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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至南宋初国难当头时的腐败和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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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宋人自己评论北宋之亡,说:“大臣黩货,宦寺分权,礼义消亡,法度崩弛,风俗败坏,衰乱之形,见已久矣!”[268]实际上,即使面对着国难当头,很多统治者腐败照样腐败,行乐照样行乐,这确是非常发人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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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抗金,当他在靖康元年冬奉命勤王时,“时天大雪,公披坚乘马,道逢郡守,往往卧毡车,赍庖具自随,公与士卒同甘苦,故人乐为用”。[269] 大祸临头,一个年近七旬的老文官,不得不临时学习军事,与部曲同甘苦。冲冒风雪,效命战场;而另一方面,其他的知州、知府们带兵,却念念不忘排场和享受。开封城在危困的情势下,守城军中竟塞进了众多使臣和效用,作为冗员,“每使臣一员,日给食钱八百或一贯,效用三百或五百,率多权贵亲戚、门生、故吏,又有朝廷缘权贵、内侍请求而至者。身未尝到,而请给论功,倍于将士。或遇出战第功,亲随使臣并在优等,受上赏,用命当先者未必收录。至于伤重军兵,有轻伤而得重赏,伤重而得轻赏者,有战死而作逃亡自死者。其弊不胜言,此所以败国家之事也”。[270]此类官员、权贵、宦官们,难道不是一群醉生梦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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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作为南宋的开国皇帝,虽被宋孝宗冠以“光尧寿圣、宪天体道、性仁诚德、经武纬文、绍业兴统、明谟盛烈”的尊号,[271]其实是一个只知苟安享乐的色中饿鬼。他很快罢黜正直的李纲,把行在迁到远离前沿的扬州,自以为保险,又将黄潜善和汪伯彦两个奸佞升迁左相和右相,他说:“潜善作左相,伯彦作右相,朕何患国事不济!”[272]把军国大事完全托付两人,自己专心在行宫行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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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大约是吸取了父亲宋徽宗的教训,喜欢以清心寡欲自我标榜。内侍从开封带来珍珠等物一两袋,他便下令“投之汴水”。[273]他又令镇江府将螺钿桌椅在市中焚毁,说:“还淳返朴,须人主以身先之,天下自然响化。”[274]宋高宗为树立“恭己勤政”的形象,对宰执大臣说:“朕每退朝,押班(内侍)以下奏事,亦正衣冠再坐而听,未尝与之款昵。又性不喜与妇人久处。”又自称“朕於两膳,物至则食,未尝问也”。[275]所谓“性不喜与妇人久处”,全然是骗人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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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金军步步进逼,扬州的安全竟逐渐成了问题。一些官员建议及早措置,“以备不虞”,而黄潜善和汪伯彦“笑且不信”。他们下令“禁止街市不得扇摇边事,亦不许士庶般挈出城”, [276]既不准备战守,也不准备逃跑。两人天天听和尚克勤说法,以示从容闲雅的宰相风度。[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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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公元1129)初,金左副元帅完颜粘罕(宗翰)派遣完颜拔离速、乌林答泰欲和耶律马五率师急袭扬州。[278]二月,内侍邝询急报,说金军已占领近在咫尺的天长军(治今安徽天长)。宋高宗当时正在行宫白昼宣淫,听后吓得心胆俱裂,“遂病痿腐”,从此丧失生育能力。[279]他慌忙带领御营都统制王渊、宦官康履等五、六人,策马出城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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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在当康王时的一妻二妾与五个女儿当俘虏,死于北方,当皇帝后所生的一个儿子夭亡。宋高宗从当大元帅到扬州逃难,为时两年多,照理是可以生育的,问题全在于他纵欲无度,使后宫无人怀孕,从此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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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一些市民看到赵官家招摇“过市”,加之从行宫内星迸四散的宫女和内侍,更证实了皇帝出逃的消息属实。于是全城顿时成了一锅沸粥,从官员、军士到市民纷纷夺门而逃,门窄人众,自相践踏,死者无数。由于运河浅涸,官私舟船都陷在泥淖中,动弹不得。混乱的人流拥向江边。大家对黄潜善和汪伯彦恨之入骨,司农卿黄锷逃到江边,被军士误认为是祸国殃民的“黄相公”,方待分辨,已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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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在最前列的宋高宗,听到一名卫士口出怨言,恼羞成怒,拔剑将他刺死。王渊早先夸口说,在江边已有大批船只侍候。实际上,这些舟船用于为自己和内侍们运送家财了。[280]宋高宗一行找到小船渡江,而十多万百姓却无船只,只是在江北呼天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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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逃走的下一天,金军进入扬州城,烧杀抢掠,又追至江边,在江北的百姓或沉江自尽,或听凭宰杀,幸存者被俘为奴。五十里运河中的舳舻,满载着财宝、器物、金帛、文书等,都原封未动,金军连抢劫也抢劫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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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击扬州的金兵只有五、六千骑,而宋高宗的御营至少有好几万兵力,但在失败主义和逃跑主义气氛的笼罩下,根本没有组织任何抵抗。