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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70 一千年前的中国 [:1706917271]
1706919371 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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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73 丁谓的不安有两条理由:第一,接替寇准担任宰相的王旦对自己有成见;第二,自己与皇帝没有直接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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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75 王旦对丁谓的成见来源于自己的观察,也来源于前宰相李沆的影响。王旦认为,一个人尊崇什么人,就会学什么人,丁谓尊崇曹操与司马懿,他如果得势,估计即使不是个奸雄,也是个权臣。有一天,王旦与好友杨亿谈论朝中的人物,杨亿问:“您看丁谓日后会怎么样?”王旦说:“这个人确实有才能,但未必遵守正道。假如有一天他处于高位,有贤德的人帮助他,可能终生吉祥;如果他独揽大权,必定被自己的聪明所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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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77 王旦既然对丁谓有这样的观感,自对他小心压制。公允而言,丁谓在三司岗位上干得有声有色。史书上说,他上任之初,三司衙门中积压了大量公文及案件,属吏们头疼不已,而丁谓一言而决,迅速处理了这些陈年旧案,使衙门上下如释重负。他这样的才能,可与三国时期的庞统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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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79 官场中的升迁快慢,有时与工作干得好与差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丁谓在三司勤恳干了三年,愣是没有把自己职务前面的“权”字去掉,这让丁谓相当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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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81 丁谓清楚王旦宰相原则性强,自己很难与他亲近,走他的门路升迁几乎没有可能。怎么办呢?丁谓的唯一出路就是与皇帝直接拉上关系,绕开王旦这块挡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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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83 然而,丁谓与王钦若不同,他此前与皇帝接触很少,既非他的老朋友、老部下、老熟人,又非显要大臣,能经常在皇帝眼前晃,所以根本不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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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85 那么怎样才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呢?也有两个办法,一是请人推荐,二是上书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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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87 丁谓不敢轻易求人推荐,因为有王旦在那里,若有人推荐,皇帝必定征询王旦的意见,到时他一歪嘴,事情可能就更糟了。而上书言事,丁谓也不敢太张扬,他只能在自己的工作职责内,提一些意见与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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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89 公元1006年二月,寇准下台之前,丁谓就曾给皇帝上书,建议朝廷不必单独设立专职的“劝农判官”,只需设立“劝农使”,由地方首长或合适的官员兼任。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但这样的小儿科上书,显然不会引起皇帝的关注。现在丁谓要出彩,需要弄点有创意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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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91 公元1007年夏天,丁谓进献《景德会计录》,表面看是为了对国家的财政状况进行比较梳理,实则是为了夸耀自己的政绩。其主旨是说,从咸平六年到景德三年,近四年间,朝廷的户口增加了五十五万户,每年的税收增加了三百四十六万有余。这四年,有两年时间由丁谓代理主持三司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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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93 可是,不管丁谓怎样努力,皇帝对他似乎都不咸不淡,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的意思。丁谓很失望,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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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95 进入公元1008年,丁谓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他发现了一个亲近皇帝的绝佳机会。这一年,皇帝启动造神工程,宣布天书出现,要封禅泰山。对于这件事,朝廷的多数重臣都持保留态度,不愿跟着皇帝瞎起哄,皇帝怕被冷落,极需要有人跳出来帮忙抬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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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97 丁谓决心跳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大臣们以封禅经费不足为由为难皇帝的时候,大声说经费不是问题;他做的第二件事,是尝试着睁着眼说瞎话。有一天,刘承珪在崇政殿进献与天书有关的物品时,说曾见有十四只仙鹤飞来。丁谓也想学着瞎说,就上奏说:“昨日看到有双鹤飞过装天书的车子,飞舞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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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399 不料,丁谓说瞎话走了嘴,第二日皇帝紧急召见他,说:“昨日你所见之鹤,在车上飞了良久,恐怕不是事实,你只能说它们在车上飞过。你应该修改这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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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01 丁谓开始听皇帝说出自己的错误,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当他完整地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满心欢喜起来,他知道皇帝已经开始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果然,没多久,丁谓转正,权三司使前面的“权”字被拿了去。三司使的职位接近副相,丁谓开始看到了仕途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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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03 丁谓要进支持皇帝造神的圈子,避不开王钦若。王钦若与皇帝关系特殊,是这个圈子的大哥大。丁谓尽管对他有些不服气,还是认他做了老大。王钦若看重丁谓的才华,积极向皇帝引荐,丁谓渐渐成了皇帝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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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05 为了博得皇帝的青睐,丁谓一方面勤奋工作,另一方面充分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找机会表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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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07 有一次,皇帝与大臣们在太清楼宴饮,皇上说:“此前都喝宫中之酒,这次想换换口味,你们说市上谁家的酒最好?”有侍者答:“听说南仁和酒家的酒最好。”皇上马上安排人去买,一会儿酒来了,大家品尝都说好。皇帝突然问道:“谁知道唐朝的酒价多少钱?”大家面面相觑,只有丁谓脱口而答:“每斗三百。”皇帝问有何依据,他回答:“有杜甫诗为证,‘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这不是一升三十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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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09 还有一次,皇帝与刘贵妃等一起赏花钓鱼,钓了半天一条鱼没钓到,心中有些失落,皱着眉头闷闷不乐。大臣们不知如何是好,丁谓笑盈盈地跑来赋诗道:“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钩迟。”皇帝顿时被他逗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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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11 皇帝虽然经常对丁谓笑,但他在内心深处仍对丁谓抱有一定的戒备。丁谓这个人太聪明太干练,他干好事能干大好事,干坏事能干大坏事。而且他不是个厚道之人,又缺乏做官的底线,如果失去约束,极可能会做越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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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13 而另一方面,皇帝又需重用丁谓——不仅造神的事需要他跟着起哄,就是封刘娥为皇后这件事,也需要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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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15 这一阶段,丁谓成了帝国最忙碌的人之一,他不仅经常需要拿出大部分精力给皇帝办“私事”,而且本职工作也不能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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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17 有时,他的本职工作会与皇帝的私事不甚和谐,比如公元1011年八月,他不得不提醒皇帝说:“东巡封禅与汾阴祭祀时的赐赏,高达亿万钱财,再加上免除各路的租赋及人口税,虽恩泽广大,但官府的财政却因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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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9419 这样的提醒比较管用,皇帝醒悟,回答道:“只要重本抑末,节俭开支,财政的亏空自会弥补回来。”果然,此后皇帝的折腾幅度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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