到由板铺瓦顶、板心泥墙筑成的僧房（师傅圣达的住所）的场景。在这两处我们能看到大概有十个人，很是热闹的样子，然而这些热闹都在距离一遍稍远的地方，一遍没能进入热闹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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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缓缓舒展的景色并不冷峻。令人怀恋的、平静的风景，沁入看画人的心脾。画家圆伊，既熟悉描摹风土类画作的技能，又对一遍抱有敬爱之情，这些赋予了风景更具格调的美。追逐着一遍的足迹，和圣戒一起云游了全国的圆伊，应该在沿途风景中感受到了一遍求道的苦与乐吧。慢慢欣赏着从伊予到镇西的卷首风景，那里展现的风景之美，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还有和一遍清澈心灵相呼应的精神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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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开头的营生[6]岩山风景，让我们更加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据词书的说明，伊予的深山有很多奇瑞传说，是观音显灵的圣地。三座高度不同、充满奇岩怪石的山顶上，各有一间红白色彩鲜艳的镇守祠堂。这不是简单的风景，而是充满了神秘气息的景致。画面右侧的山上有着长长的梯子，两位僧人正朝着山顶的祠堂努力地爬着——一位走在前面很高的地方、一位刚刚爬了七八个台阶，僧人们手脚的动作看起来都充满危险，这大大增加了风景的异样之处。这样的风景是画家曾亲眼见到的吗？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这里是30多岁的一遍闭关修行、接受灵梦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确信的是，它是作为具有超自然灵性的风景展现在画家眼前的。画中岩石的氛围与中国山水画的神秘性有共通之处，从这点看来，画家可能学习过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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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生岩山风景图之后，画家描绘了一遍第二次离开伊予的场面。此时的一遍，已经不再是第一次离开时那个无所依凭的少年僧人了。一遍头戴黑色头巾，身着黑色僧衣，披袈裟，膝下露出的脚上穿着白色鼻绪[7]的木屐，这是念佛云游修行僧人常见的装束。一遍的体态和表情上满是坚定云游的决心，双唇紧闭，两眼正视前方，紧紧握着从衣服中伸出的左手，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双脚坚定而结实地踩着大地。他的身后追随着两位尼姑、一位僧人，还有大家熟悉的圣戒。这四个人与毅然决然的一遍不同，在他们的表情中能看到追随者特有的放松感。后面稍远的地方，是来给一遍送行的五位亲人，能看到他们惜别的悲伤。这样对比来看，我们不得不认可，一遍满怀决心的姿态，迎合并包容着斩断恩爱牵绊所承受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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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圣绘》第2卷第1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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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拜岩屋寺的场景，清净光寺（游行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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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上，准备出发的五人的前方上空有一群白鹭，它们正要飞落在割完稻子的田地里。绿地与茶山、田地、雾以及数十个白点形成对照，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