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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社会概略 第二节 娼妓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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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娼妓之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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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娼妓之起源，大概胚胎于周襄王时代，齐国管仲之设女闾，即其始作俑者。《战国策》卷一《东周》引周文君云：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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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周礼》“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则一闾为二十五家。管仲设女闾七百，为一万七千五百家，人数之多，殊未可信。管仲相齐谋霸业，设此女闾，其意云何？《五谷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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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秦始皇之法，夫为寄豭，杀之无罪，女为逃嫁，子不得母，至今日而俨然与衣冠宴会之列，不亦辱法纪而羞当世之士哉！忆是法也，谁为作俑？管子之治齐，为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佐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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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则管仲之设女闾，等于后世之有花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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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娼妓制度，既自“女闾”开其端，自此以后，无代无之。唐承六朝金粉之后，娼妓之多，空前未有。约分家妓、公妓两种。长安都城中，有所谓“北里”、“平康里”与“教坊”者，即为当日风流渊薮。此外繁盛之城邑，亦无不有妓女，托足其间。所以有唐一代，文武百官，学士才子，类多寻花问柳，流连忘返，恬不为怪。吾尝读唐人诗集，每遇风流韵事，兴趣盎然，爰作此篇，探讨唐代社会娼妓阶级生活之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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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家妓之生活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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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妓起源，在战国时代。赵吕不韦，曾以家姬，赠秦公子子楚。《史记》卷八五《吕不韦列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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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其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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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诸姬”，本属官妓，不韦纳之，畜于家中，以供个人娱乐，遂为家妓之滥觞。迨及汉代，孝武卫皇后子夫及孝成赵皇后飞燕，亦系先为家妓，而后被召入宫。《汉书》卷九七上《外戚列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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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卫皇后，字子夫，生微也。其家号曰卫氏，出平阳侯邑。子夫为平阳主讴者（师古曰：齐歌曰讴）。武帝即位，数年无子，平阳主求良家女十余人，饰置家。帝祓霸上，还过平阳主，主见所偫美人（师古曰：偫，储偫也），帝不说，既饮，讴者进，帝独说子夫。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主因奏子夫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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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卷九七下《外戚列传》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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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成赵皇后，本长安宫人（师古曰：本宫人，以赐阳阿主家。宫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宫人，非天子掖庭中也）。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乃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尝微行出，过阳阿主作乐，上见飞燕而说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俱为倢伃，贵倾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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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夫、飞燕，初为他人家妓，学习歌舞，以供娱乐，后为皇帝赏识，纳之入宫，贵至皇后，亦云幸矣。唐代皇亲懿戚，公卿百官，以及骚人墨客，莫不养家妓，以供娱乐，以待宾客。故其身份介于婢与妾之间，且兼优伶性质。《云仙杂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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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龟年至岐王宅，闻琴声曰：“此秦声”。良久又曰：“此楚声。”主人入问之，则前弹者，陇西沈妍也；后弹者，扬州薛满，二妓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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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年闻琴声，即能辨别家妓之籍贯，允称惯家，因龟年本伶工也。《云溪友议》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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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易有妓樊素善歌，小蛮善舞，尝为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年既老，而小蛮丰艳，因为《杨柳枝词》以托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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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随笔》卷一“乐天侍儿”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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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言白乐天侍儿，唯小蛮、樊素二人，予读集中《小庭亦有月篇》云：“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绢随意歌。”自注曰：“菱谷紫红，皆小臧获名。”若然，则红紫二绡，亦女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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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天为唐代著名诗人，风流倜傥，家妓之美艳，命名之新颖，想非他人所及，然若论数目之多，则不能不推孙逢年。《云仙杂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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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孙逢年，醉无虚日，妓妾曳绮罗者二百余人。晚年衰惫，齿皆蚛龋，空虚如楼阁，而旧好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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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畜妓，至“二百余人”，不啻开美女展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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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妓之生活，除歌舞以供主人娱乐外，尚为主人待宾客，或侑酒。《白香山诗集·白乐天夜宴醉后留献酒侍中》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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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烛台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欢娱，翩翻舞袖双飞蝶，宛转歌声一索珠。坐久欲醒还酩酊，夜深初散又踟蹰，南山宾客东山妓，此会人间曾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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