腐败造成了扬州城史上空前的惨祸,只有明末清初的“扬州十日”可与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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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冬到四年春,宋高宗在金朝完颜兀术渡江军的追逼下,只能冒着随时葬身鱼腹之险,流亡海上,狼狈万状,这在中华古史上还是没有前例的。他的御船队在建炎四年正月初三抵达台州章安镇,并在当地过元宵节。《三朝北盟会编》卷136却有一段宋高宗在章安镇度元宵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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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在章安镇,忽有二舟为风所飘,直犯禁卫船。问之,乃贩柑子客也。上闻,尽令买之,分散禁卫军兵,令食穰,取其皮为碗。是日元夕,放灯之辰也,乃命贮油於柑皮中,点灯,随潮退,放入海中。时风息浪静,水波不动,有数万点火珠,荧荧出没沧溟间。章安镇居人皆登金鳌峰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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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史至此,不由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置身此境,还有心思元宵行乐否?其实,这件事情正说明了宋高宗天生的风流太平天子的胚料,不论在何种情况下,他念念不忘的,只是恣意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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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一个历史学家,面对如上所述的一类现象,确是困惑不解,也许只能由心理学家出面解释。但是,在艰苦的抗战年代,照样出了发国难财的孔宋家族。在现实生活中,有人明知腐败要亡党亡国,还要搞腐败;有人明知吸毒毁己,照样吸毒;明知纵性欲可能得艾滋病,照样卖淫嫖娼,岂非是同样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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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时代两次使用火药兵器的重要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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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战争大多是陆战,其次是江河湖泊的水战,海战甚少。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海上长时期内未出现强敌,另一方面,是因为古代低下的经济水平,还不足以开发和利用海洋。但中国毕竟是文明古国,即使在世界海战史上,也并非毫无建树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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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是古代火药兵器发展的重要时期,辽朝无疑是从宋朝偷到了火药制造技术,后起的金朝,最早是在灭辽战争中学到了火药制造技术。由于军事需求,火药兵器又从陆战移植于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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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绍兴三十一年,即金正隆六年(公元1161年),金帝海陵王决定大举攻宋。他分兵四路,而将四分之三左右的兵力,集中到进攻南宋行都临安。一是由他本人亲统的淮南远征军,约有兵力17万;二是组建了浙东道水军,约有水手、军士7万人。按金海陵王的部署,自己率大军渡淮,进逼大江,吸引南宋的重兵;而浙东道水军自通州沿潞水,取直沽寨(今天津)入海,南下驶入钱塘江,直取临安。这是军事学上所谓钳形攻势。而另外两路军仅为牵制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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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将李宝原是山东人,对海道的情况相当熟悉。他对宋高宗说,“海道无险要可守,〔虏〕舰散入海洋,则难以荡灭,臣止有一策出〔万〕全”,即乘金军“未离巢穴”,“掩出不意,因惊扰而疾击之,可以得志”。[281]他认为,如果在海上与金朝舰队交锋,即使战胜,也很容易成为击溃战,沿海各地都可能受敌败军之袭击,唯有乘金朝舰队“未离巢穴”,“掩出不意”,方可一举全歼,这确是个大胆而又深思熟虑的军事方案。李宝仅率领一支3千人,120艘海舰的海军,于当年八、九月北上,执行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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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金朝的大舰队已经入海南下,因遇风浪,而停泊在胶西县附近的唐岛。李宝经过侦察,率海军驶至与金军相距仅30余宋里的石臼岛。十月二十七日,李宝抓紧战机,主动发起攻击。宋军“火箭乱发”,“以火炮掷之”。[282]强劲的南风将金朝舰队挤蹙在一起,烟焰蔽天,金朝的大舰队很快被烟火所吞没,逃脱者无几。金朝浙东道水军都统制苏保衡死里逃生,而副都统制完颜郑家等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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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火箭是“施火药于箭首,弓弩通用”的兵器,火炮是以人力抛石机抛射火药包。[283]这无疑是世界上首次使用火药兵器的大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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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多年后,宋元的厓山海战是又一次使用火药兵器的大海战。元朝攻破南宋都城临安后,南宋又组建流亡小朝廷,辗转两浙、福建、广南东路,最后来到广州新会县的海岛厓山。如今厓山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因泥沙淤积,已成陆地。宋军舰船只能屯驻和停泊在厓山西北的港内,不可能将舰队停泊厓山东南,面向大海。西北的港内虽有南、北两个出入口,但“其北水浅,舟胶,非潮来不可进”,[284]在退潮时只能有一个出入口,实际上也影响军事上的进退和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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