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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秦桧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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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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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字会之,江宁人。登政和五年第,补密州教授。继中词学兼茂科,历太学学正。靖康元年,金兵攻汴京,遣使求三镇,桧上兵机四事:一言金人要请无厌,乞止[1]许燕山一路;二言金人狙[2]诈,守御不可缓;三乞集百官详议,择其当者载之誓书;四乞馆[3]金使于外,不可令入门及引上殿。不报。除职方员外郎。寻[4]属张邦昌为干当公事,桧言:“是行专为割地,与臣初议矛盾,失臣本心。”三上章辞,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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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十一月,汴京失守,二帝幸金营。二年二月,莫俦、吴幵自金营来,传金帅命推立异姓。留守王时雍等召百官军民共议立张邦昌,皆失色不敢答,监察御史马伸言于众曰:“吾曹职为争臣[5],岂容坐视不吐一辞?当共入议状,乞存赵氏。”时桧为台长,闻伸言以为然,即进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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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荷国厚恩,甚愧无报。今金人拥重兵,临已拔之城,操生杀之柄,必欲易姓,桧尽死以辨,非特[6]忠于主也,且明两国之利害尔。赵氏自祖宗以至嗣君,百七十余载。顷缘奸臣败盟,结怨邻国,谋臣失计,误主丧师,遂致生灵被祸,京都失守,主上出郊,求和军前。两元帅既允其议,布闻中外矣,且空竭帑藏,追取服御所用,割两河地,恭为臣子,今乃变易前议,人臣安忍畏死不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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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昌在上皇时,附会权幸,共为蠹国之政。社稷倾危,生民涂炭,固非一人所致,亦邦昌为之也。天下方疾之如仇仇,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豪杰必共起而诛之,终不足为大金屏翰[7]。必立邦昌,则京师之民可服,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师之宗子可灭,天下之宗子不可灭。桧不顾斧钺之诛,言两朝之利害,愿复嗣君位以安四方,非特大宋蒙福,亦大金万世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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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寻取桧诣军前。三月,金人立邦昌为伪楚。邦昌遗[8]金书请还孙傅、张叔夜及桧,不许。初,二帝北迁,桧与傅、叔夜、何、司马朴从至燕山,又徙韩州。上皇闻康王即位,作书贻[9]粘罕,与约和议,俾[10]桧润色之。桧以厚赂达粘罕。会金主吴乞买以桧赐其弟挞懒为任用,挞懒攻山阳,建炎四年十月甲辰,桧与妻王氏及婢仆一家,自军中取涟水军水寨航海归行在。丙午,桧入见。丁未,拜礼部尚书,赐以银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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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之归也,自言杀金人监己者奔舟而来。朝士多谓桧与、傅、朴同拘,而桧独归;又自燕至楚二千八百里,逾河越海,岂无讥[11]诃[12]之者,安得杀监而南?就令从军挞懒,金人纵之,必质妻属,安得与王氏偕?惟宰相范宗尹、同知枢密院李回与桧善,尽破群疑,力荐其忠。未对前一日,帝命先见宰执。桧首言“如欲天下无事,南自南,北自北”,及首奏所草与挞懒求和书。帝曰:“桧朴忠过人,朕得之喜而不寐。盖闻二帝、母后消息,又得一佳士也。”宗尹欲处[13]之经筵,帝曰:“且与一事简尚书。”故有礼部之命。从行王安道、冯由义、水寨丁禩及参议官并改京秩,舟人孙靖亦补承信郎。始,朝廷虽数遣使,但且守且和,而专与金人解仇议和,实自桧始。盖桧在金庭首唱[14]和议,故挞懒纵之使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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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上召直学士院綦崇礼入对,示以桧所陈二策,欲以河北人还金国,中原人还刘豫。帝曰:“桧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北人,将安归?桧又言‘为相数月,可耸动天下’,今无闻。”崇礼即以上意载训辞,播告中外,人始知桧之奸。龟年等论桧不已,诏落职,榜朝堂,示不复用。三年,韩肖胄等使还,洎[15]金使李永寿、王翊偕来,求尽还北俘,与桧前议吻合。识者益知桧与金人共谋,国家之辱未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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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金主既死,挞懒主议,卒成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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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奉使朱弁以书报粘罕死,帝曰:“金人暴虐,不亡[16]何待?”桧曰:“陛下但积德,中兴固有时。”帝曰:“此固有时,然亦须有所施为,然后可以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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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使张通古、萧哲以诏谕江南为名,桧犹恐物论[17]咎己,与哲等议,改江南为宋,诏谕为国信。京、淮宣抚处置使韩世忠凡四上疏力谏,有“金以刘豫相待”之语,且言兵势重处,愿以身当之,不许。哲等既至泗州,要所过州县迎以臣礼,至临安日,欲帝待以客礼,世忠益愤,再疏言:“金以诏谕为名,暗致陛下归顺之义,此主辱臣死之时,愿效死战以决胜败。若其不克,委曲从之未晚。”亦不许。哲等既入境,接伴使范同再拜问金主起居,军民见者,往往流涕。过平江,守臣向子諲不拜,乞致仕[18]。哲等至淮安,言先归河南地,且册上为帝,徐[19]议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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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金人归河南、陕西故地,以王伦签书枢密院事,充迎奉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蓝公佐副之。判大宗正事士、兵部侍郎张焘朝八陵。帝谓宰执曰:“河南新[20]复,宜命守臣专抚遗民,劝农桑,各因[21]其地以食,因其人以守,不可移东南之财,虚内以事[22]外。”帝虽听桧和而实疑金诈,未尝弛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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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兀朮杀其领三省事宗磐及左副元帅挞懒,拘王伦于中山府。盖兀朮以归地为二人所主[23],将有他谋也。伦尝密奏于朝,桧不之备,但趣[24]伦进。时韩世忠有乘懈掩[25]击之请,桧言《春秋》不伐丧,与帝意合,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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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金人果败[26]盟,分四道入侵。兀朮入东京,葛王褎取南京,李成取西京,撒离喝趋永兴军。河南诸郡相继陷没。帝始大怪,下诏罪状兀朮。御史中丞王次翁奏曰:“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有小变,则更用他相,后来者未必贤,而排黜异党,纷纷累月不能定,愿陛下以为至戒。”帝深然之。桧力排群言,始终以和议自任,而次翁谓无主议者,专为桧地也。于是桧位复安[27],据之凡十八年,公论不能撼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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