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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天下:北齐和北周四十年争霸史(526-581) 二十六 如风逝去的高欢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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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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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高欢被人搀扶着,站在晋阳城头,被寒风吹过,远望如血残阳,高欢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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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玉壁之战怎么会打成这样,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韦孝宽到底是人还是神?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其实高欢心里也清楚,就算他拔掉了玉壁城,宇文泰是好对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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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四海的这一天,高欢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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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病情的不断加重,高欢心中阵阵悲凉。他能想像的到,长安城中,宇文泰将是如何的狂喜。敌人的喜悦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男人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要痛苦?高欢想复仇,却已经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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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高欢是知道的,这次玉壁惨败,其实对东魏的整体国势,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高欢打造的东魏高氏帝国,固若金汤,虽然东魏皇帝姓元不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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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统一北方的雄图大志,但人生在世,岂能没有遗憾?如果十全十美,似乎是个更大的遗憾。高欢是了解北魏史的,他本来希望能做第二个太武帝(拓跋焘),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高欢现在的历史角色,就相当于道武帝(拓跋珪),至于长子高澄,或者儿孙辈中其他人能不能做第二个太武帝,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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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天下,没有人可以撼动,这也就意味着,长子高澄的接班问题,将正式成为高欢眼前最需要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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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很早以前,就确定了高澄的继承人身份。在高欢的刻意栽培下,高澄已经成熟了许多,也见过大世面,特别是政治掌控能力日臻成熟圆滑,这让高欢非常放心。二十六岁的高澄,放在现代的角度来看,也是个成年人了,何况此时的高澄已经是至少四个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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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高欢和高澄分别控制东魏的两个政治中心,即晋阳和邺都,高欢偶尔去邺城朝见皇帝元善见。不过高欢做为东魏的最高统治者,晋阳实际上才是东魏的第一政治中心,邺城是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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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必须让高澄来一趟晋阳,他要当面嘱咐后事。至于邺都的权力,就暂时交给次子高洋打理。老二年龄也不小了,也需要在险恶的权力江湖中摸爬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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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使者离开晋阳,朝着邺都的方向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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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距离邺都不算特别近,少说也有四百里,来回就是八百里,高澄来到晋阳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在,高欢虽然病重,还能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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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在耐心的等待儿子到来,但就在这期间,高欢听到了一个有关他的不实传闻,让高欢非常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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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玉壁败归后,东魏军在晋阳休整,军队没什么仗打,弟兄们成天晒太阳。时间长了,就有人闲出毛病来了,在晋阳四处走动,胡说八道。也许这些人是西魏安插在晋阳的谣言散布者,他们造的这个谣,可以说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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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这个谣言所说,高丞相在玉壁城下已经被韦孝宽的定功弩给射死了,现在在晋阳城坐镇的高丞相,是晋阳高层为了稳定军心找的替身。如果有人质疑这个传言,谣言散布者就说:“这可不是我胡说,难道你没听说西人下过格杀令,令云:‘劲弩一发,凶身自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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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是会长翅膀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什么好听的话,经过几次无证加工,全都变了味。假高欢的谣言,在晋阳城中传的越来越离谱,满城的人都知道了,晋阳人心惶惶。特别是晋阳高层,听说这个谣言后,都惊掉了下巴。高丞相是假的?不会吧,你可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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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听说这事后,差点没气死,我自己是假冒的高欢?不带这么开玩笑的!谁这么缺德带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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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在江湖闯荡多年,他知道政治谣言对官场上层权力结构的破坏性,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产生严重的政治危机,影响到政权的稳定。高欢决定召见在晋阳的所有元勋老臣,让他们当场验货,自己是不是盗版傍名牌的三无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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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但高欢还是坚持出场。即使不是为了平息谣言,高欢也想见见跟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热血弟兄们,现在不见,以后真的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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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们陆陆续续地来到殿外,在踏进大殿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很紧张,这次所谓的召见会不会是个阴谋?万一上面坐着的高王是假的,我们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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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传高王令,请大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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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越来越近,老弟兄们终于看到了,斜躺在榻上,上面铺着一床锦被的,正是他们的高王。没错,不可能认错人。所有弟兄们都激动的下拜,七嘴八舌地哭诉谣言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以及对高王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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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嘴角含笑,招呼大家入座。侍人鱼贯而入,布菜、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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