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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天下:战国全史 三 见证奇迹的晋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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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知道摊牌的时间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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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赵氏家族声势显赫,仅次于知氏,但知瑶并不把这位赵氏掌门人放在眼中,“丑而无勇”就是他对赵无恤的全部评价。如果他愿意把自己高傲的眼光放低一点,他本应看到赵无恤身上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忍耐力。只是对知瑶来说,英雄从来是要把对手打趴在地,何须忍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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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能记得伟大英雄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他以坚忍创造了别人无可企及的英雄业绩,说明能屈能伸是大丈夫的本色。赵无恤就是勾践这种类型的人,尽管他没有那么传奇的经历,但他有高人一等的忍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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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这么一回,在酒宴之上,知瑶借着醉意向赵无恤灌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拿着酒樽打他。士可杀不可辱,赵氏家臣们愤怒了,群情激昂,不惜与知氏决一死战,可是赵无恤深知时机未成熟,此时发难,无异以卵击石,他只是淡然地说:“先父立我为继承人,只因为我能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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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辱是为了负重,而不是为怯懦找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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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能忍,总有一个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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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的限度就是赵氏家族的利益不可遭到侵害。个人受辱事小,家族受损事大,当年父亲赵鞅把重担交给他,就是要让他能捍卫家族的荣誉与利益——这一点他始终铭刻于心。如今时局艰辛啊,知瑶向外发动扩张战争,捞得不少土地,对内疯狂勒索,权势薰天。如果他再做出丝毫的让步,整个晋国就没有任何可以对抗知瑶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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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知瑶索地的无理要求,赵无恤想都不用想,断然拒绝。拒绝是要有勇气的,也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在此之前,赵无恤虽然怨恨知瑶的多次凌辱,但两大家族的冲突还仅仅留停在小事上,如今却处在决裂的边缘。决裂便意味着战争,意味着你死我活的决斗,不战斗到其中一人倒下,便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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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知瑶认定是“怯懦”的赵无恤,却从隐忍的外表下,爆发出武士的血性,他拔出利剑,准备迎接知瑶从空中猛劈下来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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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瑶的傲慢遭到当头一棒。当傲慢成为一种自然时,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赵无恤这样的软骨头,有什么资格敢拒绝他的要求呢?知瑶在勃然大怒的同时,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要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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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会是一场对等的战争,而是重量级选手与轻量级选手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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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大气粗的知瑶本来就优势在手,又早早向韩虎、魏驹两位小弟打过招呼了,要胁两家一起参加讨伐赵氏的战争。韩虎与魏驹这两位明哲保身的宗主,尽管知道伴知瑶如伴虎,不过如今形势很不明朗,他们宁可先站在强者的一方,以观时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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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赵无恤一方,则处处被动,不要说有主动进攻的能力,就是防御都成问题。朝中是呆不了,一定要退守到自己的地盘,可是哪个城邑才是固若金汤,招架得住知瑶的三板斧呢?赵无恤的家臣们各自献策,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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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议道:“您的长子所在的城邑离这里很近,城墙完整,高厚坚实,可以顶得住知氏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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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摇摇头道:“这座城是耗费民力而建成的,死了很多人啊,百姓谁愿意为我守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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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又有人建议道:“邯郸城可以,城内物资充实,粮仓满满的,可以长期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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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还是摇头:“这是东西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百姓因此死了不少人,谁愿意为我们卖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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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赵氏宗主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为什么二十年来要盘剥、役使他的人民呢?看来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不了欲望。从这些小细节可以看出,赵无恤真的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与父亲赵鞅相比,有如天壤之别。但以赵鞅之智慧,最后能把赵氏产业交给无恤,是看中他的优点:在忍辱负重的同时,也埋藏着武士勇于战斗的天性;在穷奢极欲的同时,保有一份理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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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个方案都被否决了,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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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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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到晋阳去!”此时有人高喊了一声,赵无恤一看,是家臣张孟谈。晋阳!赵无恤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回忆起二十年前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时间过去太久了,而且局势突然急转直下,使得手忙脚乱的赵无恤把父亲大人的遗言抛诸脑后了。张孟谈的这一声高喝,把他的记忆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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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毕竟是父亲二十年前的话了,对二十年后的今天还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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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张孟谈给出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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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晋阳是赵鞅耗费苦心打造的根据地,先是派最能干的心腹董安于经营,后来又将它交给尹铎治理,这两人都实行惠民政策,减少百姓的税赋,十分得民众之心。赵鞅比赵无恤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得人心者得天下。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儿子:一旦有变,一定要退守晋阳,那里才是最可靠、最安全的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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